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烟把桌子摆了出来,对向光头说道:“莫要那么多废话,在陛下面前莫要打哈哈,更不能撒谎。陛下只是含蓄了一点,不好直接问你小时候是怎么受的虐待。”
“你还是老实道来,不要想着隐瞒,要知道许更是土匪头子,你想被当成共犯吗?”
向光头一个激灵,立马坐直了身子。
大烟想了想,又对项皇说道:“他从小就脑袋就被扎了一根很粗的针,命好才活到现在,虽说五个月前被取了下来,但毕竟受了损,脑子才不太灵光。”
向光头不满地瞪了大烟一眼,死妮子说谁脑子不灵光呢?老子脑子灵光得很呐。
只是以前不习惯动脑子,毕竟一动脑子头就疼,形成了现在不管什么事情都不想动脑子。
老子那是不动脑子,一动起脑子来吓死你。
“从一岁讲起,不要那么多废话,耽搁吃饭时间。”大烟瞥了他一眼,一边拿碗一边说道,“除非你不想吃饭了。”
对付向光头,只需一招就行。
这人,向来挨不住饿。
向光头先是小心看了一眼项皇,见项皇没有什么不悦,这才回头愣愣地看着大烟。
虽然他记忆基本上恢复,可他从来就没有讲出来过,这妮子是怎么知道他连一岁多的记忆都还有点,虽然感觉很模糊。
大烟就不看他,而是盯着锅看。
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地方,大烟的腿正被娇爷拧着,只是大烟虽疼却面不改色。
娇爷很是无奈,他家女人一个没看好,就要上天。现在项皇的情况不明,她就不能稍微忍耐一下?仗着来了小日子就胡作非为,这样很不好。
突然间,大烟猛地一下站起来,对娇爷说道:“我回一下房间。”
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
娇爷:……
跑这么快,是血流成河了吗?
不懂女人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还一流就流好几天,看着怪吓人的。
向光头没得人看,就回头去看项皇,对上项皇那有些发沉的脸,赶紧就低下了头。
不就小时候的事情嘛,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向光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把自己经历过的一些大事,都一一讲了出来。
比如:
一岁肚子饿,许更跟他说吃土就不饿,他就吃了一肚子的土,差点胀死。
两岁时抓了条蛇,许更说蛇是肉,能吃,他就生吃了蛇,结果长了蛇瘕。
三岁时掉进河里,许更却在岸上一直看着并不相救,他差点淹死在河里。
……
回忆有些久远,向光头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不去想的时候记忆很是模糊,去回想的时候又特别的清晰,特别是一些令他感到十分害怕的事情,更加清晰。
四岁吃毒草,五岁遇人贩子,六岁被石头压到腿,七岁被毒打脑袋扎针,一幕幕都是那么的清晰,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胆颤心惊。
几乎每一次,都是很要命的事情。
不过遭遇生命危险,也只是七岁前的事情,之后他娘性情大变以后,许更就不再处处哄骗他,对他各种残忍。
就是许更好了,他娘却变得很凶。
很多事情以前都想不明白,现在回想起来,就有些恍悟。
娇爷听着,也不由得恍悟,怪不得爷爷不喜欢许家人,总说许家人阴损。
说起许婆子时,又总是一脸怪异。
那个时候他跟大烟一个德性,怀疑爷爷是不是喜欢上许婆子,才提起来总一脸古怪的嫌弃。
只是嫌弃,却不是厌恶。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是向光头总去看病,费了老大的劲救人,却从来不给药钱。
这事放在谁身上,估计都不痛快。
也怪不得他总看老许头不顺眼,又不敢过于得罪,原来是这么个回事。
或许爷爷也知道点什么,娇爷不由得心中一动。
向光头的情况,是从七岁那年以后开始好起来的,自那以后每天除了干不完的活以外,就几乎没有什么大事,除了偶而会被许婆子打到半死。
不过向光头向来皮糙肉厚,骨头硬到连被石头砸中都没断,打得再厉害也能挺得过来,那些对向光头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是向光头的语气轻快不少,项皇的面色却越发地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到向光头说起大烟的改变,以及这半年来的幸福日子,项皇不曾听完就直接起身离开,步履匆匆。
那速度很快,把椅子也带翻了去。
‘咣’地一声,把向光头吓了一跳,都不敢再说话。
不过他就是还想说,项皇也没有在听,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这里。
向光头摸了把头,其实他最想讲的是这半年来事情。虽说他时常挨闺女骂,或者踢几脚,但他还是觉得,这半年里的日子,是他这一辈子过得最幸福的。
如此幸福,他想跟人分享来着。
娇爷捂着胸口,他也被吓到好吗,还以为项皇要打人来着。
这姑父爱打人,朝中不少大臣都被打过,他爹也挨了好几次打来着。
脾气一点都不好,可以说很差。
向光头回过神来,连忙朝门口跑去,只远远地看到人的背影,张口想要喊一下来着。
想了想,没敢张这个口。
“这鱼都煮好了,咋不吃咧?”向光头摸了下脑袋,嘴里头嘀咕,“莫不成皇帝只爱听故事,不爱跟人一块吃饭?”
大烟的耳力还不错,待在房间里就把向光头说的,差不多都听进去。
看了向光头一眼,默默地把余出来的那只碗收回去。
走了拉倒,不吃正好。
“原谅你的脑缺了,多吃点。”也就随便说那么一口,鬼知道这蠢爹真的想起来七岁前的事情,连一岁多的都记得清楚。
果然是个命大的,那样折腾都不死。
不知项皇听到向光头的悲惨童年,又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心生一点怜悯。
不可否认地,她是故意让向光头卖惨的,没有让项皇认回向光头的意思,只希望项皇不要想着为难向家人。
归根到底,她还没有能力与一个皇朝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