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1/1)

自阴丽华与刘秀进行谈心之后,兴许是有了阴丽华陪伴或者因为她的悉心照料,刘秀渐渐的好了起来。等到病好以后,刘秀召见阴兴,打算让他接替吴汉担任大司马。阴兴叩头,流着眼泪,坚决推辞。他说:“微臣不敢爱惜自己的生命,实在是担心有损于陛下之圣德,故而不能随便冒充。”诚意发自内心,刘秀只好再一次依从了他的辞让。

前太子太傅张湛,自从郭皇后被废之后,便称病不再上朝。刘秀勉强他上朝,要任命他当司徒。张湛说自己病得很重,不能再担任朝廷官员,坚决推辞。于是刘秀把他免职。

太子刘庄一直对张湛很是欣赏,闻听了此讯,心里甚是失落,他不解的问阴丽华:“为何太傅执意如此?难道是儿臣不好吗?”张湛的才能与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在刘强还是太子的时候,张湛即便是有病亦不曾告假,更别说辞去,如今张湛分明是执意要离去,怎能不让刘阳受打击。

阴丽华看着一脸失落,眼里还隐含着沮丧、不安,心里顿时怜惜不已。她对刘庄说:“你怎么不想,兴许他是觉得你太好了,并不需要他,故而他才离去?”

刘阳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后,问:“会是如此吗?”

阴丽华温柔的笑了笑,道:“万事皆有可能。庄儿,你能从这事上反思自己,其实并没有错。只是,母后很好奇,经过反思,你可曾有发现自己有何不足之处?”

刘阳没有犹豫,认真的回道:“处事尚不够果断,识人之明亦有欠缺。其实,儿臣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人贵有自知之明,知而不足而改之,是为智。每个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需要学习的,不止你,就连母后也是如此,故无需妄自菲薄。你很好,然这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你,故而我们无需太在意,有人喜自是好的,有人不喜亦非坏事,至少能让我们予以反思,却不必矫枉过正。你可明白?”在阴丽华看来,虽然世俗的眼光虽然重要,但是她却认为不必视它如金科玉律,故而也不必过于迎合世俗的眼光,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不管何时都保持着这样的一份认知,这样的一份清醒去做人,去执政。

刘阳听后,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方抬首对阴丽华说:“母后,儿臣明白了。”只是终究有些失落,毕竟谁会乐意别人不喜欢自己呢。不过,在他看来,阴丽华的话又确实很有道理,心里也释然了不少。

刘秀与阴丽华重修旧好,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悲。当刘辅告诉幽居于北宫的郭圣通这个消息的时候,郭圣通顿时变了脸,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却是暴风雨欲来。

站在一旁的刘辅看了,心里不禁打了个颤,这些年他最害怕的就是看到这样的郭圣通,这与他儿时那个温柔慈祥的形象截然不同,阴沉,狰狞的脸色让他不然而然的感到有些惧怕,是的,惧怕,他害怕下一秒自己的母后成了一个疯子,谁都会伤害的疯子,又变回两年以前的模样。

郭圣通并没有发作,她只是沉声的质问自己的儿子:“为何无所为?”

刘辅连忙回道:“昔日的那些郭家人,今日早已变成了阴家人,儿臣可谓孤立无援,怎能有所而为?”别说有作为,如今他倒是诚惶诚恐的,当初他曾经那么伤害了阴丽华,自以为害死了刘衡,他的父皇虽然已经狠狠的惩罚了他,让他深深的为之惧怕着,然他还是担心阴丽华不放过他,要报复他,毕竟那可是杀子之仇,他每日都活得忐忑,提心吊胆。故而,即便是能有所作为,他亦是没有那个胆量,他怕自己一动便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郭圣通怒其懦弱,但念及他这些年待她一如既往,她也知道刘辅对于刘秀与阴丽华的恐惧,不免心软,面带薄怒道:“难道你不会找你王兄吗?”

“难道母后还不了解王兄吗?”刘辅将郭圣通并没有失态,便放开胆子如是反嘲道。

郭圣通听了,为之气噎,有能力的儿子不和她同心同德,同心同德的又没能力,忽然间她心里尽是无力感。她对刘辅说:“罢了,你回去吧。”

刘辅再看了一眼郭圣通,走了,头也不回的回去自己的封地了。他想,也许这次以后,他很久很久才会再来。如今他已没有最初的渴望与念想,时间将一切都消磨掉了,而距离也将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然而,除了距离能让人变得陌生之外,还有时间。如今让阴丽华忧心的除了刘义王的婚事,便是广陵王刘荆,虽然她的孩子都在洛阳,但是刘荆的心却离她千万里。当初取“荆”字,乃是愿他将来如荆玉,可不料却成了荆刺,其貌不扬,寂寂无声,却茁壮蓬勃,霸道,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知道刘荆什么时候变了样,等她察觉到刘荆的异常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她一直在努力的挽救,可似乎没有任何成效。她可以知道刘荆的生活习惯,对他的一切进行了解,可是她永远也无法知道刘荆心里在想什么,这才是她最担心的。这担忧她没有对刘秀提起过,但是她常有对刘庄说过,每次说的时候言语里尽是对刘荆的无奈,她希望刘庄在将来能对刘荆这个弟弟多加照顾,即便刘荆做错了事,也希望刘庄能原谅。

这一日,是刘荆的生辰,阴丽华给他置办了宴会,可是主角依旧没有出现,自从刘荆十岁那一年没有给他兴生,阴丽华就没能给刘荆再兴生,因为这一天刘荆便会消失,可尽管如今,阴丽华该做还是做了,她每一年都盼着刘荆的出现,可是这些年她都失望了。这一年,她如往年一样一针一线的给刘荆做了一身衣裳,一双靴子。在儿女们散去后,她拿着那身衣裳和靴子盼望着,盼望着,直到月儿高挂,仍然不见人影,阴丽华方拿着那些东西落寞而回。前些年的时候,她没有等到刘荆,便会把自己做的东西交给了欧阳玉兰,可不曾想这欧阳玉兰一直以来阳奉阴违,竟然私下将东西藏了起来,对刘荆只字不提,就在去年,阴丽华才发现了这可恶的事实。阴丽华清楚,欧阳玉兰若不是郭家的人,便是对她有恨,刘荆如今与她这般疏离,想必里面少不了欧阳玉兰的功劳,然而这并不是最为可恨的,最为可恨的是刘荆护着这个欧阳玉兰,不管这个欧阳玉兰做了什么他都要护着,甚至不惜与她反目,这是近两年最为令她感到痛苦的事情。要处理了欧阳玉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她不愿刘荆与她彻底的反目,为了这个,她不但不能处置了欧阳玉兰,还要予以保护,不能让这个欧阳玉兰有所意外。有时候,她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回到刘衡夭折那会,若是她不曾对刘荆冷落,怀有怨念,别人又怎会有机可乘,那如今这般难堪的局面又岂会存在,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她似乎不能怪谁,可惜悔之晚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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