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这么一想,汗就冒了出来,本来风玺到太医院找过他这件事就已经让他极为害怕,现在莲妃这儿又出了事,他这皇粮还能不能吃了。
“微臣还是给娘娘换换药方吧,让娘娘尽快好起来洽”
心妍松了口气,知道太医没有看出破绽,心也稍稍安了,至于太医的药方,左右景迎也不会吃,换不换都一样。
“劳烦太医了”
“没事,没事,我这就回太医院,把新药给娘娘送来钤”
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就去看旁边坐着的宁妃,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才急匆匆的起身离开。
宁妃还以为他真的是急着回去给景迎调药方,所以才忘了行礼,也就权当没有看见,转过脸来,细细观察着景迎。
“你们娘娘那天应该是以为本宫要处置你,才把你带走的吧”
“回娘娘,我们娘娘的心思不是奴婢可以明白的,而且莲妃娘娘经常随性而为,那日应该也只是兴起了”
“嗯,你好好伺候着,她若是能好,定不会亏待你”
“我们娘娘要真的恢复了,肯定也不会忘了宁妃娘娘您的照看的”
宁妃撇嘴,淡淡摇了摇头,景迎要是真的能想起一切,对她大概就只有恨了。
当初若不是因为她让那个小太监把景迎骗到了秦山上,景迎现在又何至于在皇宫里选择忘记一切。
她对不起她,所以也真心希望她能康复。
“好了,本宫来看过也就放心了,记着,缺什么就去本宫那儿取”
“是,奴婢恭送娘娘”
心妍一直跟着宁妃,把她送出了漪阳殿后才反了回来,刚一进屋就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怎么了?”
景迎就站在门边等着心妍,她与心妍接触的时间虽算不上久,但也知道心妍是个稳重的人,能让她这样慌张,肯定是出了事情。
心妍担心她的话被外面的人听见,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拉着景迎就往内室走,脚下很急,景迎没有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娘娘!”
“没事”
景迎脸上变的严肃,反握着心妍的手,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把声音压的极小。
“是他出事了吗?”
心妍鼻尖一酸,眼眶都跟着红了,猛的点头。
“娘娘,皇上下旨封了荣王府,王爷也被幽禁了”
景迎的脸唰的一下褪掉了血色,握着心妍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眼里的痛显而易见。
“你在说什么啊,他是荣王啊,皇上不是最相信他吗,连慕容翔都会怕他,他怎么可能被幽禁呢”
景迎的声音细听之下都带着颤意,虽然已经极力忍着,可薄如蝶翼的睫上还是沾上了几滴晶莹的泪。
“娘娘,他们好像都知道了……王爷的真实身份”
“不可能!”景迎猛的站起身来,声音也提了几分“他说过,这件事没告诉过几个人,昭帝怎么可能知道,不可能,不可能”
“是真的,娘娘,现在连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主子是以前六皇子的儿子,奴婢已经问过好几个人了”
“玄楚呢,玄楚一定知道,我要去找他!”
景迎心里慌的厉害,在她的认知里,风玺是无所不能的,每次她遇到事情,都是他在她的身边守着她,她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倒下,永远都是那样掌控着所有。
“娘娘!您不能去啊!”心妍猛地抱住景迎的腰身,不让她再往前走“娘娘,你现在根本就不能出宫,再说,二爷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啊,万一……万一他也……”
“我可以走密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娘娘!奴婢求您了,您要是再出了什么事,主子也不会安心的!”
景迎大口喘着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妍说的对,她不能让自己出事,以前都是风玺守护着她,这次,她也要去守护她,她一定要平静,一定不能慌。
仰头,将泪全部逼了回去,她现在没有时间脆弱。
“不是还有云妃吗,她也是风玺的人,我去找她!”
“娘娘!”心妍流着泪,看到景迎这样,她的心也很难受,可是,她一定要替主子好好守着娘娘,这样才是对主子最大的忠诚“娘娘,您现在什么都不懂啊,您怎么去找云妃,难道您没有看出来,云妃对您根本就有敌意,您要再出了事,岂不是让主子又要替您担心了吗,您再等等,也许晚上,二爷就会来了呢”
景迎转头,愣愣的看着女子,最后,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颓然跌坐在地上,泪夺眶而出。
今晚本该是他们见面的日子啊,没想到等来的确实这样一个结果,她好像还能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风和殿
昭帝怒气冲冲的进屋,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云烟疑惑的看了看昭帝身后的蒋福,不想昭帝连他都不让留,也让他去外面候着,一时也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云烟起身正要请安,男人却一个健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
女子被巨大的力道一击,整个人都扑倒在桌子上,推着泡着茶的瓷壶全部掀翻在地。
原本梳的整齐的发髻现在也是歪歪扭扭,散落了几缕发丝,嘴角还隐隐透着血迹,看上去很是狼狈,小心的捂着已经有些红肿的脸,含泪看着身后盛怒的男人,满是委屈。
“皇上……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生气,皇上就算让臣妾死,也要给臣妾一个理由吧”
“你说!那件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昭帝额上的青筋都在跳着,一想起所有人都知道了风玺的身份,他就有止不住的怒意。
现在,好像每一个人都在议论着当初慕容尽的死因,今天早上,竟然还有几个老臣告病不上朝!
都当他糊涂吗,他们的都在想着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明明他已经说了,这件事不得外传,为什么一日都还没过,却闹得满城风雨,连着宫女太监都敢随便议论,是觉得他不敢杀了他们吗!
女子这下更是委屈,原来还含在眼中的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连着一串,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皇上,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臣妾说了什么啊”
“你不明白!”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捏住女子的下颚,使劲往上一抬,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说!你是不是把风玺是慕容尽儿子的事说出去了,恩?”
女子想要摇头,却发下男人的力气太大,牢牢控制着她的脸,让她完全动弹不得,只好又流下了几串泪,伸手去拽男人的衣袖。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真的没有,您昨晚已经说了,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臣妾又怎么会违反您的旨意呢!”
男人显然不信,眯着的眼里散出极其危险的光。
“除了你,还能有谁!”
蒋福他是相信的,至于慕容恒,他的性子他了解,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再者,这件事散出去,于他一样没有好处,最后就剩下云妃,让他不怀疑都难。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臣妾与荣王素不相识,没有必要冒着让皇上您生气的风险去做这样不值得的事,您才是云烟的天呐,臣妾怎么可能会违背您呢?”
云烟说的委屈,因为被昭帝把着下颚,声音也呜呜咽咽,像只被困的小兽。又往前凑了凑,把身子贴向男人的腿,牢牢抱着。
“皇上,臣妾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怀疑臣妾,但是臣妾对您绝无二心啊!”
“是吗?”男人笑的残忍,手上又施了几分力,让云烟感觉窒息,脸也变的越来越红。
“皇上……皇……”
声音都发不出,女子却还是没有挣扎,只是尽力睁着眼睛,满是柔情的去看昭帝,甚至还隐隐勾起了唇。
男人见女子拽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松了下去,唇也泛了层白色,才骤然松手,把女子扔到了地上,可眼里的怒气还是丝毫不减。
“来人,把人带上来!”
蒋福听到声音,让两个侍卫抬了个木架过来,上面躺着个人,可身上已经被水泡的肿胀,很吓人。
云烟只见了一眼胃就开始翻滚起来,趴向一旁干呕了几声,然后才又转过身来。
“皇上,这……”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宫里的人”
云烟紧促着眉抬头,见昭帝连看都没有看她,只好忍着强烈的不适,硬逼着自己去看,可是也还是看一眼,再往别处看看,看一眼,再干呕两下,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点头,算是看出了那人的身份。
“皇上,她是臣妾宫里的太监”
“很好,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皇上……”
“他是昨晚被人杀死,投尸河底的,云妃,你作为他的主子,就不想解释解释吗”
要不是今天侍卫偶然发现了飘上来的这具尸体,他还不会如此怀疑云妃,可是,在宫里,杀死奴才意味着什么,他可是太清楚了。
“臣妾真的不知道啊,难道皇上怀疑是臣妾杀了他吗,他是臣妾的奴才啊,臣妾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帮你办了他不能知道的事!是不是,云妃?”
“皇上,臣妾……”
“好了!”男人猛地甩了下袖子,眼睛里透着的只有陌生和冰冷,好像之前所有的温存都是泡影“云妃,你最好不要让朕发现,你与他有什么关系,否则,朕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昭帝走了,风和殿里的其他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敢进来,云烟自己一人半坐在地上,眼中的泪早就已经止了住,披散下来的头发正好挡住了她笑的灿然的唇。
没错,那个太监确实是她杀的,宫里的消息也是她让人散出去的,那又怎样!人都已经死了,她不信昭帝真的能找到证据,她说的本来也是事实,有什么可怕的!
她知道,风玺的能力从来不弱,要是再有这重身份在,这以后的旬国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一个老的可以当她爹的男人,每天晚上都在她的身上摸着,亲着,她早就恶心的想吐,她这次,一定要让风玺知道,只有她才能救他,只有她,才配站在他的身边!
昭帝出来,火气还是丝毫不减,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慕容尽的儿子已经在自己身边多年,他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可是现在还不行,他不能拿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冒险。
“他人现在在哪儿!”
蒋福向后摆了摆手,让所有的人都退到远处,然后紧挨着昭帝的身边,小声说着。
“皇上,已经按照您的旨意,把他秘密带到了鸾殿,有人在审了”
“走吧,朕去看看!”
又一盆水激在脸上,风玺迷迷糊糊的睁眼,他的身上已经被打的伤痕累累,一道道血痕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又是一鞭抽在胸前,结实的肉立刻就翻卷起来,绽开浓艳的颜色。
这鸾殿他只来过两次,上一次是为了救景迎,这次倒是自己进来了,风玺无力勾唇,很多事情,果然是从哪儿开始就从哪儿结束,这次,换他在逼她。
昭帝一进来,就看到男人嘴边的那丝笑意,不由眯了眼。
洒在地上的水全部都带着浅浅的红色,男人纯白的裘衣也已经变的透明,每一道伤痕他都看的清楚,知道侍卫没有手下留情,昭帝这才稍稍敛了怒气。
动手的侍卫看到昭帝进来,也都回头去请安,也不管地上的脏水,直接跪了下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能在这里的侍卫,都是跟了昭帝多年的人,虽然年纪是大了,可衷心却是没得说,昭帝也放心。
“他说了?”
“回皇上,没有”
“哼!能驰骋疆场的人哪儿是你们这些小伎俩能够吓得住的,荣王,你说朕说的可对啊?”
一直低垂着头的风玺把唇勾的更深,费力扬起脸来,去看昭帝满含深意的眸。
“皇上,微臣是不明白,皇上到底想让微臣说什么”
“你是不明白,还是不想说!”
风玺缓缓闭上眼睛,又低下了头,慢慢调整了下气息,却好像不想再去理睬昭帝,像睡着了一般。昭帝一怒,拎起一旁的木桶,把水全部泼在了风玺身上。
侍卫为了增加风玺的痛苦,水不但是冰凉的,里面还加上了盐,接触到伤口,会让人疼的颤抖,可偏偏,每次往风玺身上泼水,他除了会从昏迷中转醒之外,再没有其他反应,让他们还以为自己都忘了在水里做手脚。
所以,昭帝也根本没有见到他所期待的反应,甚至都没有看见风玺皱一下眉头,一把拿过放在凳子上的鞭子,猛地往男人身上抽。
“说!宫里有多少是你的人!你是不是想替慕容尽报仇!他根本就是朕的手下败将,朕现在,还要让他的儿子也死在朕的手里,朕要让他死不瞑目!”
从昨晚起,昭帝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以前的事情,他处处都被慕容尽压着,明明,明明他才是长在皇宫里的皇子,慕容尽不过是深山里的一个穷酸大夫,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还是不喜欢他,甚至连皇位都要给那个慕容尽!
还有莲儿,他那么爱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结果呢,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嘴里叫的还是慕容尽的名字,最后,甚至甘愿为他去死!
他到底哪里比他差了,这至尊之位还不是属于他了,慕容尽算什么!
手上更添了力道,鞭子在空气里甩出了唰唰的声音,打在风玺的身上,皮开肉绽。
“哈哈……哈哈……朕要让慕容尽看着,他的女人在朕的身下承欢,他的儿子也要被朕杀死!他还是输给了朕!”
风玺突然抬头,眼里冷得都可以结冰,他从来都知道昭帝是恨他的父王的,却没有想到,昭帝已经疯癫到了如斯地步,冷声一笑。
“皇上……你处处都比不上慕容尽,你父皇不喜欢你,你爱的女人到死都是爱着慕容尽,你在慕容尽面前,永远都是失败者!”
“大胆!”
男人的眼上都染上了猩红,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抽打着被绑在了木架上的风玺,蒋福在一旁看着,实在忍不住了,才上前去挡住了昭帝的手臂,跪了下来。
“皇上,您息怒啊,气急伤身啊!”
“你!”昭帝此刻像是已经疯了,扬起鞭子就抽到了蒋福身上“你是不是也是他的人!说!你是不是也想朕死!”
“皇上,皇上,老奴没有啊……”
侍卫见皇上竟然连蒋福都打,一时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蒋福已经挨了三鞭,他们赶紧上前,全部跪在地上,跟着磕头。
“皇上,蒋公公已经年老,经不住鞭子啊,求皇上放过蒋公公,求皇上”
蒋福却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儿,不躲也不避,除了那死咬的唇,脸上竟是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皇上,是老奴的错,只要皇上高兴,怎么惩罚老奴,老奴都绝无怨言”
蒋福的话似乎让昭帝稍稍找回了理智,木然的看了眼手中的鞭子,又见蒋福的身上那极深的血痕,颓然向后退了一步,手一松,把鞭子扔了下来。
眼里的猩红渐渐散去,理智也慢慢回来,昭帝沉着脸,看着蒋福身上的伤,面色铁青。
“自己去找太医看看!”
太监对着男人感激的磕了个头,才在旁边侍卫的搀扶下起身,硬挤出了笑。
“皇上,这污浊之地实在不是皇上该待得地方,老奴还是扶您回去吧”
昭帝冷哼,理都不去理他,自己转身往门口走,就要出门,又微一侧脸,对着身后的人吩咐。
“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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