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从郡主贬到了县主,还没有封号,这和其他官员的女儿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好听些罢了!
而且霍盈的郡主位可是从生下来就有的,现在被褫夺了,岂不是在打南泠国公府的脸!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收了县主的金印?”皇后开口道。
站在皇帝身后的张权回过神来,走过去对霍盈道:“县主,请归还金印。”
姻乔歌也很是诧异,她没想到皇帝在贬了霍盈的同时,还抬了她为县主,这个时候突然接上这么个高帽子,仿佛一个烫手山芋了。
正想开口婉拒,却被乔氏暗中拉了下袖子。
姻乔歌回头见到乔氏有些阴沉的侧脸,终究闭了嘴,不再说话。
霍盈眼睛通红,噘着嘴不肯交金印,张权也拿她没办法,只能一直僵持着。
“张权,你连收个金印都收不回来,莫非想朕等到外面的狩猎都结束了不成?”皇帝低沉的话响起。
张权无奈道:“县主,请归还金印吧。”
萧贵妃暗自着急又无可奈何,也许方才霍盈没有说出责怪皇帝的话,她还能从中回旋,现在是说什么都晚了。
姻乔歌却觉得,从皇后与乔氏进来的那一刻,这件事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平日里与霍盈亲如姐妹的萧凂此时默不作声的站在萧贵妃身边,一句话都不敢说,对霍盈那双通红的眼视而不见,甚至眼底还有淡淡的厌恶。
姻乔歌还记得,那日在金啻宫大门外,萧凂被萧彻训斥时,霍盈可是出声为萧凂争辩过,即便对方还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太子。
霍盈见无人为她说话,连萧氏也一声不吭,最终咬着唇将自己腰上挂的荷包拿下来,从里面拿出一枚指节大小的金印。
郡主享有封底与供奉,她的金印就是她的保命符,现在这枚金印被收走了,那她的封底与供奉也全都没有了。
张权拿过金印,转身回到皇帝身边,将金印妥善收进一个红木盒子里。
“行了,狩猎要开始了,走吧。”皇帝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捉摸不透。
屋里的人起身恭送,张权等一行人跟着皇帝离去,大红的龙袍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让人透不过气的低气压也随之消散。
屋里安静了片刻,霍盈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埋在萧氏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听着委屈极了。
萧氏心疼的抱住她,将屋里的人一一扫过,低声道:“盈盈不哭,娘亲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姻乔歌总算明白霍盈这又蠢又毒的性子是从哪来的了,今日的事本就是霍盈自己一手造成,而萧氏不但不责怪,反而还要为她讨回公道,霍盈不长成这样的性子才难怪了。
“你等着——”霍盈从萧氏怀里抬起头来,恨恨的看向姻乔歌。
“等着什么?”乔氏将茶盏重重放下,发出沉闷的一声。
霍盈打了个颤,被乔氏阴沉的脸色吓到了。
萧氏本想说话,可今日吃的亏实在是太多,她眼波微转,按耐住心中的怒气,拉着霍盈就走出了帐篷,连给皇后请安都不顾了。
“随她去,先帝惯出的这个性子,看来是改不过来了。”皇后好似早已习惯,嗤笑一声。
皇后说罢,又看向站在一旁神情有些萎靡的萧贵妃,“你别在意,皇上今日火气大了,有些顾不住你的脸面,你到底还是三公主与三皇子的生母,家里的事在家里解决,出了门还该是你的尊贵在呢。”
皇后这话说得让人心服口服,萧贵妃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她尊贵,就算为了三公主和三皇子,她也该眼界开阔一点。
“谢谢娘娘宽慰。”萧贵妃真心实意的给皇后福了个礼。
姻乔歌在一旁看得认真,皇后不愧是皇后,下了国公府的面子,又给了萧贵妃脸面,里外都妥帖了。
“行了,我们也走吧,该去前面观看狩猎了。”皇后站起来,扶着宫女的手臂往帐篷外走。
萧贵妃并没有跟上,姻乔歌便对萧贵妃行了一礼,转身跟着乔氏走了。
其实今日的事情并没有解决,霍盈到底是为什么要杀姻乔歌,还有霍盈与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是什么关系,皇帝与皇后都没有细问,只是将霍盈的郡主位褫夺了,连褫夺的由头都说的是“不守礼法,心胸狭隘”。
说到底,南泠国公府与皇室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到最后撕破脸的时候,皇帝都会保全着国公府与长公主的颜面。
走出帐篷后,乔氏停下脚步,对皇后道:“娘娘先去吧,我带乔歌回去梳洗一下。”
语气有些冰冷,皇后倒是面色如常,姻乔歌却被吓到了。
“行,你们先回去吧。”皇后笑眯眯看一眼姻乔歌,“乔歌还小,你别太凶了。”
姻乔歌心中一突,直觉自己要遭殃了。
“知道了,娘娘慢走。”乔氏行一礼后,带着姻乔歌往姻家的帐篷走。
回帐篷的一路上都无话,气氛十分沉重,姻乔歌也不敢开口。
进了乔氏的帐篷,乔氏挥手让其余人都出去,屋里空下来后,姻乔歌立马抱住乔氏的胳膊,抱得死死的。
“娘亲,我知错了——”
乔氏低头看姻乔歌的脸,姻乔歌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乔氏,好似一只可怜的小鹿。
乔氏的怒火顿时去了大半,眼里的厉色也消退不少。
“你起来坐下。”乔氏还是沉着脸,将姻乔歌从自己胳膊上拉了下来。
“被人追杀的事,为何不告诉我?”乔氏盯着姻乔歌,让姻乔歌没法错开视线。
“我怕母亲担心。”姻乔歌老老实实说道。
“难道瞒着不让我知道,让我从别人的口中才知道这件事,我就不担心了么?”
“姻家的事已经让母亲很头痛了,我实在不愿母亲再为我的事担忧了。”
“哎。”乔氏叹气,“你是我的女儿,我这辈子不为你担心,还该去担心谁?”
姻乔歌认真的听着,也意识到这次是自己太过武断了。
“母亲,我知错了,下一次一定不会了。”姻乔歌讨好的笑。
乔氏拿她没办法,本想把她抓回来好好训斥一番,可到底狠不下心。
“罢了,我再问你,这件事,温昭又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