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冷冷的看着赤练,忽然笑起来:“赤练,你知道你这个人很可悲吗?一直以来,你都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不想做个傀儡圣子,白白担着圣女未婚夫的名声,却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地位,你不想别人提起你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圣女的未婚夫,而不是赤练这个人,你也不想圣女看着你就像看着一个下人一样,这一切都让你愤怒,又无可奈何,你不过是想得到地位,荣誉,可你想采取这样的手段得到这些,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选错的方法。”
赤练脸色铁青,因为,云舒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从第一世开始,他的身份就是圣女的未婚夫,后面的多少世,只要他们相遇,他就是她的未婚夫,她是圣女,所有的身份地位都是继承于她自己,而他则是强求来的,为了让自己有记忆,他苦心积虑的将这一切记载下来,精心培植了一个家族,就是为了将这些真相记载下来,期望那一世能够改变这一切。
筹谋了这么多世,终于,他等到了机会,可是,为什么圣女还是那么可恶,脸上没有一丝慌张,表情那么镇定,用那么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他不需要别人怜悯,尤其不需要云舒怜悯,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赤练脸色狰狞的看着云舒,怒不可遏的说:“你住口,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待会儿有你哭的。”
云舒抬起两条手臂,雪白如藕的手臂上已经慢慢都是血色的纹路,不仅是手臂,那血色的纹路已经开始向她脖子上蔓延。
玉笙箫站在她的身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纹路,颜色与云舒都一样,花纹却不如她的那样妖艳,他一脸哀伤的看着云舒,不知道眼前的状况该怎么处理,如果真的如赤练所说的,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不让云舒魂飞魄散?
云舒从靴子中抽出一柄匕首,举起来,匕首的锋刃是黑色的,是那种浑厚古朴的黑色,明明看着是钝刀一把,却让人感觉出了森森寒意。
她灿然一笑,美丽如花儿绽放:“赤练,你千算万算,却总是没有算到,我已经完全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这柄匕首你可能不认识,但是,它有个名字你可能听说过,它叫情缘,我虽是圣女,但千百年来,只能孤独的生活在圣宫中,漫长的生命在别人眼中是美好的,可在我眼中,它不如别人短暂的一声,可以有家人的关心,享受夫妻之情,天伦之乐,赤练,你以为这么多年来你已经得窥天道,也一直在为此筹谋着,却不知天道不可逆,它只为顺应它的人儿准备。”
赤练听到情缘两个字,立刻想起一个远古的传说,古代一位伟大的神,喜欢上了凡间的一位女子,可是,神的寿命是漫长而没有尽头的,凡人女子生命却是短暂的,与他的相比,简直不可一提。
可是,那位神就是爱着那位女子,想要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为此,他去祈求上苍,希望上苍能够给他指点。
后来,在上苍的指点下,他寻到了一块世间难寻的乌铁,用那块乌铁造了一柄匕首,起名叫情缘,用这柄匕首刺在自己的心脏上,然后把自己的血和爱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把自己漫长的生命和爱人共享。
这是一个浪漫而甜蜜的故事,本来只是存在于神话中,谁知,云舒竟然有那柄名叫情缘的匕首。
赤练脸色大变,浑身巨颤:“不可能的,绝对你不可能的,那柄匕首只是传说,你吓唬谁?”
云舒轻轻地笑了:“我吓唬谁?我用的着吓唬谁吗?早在来这里之前,我就想过了,如果没能成功的接触血誓,我就把自己漫长的生命和笙箫共享,现在,你给了我一个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我得谢谢你。”
说完,云舒转过头去,温柔的看着玉笙箫说:“笙箫,你愿意与我共享生命吗?可能,此生你再也无法回到天朝的皇宫中,做一个受人爱戴的太子,以后登基做个受人爱戴的皇帝,我想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永世不分离,你愿意吗?”
“愿意,云舒,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愿意,我们永远都不分离,不论生命短暂还是漫长。”玉笙箫牵着她的手。
凌寒和顾暖看呆了,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论理说,玉笙箫要和云舒一起离开,他们应该制止的,可是,若要使云舒不魂飞魄散,这又是唯一的方法。
赤练飞身过来,用阴狠的目光看着云舒,狂笑道:“不可能,我不会允许,什么情缘,我都要将它断掉。”
凌寒迎上去和他战到一起,轻云也飞过来,帮助赤练,顾暖和凌寒并肩作战,他们两个负责守护云舒和玉笙箫,就绝对不可能做缩头乌龟,一定要让他们顺顺利利的在一起。
两对男女打的异常激烈,云舒和玉笙箫对视了一眼,她低下头,挥起手中的匕首,一下子刺进心脏中,然后又咬牙拔出来,插入玉笙箫 的心脏,奇迹出现了,两人心脏里冒出来的 血并不流到地上,反而在空中交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赤练拼了命的往这边冲,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不发疯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凌寒招架起来也很吃力。
赤练手中的长剑一指,直穿凌寒的心脏,顾暖迎上来,挡在他的面前,长剑刺穿了顾暖的心脏,顾暖抱着凌寒的腰,软软的倒下去,眼中含着无限的留恋和不舍。
凌寒呆呆的看着她,扶着她软软的身体,放平在地上,然后抹了抹嘴角的血,眼中已然无惧,在这世上,他最需要珍惜爱护的人已经消失了,那么,他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说,人在拼命的时候,往往能够发挥出比平时强出数倍的力量来,凌寒就是如此,飞剑舞动,一个人斗赤练和轻云两人,也不见败意。
云舒和玉笙箫双手交握着,胸口的血交汇在一起,两人已经没有力气了,软软的靠坐在一起,互相偎依着。
云舒身上的血色花纹尽数褪去,不仅如此,连那片充满怨气的血湖也霎时间变得澄澈无比,四周森冷的感觉消失了,血湖中开出了数朵血色的莲花,妖娆美丽。
血湖上空出现许多诡异的文字,繁繁复复的,云舒靠在玉笙箫的胸膛上,抬头看了一眼那些文字,然后欣慰的露出一抹笑容:“笙箫......血誓......解除了......我们......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说完,她头一歪,倒在玉笙箫怀中,彻底的失去了气息,玉笙箫含笑望着她,温柔的说:“是啊,生生世世,在一起。”他努力抬起手,将云舒的眼睛合上,然后又缓缓闭上眼睛,两人偎依在一起,面上带着笑容,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死去的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那么安静祥和。
凌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长剑刺进赤练的心脏,然后一把剑,鲜血喷涌如注,赤练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怎么也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被凌寒杀死了。
轻云发出一声悲鸣,从赤练身后抱上去,让剑尖刺穿自己的心脏,和他永远不分离,凌寒跌跌撞撞的退回到顾暖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亲了亲她的面颊,无声的说:“等我。”
血湖上的血莲开得愈发妖娆,四人的血水汇入血湖,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恩怨情仇一切都消失了。
聂峥嵘和尹诺奉皇命前来寻找太子,经过数日的缜密搜查,终于找到了圣殿的入口,寻到血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们只看到他们伟大的太子抱着太子妃,脸上含笑永远离去。
尹诺抱着云舒哭的死去活来,她一边哭,一边抱怨聂峥嵘:“都怪你,来晚了,我们都来晚了,云舒,对不起,对不起啊......”
聂峥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到玉笙箫脸上浮现的笑容时,他默默的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对尹诺说:“诺诺,你看他们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这样的结局,是他们期待的,你不要难过,如果有缘我们终究是会再见面的。”
尹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见面?怎么见面?他们都死了啊。”
聂峥嵘虽然也说不上来怎么再见面,可他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两人命护卫护送顾暖凌寒夫妇,还有玉笙箫云舒夫妇回京都。
看到赤练和轻云两个人抱着死去,忽然想到了自己和尹诺艰难的爱情,便命护卫一并将两人也葬了,也算是最后做了一件好事。
回京之后,皇帝和皇后听说了玉笙箫的死讯,哭的死去活来的,皇帝没有后人,只得从旁支中过继了一个儿子继承皇位,晚景凄凉。
聂峥嵘一直是天朝的大将,好在直到他去世,天朝都没有发生大的战争,凌寒和顾暖的女儿由顾远抚养,被顾远封为南疆国的公主,一生受尽宠爱,这一世就已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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