一个多月前
旬国南边小镇,卫凌颓废的回到客栈,下颚星星点点的胡渣让原本俊秀的面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黑色的长发也没有束,只是随意的绑在脑后,怎么看都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主子,您回来了偿”
男人木然抬头,显然没有想到屋里还会有人撄。
“谁允许你们回来的!为什么不去找!”
“主子!”
男人单膝跪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他跟随了几年的人,一时悲从中来。他从来没有见到卫凌这般没有斗志的样子,即使是几个月前,梁国公主出嫁的时候,卫凌虽然伤心,却还是拼尽全力去筹谋,完全与现在不同。
“主子,您振作一点,只要您能够荣登大宝,还怕找不到景姑娘吗?”
“住口!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来告诉!快!快去给我找她!”
他们怎么会懂,如果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抓住他的景迎,怕是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曾经的谦谦公子,此刻已经变得疯狂,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男人,怒吼。
“她一个女人,身体又不好,也没有钱,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找不到她!”
男人看着卫凌的样子,已没有了起初的不适,这几日,这样的话他基本天天都能听到,可是,他也想不明白,那位梁国的公主为什么会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主子甚至把旬国的暗线都调了出来,可还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属下无能”他如今,都没有了力气去找什么理由。
“无能!哈哈!好啊!”卫凌双目猩红,似是下一刻就能滴下血来“你们找不到人就别回来了,我不需要无能的属下!滚!”
男人被一道力猛地扔了出去,撞上屋中的门,稍微缓了缓,半扶着站起身子,看一眼已经转过身去的卫凌,叹了口气,离开。
铃心在屋外等了许久,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进去。自从景迎消失之后,卫凌对她的态度就彻底变了,她知道,他是在怪她,怪她那日给他下了药,缠住了他,可是,如果她不这样做,他永远都不会好好看她一眼。所以,她不后悔,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取代景迎的。
“李大人”
铃心叫住了那正要下楼的男人,刚刚他从卫凌的屋里出来,看见她都不肯和她说一句话,该是看不起她吧,看不起她连主子的人都要抢。
男人停下脚步,顿了顿终是回过身来。
“这里不是梁国,你不需要叫我李大人”
他自小跟着卫凌,即使在卫凌去梁国做将军的时候,他也是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副将,所以,这几日卫凌的绝望在他看来就更是难以接受。
“李大人,按照郑国的情况我也应该这样叫你吧”
男人微微眯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他初次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她还是景迎的侍女,可现在竟然能够服侍主子,可见她的手段。
“一个称呼而已,随你吧”
“凌他……怎么样”
她担心他,很担心,这两天他几乎不吃不喝,连觉都很少睡,她想劝他,可是有怕他生气。
“你想知道,可以自己进去看”
“如果凌肯见我,我又何必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她不介意受人白眼,只要能够告诉她凌好不好。
李扬本来不想理眼前这个女人,可一想,既然她能够待在主子身边,也许能够劝劝主子,毕竟他还有大事要做,怎么能够为了儿女私情而浪费心神呢。
“还是老样子,精神不好,也不吃东西,只知道问景迎有没有消息,你要是有机会,就多劝劝吧”
铃心心一痛,虽然早就知道景迎对他是不一样的,可每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难过,硬生生挤出抹笑,虽然很难看。
“谢谢,我会的”
“恩”
李扬淡淡答了一句,就急急转身想要离开,毕竟指望别人不如靠着自己,要是能够找到景迎,主子也就都好了。
“对了”男人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直直盯着身后的女子,目光深沉难解“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们能不能找到景迎,你一点都不担心吗,那可是你的主子”
铃心一愣,知道李杨这是对她有了怀疑,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没有证据不是吗。
“现在,我的心里只有凌,景迎于我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如果必须要说一个,她也该是我的情敌,李大人,你觉得我能又多关心她”
男人看了女子一眼,虽然从忠心的角度,他真的不喜欢她,可他知道她也是真心想主子好。略点了点头,快速消失在了客栈之中。
又过了两日,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卫凌也就待在这个小镇不肯走,他每天白天也会四处去找,有时也会去临近的镇子上看看,可是他不敢走远,每到夜里,无论多晚他都会赶回这里,因为他怕景迎,找不到回家的路。
如往常一样,无力的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冰冷的没有温度,这里是他和景迎一起待过的房间,那晚他睡地上,她睡床上,短短几日却都变了。
径直走到床边,把自己扔了上去,刚闭上眼睛就突地感觉旁边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袭来,想起身,颈上却突然一凉,剑已经逼近了他。
“谁!”
“六皇子,你的心不静!”
“是你!”
颈上的凉意瞬间消失,屋里也跟着亮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卫凌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父皇身边的红人,禁军统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宫里的防卫都是他在安排,所以父皇从不会轻易放他出来,更何况是来旬国。
“六皇子的武功不在老臣之下,为何刚才没有察觉到老臣的气息呢”
“我在问你话!”
卫凌语调提高了不少,显然已经带上了怒气。
“六皇子,你这个样子,老奴也是第一次见”
疲惫,无力,凌乱,颓废,这些不该在郑国储君身上看到的东西却都出现在了卫凌身上。
“王大人!你就是这样无视,你口中所说的六皇子的话吗!”
“老臣不敢!”男人跪下,把剑放在地上,对着卫凌行礼“老臣参见六皇子,老臣此来,是奉圣意请六皇子立刻还朝”
他就知道!卫凌一时很是烦乱,这几日,为了找景迎他已经上书父皇,请父皇允许他多留几天,可是信递上去了,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应,原来父皇竟是想要派人逼他回去,这算什么,囚禁吗!
“事情还没有办完,现在不能走,你回去告诉父皇,只要这边都处理好了,我马上回去”
“六皇子!”男人这三个字说的极慢,可字字清晰,用足了力道,“如果你是想要找梁国安定公主,那老臣劝你,还是尽早跟老臣回国为好”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回国为好,是他们知道迎儿在哪儿,还是说要逼他放弃。
“六皇子找了这么久,可曾有那公主的任何消息?既然找不到又何必浪费时间,皇子不要忘了,郑国的太子之位还是空着的,要是您稍有放松,怕是其他皇子……”
“王大人,我知道你是父皇身边的人,可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这些话不是你能说的!”
“老臣自然知道,老臣只是臣子,没有逾矩的权利,可是,若这些是皇上说的呢?皇上让老臣给您带个话,用安定公主挑起旬梁之战的事儿,既然败了,他也不怪你,只是如你再托着不肯回去,就别怪他另选他人”
皇位,又是皇位,从他几岁的时候到现在,从来都是为了这两个字在活,为了这两个字,他不惜背井离乡在敌国为将,不惜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他除了会拿皇位威胁我,还能干什么!”
卫凌觉得自己真的好累,突然间竟不知道自己费心筹谋的这些年都是在做什么。几年前他受父命去到梁国,伪造了全新的身份,有意无意的在军营里展现才能,与郑国的几次小的冲突,因为早有安排,所以他次次都能大胜,终于一步一步坐上了将军的位置。
之后,他又有意的去接近据说是最受宠爱的梁国公主,让她依赖自己,爱上自己,最后再用她去打破三国平衡。
只是他千算万算,竟忘算了自己的心。
“他有那么多儿子,又何必在乎我”
“六皇子!”
跪在地上的男人自己起了身,重重叹了口气。几位皇子里,他最看好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有毅力,能隐忍,智谋也是上佳,放眼整个皇室,也确实再找不出这样的人来,这也是当初皇上会选择卫凌来施行这个长远计划的原因。
“老臣相信,刚刚的话并不是您的真心,您在梁国潜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将皇位拱手送人吗,若真是如此,当初你也不会答应皇上来做这个间谍,皇位对谁而言,都是诱惑”
卫凌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纵使不愿承认,可男人的话还是戳中了他心底深处。
“你找了景迎这么久,不是一样没有消息吗,皇上的心思你也了解,不日就会出兵攻打梁国,只要你能为先锋,帮皇上夺下景氏的天下,你还怕这个景迎不出现吗,六皇子,你不妨好好想想,是现在在这里做些徒劳无功的事儿,还是跟老臣回去,日后以天人之姿重新出现在梁国,重拥江山美人呢?”
卫凌的脸色终于有了丝变化,愤懑渐渐敛了起来,也不像刚刚那么冲动,许久,他就只是这么坐着,没有反应,也不说话。
屋里的男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卫凌根本就不可能放下他为之奋斗了这么久的位置,现在不过是一时气,给他点时间,他总会想明白的。
明白不能逼得他太紧,遂又拱手行了个简礼。
“六皇子,老臣今夜就不打扰了,明日一早,老臣过来接您回去”
夜渐深,周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卫凌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画面,有小时候在郑宫里的,有在梁国.军营练兵的,还有与景迎在一起时的所有,这些都是他拥有或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很多,很乱。
的确,他不甘心在这个时候放弃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他想要的是两者兼得,很贪心,却也是他最真的想法,等到他攻下梁国,登上帝位的那一天,他会立景迎为后,属于景家的东西还会是她的,一切都不会变。
父皇果然是了解他的。
第二日,王范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了,铃心下来的时候也正好看见他,这个人铃心没有见过,不过,能够出现在这间客栈,还如此随意的坐在主桌上,她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与卫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他的装扮,大概是郑国人。
轻轻移步过去,缓缓行礼。
“铃心给大人请安,不知大人可是在等凌……可是在等主子”
男人转了下眸,只淡淡瞥她一眼就又收了回来。
“铃心?你是什么人?”
“铃心是主子的侍女”
“哦?”男人挑眉,别有意味的拿起桌上的点心,放在嘴里咬了口,不紧不慢的咽下。看模样也没有多么出挑,真不知是哪里入了六皇子的眼。“你不是梁国公主的侍女吗,什么时候改为服侍六皇子了?”
铃心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身子也说不出的僵硬,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不堪的,即使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人,对她都是不屑的。
忍下心中的痛,勾唇。
“大人原来是知道铃心的,倒真是让铃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会吧,一个能把自己的主子的男人都收入囊中的人,不是该伶牙俐齿,计谋十足的吗,怎么能不会回话儿呢?”
皇上前段日子收到的奏报之中,都有这个女人,每每看到这个名字,皇上都是不悦的。本来,要继承郑国皇位的人,怎么能够收一个敌国皇室的侍女,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颇有心计的女子。
铃心被男人如此直白的话逼得退无可退,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一般,赤果果的站在人前,手紧紧握在一起,努力的给自己力量。
“大人,我……”
“六皇子”
男人突然看向一边,站了起来,仿佛是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到,声音有些沉。
铃心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卫凌已经换好了一身新的衣裳,下颚上的胡渣也没有了,长发以玉冠高高束起,飘逸宁人。
许久没有见过的清秀面容就这么不期然的出现在眼前,泪瞬间就浸湿了眼眶,有些伤心,有些委屈,柔柔启唇,轻轻唤了一声。
“凌……”
他终于肯见她了,他终于原谅她了。
“你走吧!”
卫凌转过脸来,直直看着眼前的女人,根本不顾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说出口的话冰冷绝情。
女子的身形一晃,募的瞪大眼睛,她刚刚好像听错了,她的凌怎么会让她走呢,一定是她听错了。
“凌……你在说什么”
王范完全不管这两人的热闹,随意的撇撇嘴又坐了下来,刚刚他在和铃心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卫凌在楼梯上,他如此逼迫铃心的原因,也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在卫凌的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而如今的这个答案,显然让他很满意。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卫凌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他昨晚想过,之前把她留在身边,是不想她告诉迎儿他们之间私下的这些勾当,他害怕迎儿知道了这些之后,会再也不理他。
可是,迎儿消失的那一夜,他与铃心正在……迎儿走的那么决绝,那么彻底,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发现了,虽然他想不明白,这些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帮了她。
女子不可置信的摇头,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他,难道等来的就是他要她离开吗,她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拥有了他,好不容易赶走了景迎,为什么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上前,小心的拽起男子的袖子,满面疑惑。
“凌,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爱我的吗,而且,而且,我要是见到景迎,我……”
“够了!”
卫凌不等女子说完,就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意。都是因为他的懦弱才一直把她留在身边,逼走了迎儿,这次,他绝不留她!
随手扯下腰间的荷包,扔在了女子身上。
“这里有银子,你拿着快滚吧!”
女子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明明已经哭得有些颤抖,还是尽力忍住,眸中绝望里还带着希冀。
手臂撑起上身,缓缓爬过去抓住男人的衣角,低声乞求。
“凌,我是你的女人啊,我不求名分,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
够了,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我的女人?呵!”卫凌弯下腰,一手狠狠捏住女子的下颚抬起“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吗?给我下药之后再爬上我的床,你能有多无辜?最可恨的是,你竟然敢给我下第二次药,还是迎儿在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瞬间,女人身上仅有的力气都被抽去了,整个人像是破碎的娃娃,眼神也变得空洞。
她为了他,抛弃了尊严,到头来,他却是这样看她的,原来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爬上他床的女人,连一个ji女都不如。
绝望的闭上眼睛,一颗泪珠滑过面颊,晶莹。
“我爱你……”
男人不屑勾唇,松手,又把人扔在了地上,却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爱我?你不配!你如果识相,就别再跟着我,否则,郑国的男人很多,随便把你赏给哪一个,都算添个彩头!”
卫凌走了,铃心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呆就是一整天,这间客栈本就是卫凌的,有些与卫凌亲近的人就直接收拾东西跟着他离开,剩下的寥寥几人,看到这样的铃心也都默默避开。
第二天早上,铃心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结束了,她真的永远都得不到卫凌了,泪干了,心死了。
“所以呢?你就来上京了?”
玄楚听铃心说着这些,手里的酒也正好喝尽,美人儿他还是没有见到,却带了这么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回来。
“难道我不应该回来吗,二爷?”
女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恣意,随性,曾经她也是喜欢他的,可是他却再不见她,断了她所有的念想,如今想想,他与卫凌相比,才是真的明智。
“你可别叫我二爷”玄楚拿起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在手里转了几圈,他都已经许久没有在这座院子里好好的自在品酒了,今天算是拖了铃心的福,让他又想起了曾经无忧的日子。
“我记得当初可是你说,要与我们再无牵连,而你也确实让景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让她死了心,做的很好,作为回报,你如今就只是你自己,即使卫凌不要你,你也没必要回来”
她当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她的样貌,虽然没有几个人认识,可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上京,他是绝对不许的。
铃心低头,手掌紧紧握在了一起,没错,她只是他们放在景迎身边的一枚棋子,她不该也没有资格对卫凌动情的,可是,他们已经惩罚过她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是要抓住不放。
“二爷,铃心已经受罚了,也知错了”
女子的声音崩的很紧,大概是这几日确实受了苦,可玄楚是什么人,他从来就不懂怜香惜玉。
“你可别这么说,之前是谁跪在我跟前说誓死也要离开,是谁说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非要跟那个卫凌在一起,你自己做的决定,怎么?现在想来跟我讨价还价?”
他还记得那日她说的可是要多决绝,有多决绝,不惜威胁他要告诉景迎真相,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她潜伏在梁宫,立下汗马功劳,也不容易的份儿上,以他和风玺的个性,怎么会留她至今。
“二爷!”铃心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跪了下来“铃心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您看在当初我为您做了那么多事的份儿上,收留我吧”
她从小就为他做事,他的命令,她从来不敢不从,卫凌是唯一一个例外。
“铃心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让我回来吧”
“唔……”玄楚颇为为难的皱眉,他真的是不想再看见她,可是如今她到了上京,如果不把她留下,让她被别人发现,那就不好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花楼,又别人看见过你吗?”
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又是朝廷中人常去的地方,就说平日里景迎进宫都不带她,可成亲那日,去的官员也不少,景迎带了盖头,她又没带。
“没有人见过我的,我是去那儿等主子的”
她知道她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来了上京之后,她不敢去风雅颂,也不敢去荣王府,只能在早上的时候在通向皇宫的路上等着,希望风玺在上朝的时候,可以发现她。
可是连着两日,风玺每每都是来去匆匆,她明明已经离得很近,他却仍然没有发现,她想要上前找他,又怕被其他人发现。
说来也巧,今日她回去的路上,跑到首饰铺去看了一眼,正好遇上了几个打扮的极为艳丽的姑娘。
她们说前日荣王到她们楼里喝酒,让花魁陪了整晚,还说荣王对她是异常喜欢,答应了以后会经常去那里。
铃心知道,风玺一向是不沾女色,这么多年,身边除了一个花想容再没出现过其他女人,所以对她们的话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她都已经到上京三天了,身上的银子也已经所剩无几,再不见到风玺,她就要走投无路了。
下了决心要赌一赌,跟着她们到了花楼,想要碰碰运气,没有想到,风玺没有碰见,却遇上了玄楚。
“哦?她们是这么说的?风玺喜欢蝶汐?”
“蝶汐?二爷是说那个花魁吗?她们是说主子喜欢她的。”
玄楚竟然知道她,看来风玺的确是去过那里,铃心暗想,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这样可不好啊”
玄楚敲着桌子,若有所思。风玺向来是不踏足风月之地的,难得就那么一次,还被人天天放在嘴上挂着,四处张扬,不太好啊。
男人不由摇头,似乎是有些惋惜,可那上扬的嘴角还是显示了他的好心情,明摆着就是想要看好戏的,哪里有一点担心之意。
铃心见男人的态度有些松弛,知道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心稍微舒了舒,试探的开口。
“二爷,我……”
“好了,你起来吧”要不要留下铃心他现在还没有想好,只是这两日,她肯定是不能去其他地方“你就先待在这儿吧,这里也有下人,至于以后,我还要和玺商量商量”这样他也有理由去找那个别扭的男人了,想想自己还真是聪明。
“好了,你下去吧,让人带你去客房”
他今晚可要睡个好觉,明日再与风玺好好谈谈。
“二爷……”铃心见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就要准备休息的样子,又唤了他一声,等他再缓缓看向自己的时候,才又低下了头。
“我……我还能去伺候景迎吗?”
“你,说,什,么!”
这一句话,瞬间把男人所有的困意都激散了,看向女子的目光是如此的惊奇。
把耳朵往前侧了侧,身子也向前探了几分。
“你再说一遍?”
他真的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被卫凌刺激的脑子出了毛病,如果倒退两个月,景迎还以为铃心是为了救她而失踪的那个时候,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不觉的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你都爬上人家男人的床了,还想着去忽悠人家,你当景迎傻啊。
虽然景迎现在好像是有点傻,可有风玺在,早晚也能好起来,那个时候怎么办。
“我知道,是我不自量力,可是……”
“既然知道,那你还敢跟我这儿说出来?铃心,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还敢存了什么歪心思,那这次,就别怪我不念以往的情分!”
他让她跟在景迎身边,是为了得到最准确的消息,不是为了让她去谈情说爱的,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极有可能毁了他们的计划。
“对了,你是我们的人这件事儿,卫凌知道吗?”
“铃心不敢,铃心从来没有背叛过主子和二爷,如果铃心有半句谎话,情愿遭天打雷劈!”
玄楚点头,他也能猜到是这个结果,就是随意的问问。他倒不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多信任,只是,他看的出来,她是真的爱那个郑国的皇子,如果让卫凌知道了她与自己的关系,知道了她是潜伏在景迎身边的一个棋子,卫凌怕是再也容不下她了。铃心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她肯定懂。
而且,卫凌派人找了那么多天,不是还是没有找到景迎吗,铃心可是知道所有的。
“行了,出去吧!”
她知道为自己留张底牌,证明还没有被她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
铃心却像是不死心,顿了顿,还是仰起脸来,正视着玄楚。
“景迎还是相信,那晚是我救了她,她还是不知道真相不是吗?至于卫凌,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说是卫凌救了我,我才爱上了他,毕竟我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会相信的。只要我能继续服侍她,那她和卫凌的事,我就都能像主子汇报了,不是比其他人更好吗?”
铃心怕玄楚打断她,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她在赌,赌他们还需要她。
男人的眉越皱越深,看向女子的眼也变得幽如深潭,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将人吸进去,困住所有。
许久,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指缓缓的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让铃心听着心慌。
他和风玺有许多的不同,可这个习惯却是相似的。
“我会考虑的,你出去吧”
“是”
铃心这次没有再坚持,很听话的出去了,她知道,刚刚的话已经让玄楚有了改变,剩下的,只是一个机会。
男人随手把衣裳脱了下来躺到床上,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山根,今夜已经过了大半,看来,他想好好睡一觉的想法又要落空了。
铃心刚刚说的没错,虽然他们已经派了心妍进宫,可景迎未必能够信任她,铃心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要是能让她相信,铃心对她的背叛并不是有意的,而之前铃心也确实舍命救过她,那让景迎重新相信铃心,也不是不可能的,而这样,于他们也确实更有利。
景迎初嫁到旬国的那几日,他本来想让铃心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守着景迎,同时也可以得知卫凌的动态,可是没过几日,铃心却跑到他跟前,求他让她去到卫凌身边,可虽然不满意,可一想,这样也能让景迎快速绝望,让她尽早的依赖风玺,也是好事。
所以,他与风玺安排了铃心被强.暴的那一出戏。他跟铃心说过,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的伤她,可当时为了惩罚她,也为了警告她,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有意的吩咐人把戏做全了,只差最后那一步才停下,而那次,她也确实被吓到了。
景迎也一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终于崩溃了。
是他们逼着她,快速成长。
“唉!”
玄楚颇为不忍的摇摇头,经历了之前那么多的事,他寻思着景迎的承受能力已经很强,没想到这次却成了这样。
风玺如前两天一样,把怀里的女子紧了紧,轻轻闭上了眼睛。
今日的她特别高兴,他知道,是因为太医真的没有给她扎针的原因,。
以后,御医会很少过来给她把脉,云烟又在今日进宫了,昭帝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时间来顾着她,所以他已经把药量提高了一倍,这样下去,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她就能恢复如常了。
“唔……”
女子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小手也在他胸前拍了两下,风玺转头看向自己的臂弯,发现黑暗里,景迎正在瞪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
“怎么还不睡?”
男人温柔一笑,伸手将女子的碎发拢到耳后,又替她把被子向上拉了拉。
心妍说过,她白日里并没有好好休息,只是在中午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现在也该困了。
“闭上眼睛睡觉,乖”
女子却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又伸手怕打了他两下,然后一边躲到他的怀里咯咯的笑,一边偷偷看着他的反应,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孩子,又兴奋,又害怕。
风玺看到这样的景迎,心一瞬间就软了下来,这样无忧的她,怕是见不了几次了。
“好玩儿吗?嗯?”
女子摇摇头,还是一个劲儿的往男人怀里钻,咯咯的笑声听得男人心暖暖的。
一时兴起,风玺微微坐起身子,手探到女子的腰部,轻轻一挠,女子顿时笑的更欢,整个身子都蜷在了一起。
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她,又去挠她的侧腰。景迎最是怕痒,现在这样更是难受的很,微移了下身子,一手抓住男人的大掌,一手开始不停的拍着男人的胸膛,想要去阻止他的动作。
风玺发现了女子的意图,向后闪身,躲了过去,另一只手又绕到女子雪白的玉颈,继续挠着,景迎哪里受的了这般的感觉,也想要向里面退去,可她却忘了,自己的手还紧紧拽着男人,她向后躲,男人就猛地施力把她拽向了怀里。
一拉一扯间,女子本就单薄的衣裳轻轻滑落,露出了圆润的香肩,入鼻是女子纯净的处子之香,手下是她柔腻的肌肤,怀中的她又不停的动着,闹着,逼得风玺的身子突然僵了起来。
紧盯向她,声音有些暗哑。
“乖,别闹”
女子却根本就听不懂这话,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得逞了,蜷着身子笑的欢畅,不知不觉间,竟然舒展了下腿,正正好踹上了身边的男人。
“唔!”
风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原本就辛苦忍耐的他算是彻底到了爆发的边缘,一掌抓住女子还在他胸前作乱的手,翻身而上,将人紧紧压在了身下。
眼前的女子明艳娇媚,巧笑嫣然,一双晶亮的眸子皎若秋月,红唇微启,像是等着他前去采撷。
半露半掩的衣裳让清纯无辜的她多了分女人的魅惑,妍姿俏丽,香艳夺目。
缓缓低头,她的鼻息轻拂在他脸上,温温的,很舒服。柔柔吻上她艳红的小嘴,舌一点一点的拨开那两片唇瓣,撬开贝齿,在她的嘴里轻扫,缠绵,她刚刚吃过的蜜饯还留存着淡淡的甜味,此刻更是让男人迷醉。
许久,男子似是不甘心自己的孤单,舌尖微卷,邀着女子的舌同他共舞,辗转厮磨。
呼吸越来越重,胸口有什么东西荡了出来,带着躁动与不安,男人不再满足这单纯的吻,唇缓缓移了下来,尝过女子的下颚后,又啃噬撕咬着她的颈。
滑腻的触感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让他再不想放开,手顺着女子玲珑有致的曲线滑过,摸上腰间缎带,不轻不重的一扯,裘衣终于自中间散开,露出她的纯白肚兜。
“迎儿”
女子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风玺起身又吻上她的唇,把她压得更紧。
“迎儿,我爱你”
男人动情的去看女子的眸,却在一瞬间冷却了所有的激情。
那双无辜的眼睛里有迷惑,有疑问,但是没有丝毫的***。
他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对她做这样的事!
懊恼的闭上了眼睛,把所有的冲动都压了下来,他不能再伤害她,不能。
侧身,颓然的倒向一旁,重新帮女子把衣裳系好,盖上被子,将人揽在怀里,抱紧,语气轻柔又无奈。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