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一副难心解释的样子,“哎,我以为金书记说什么事儿,原來是人事改革,不是省里有文件吗,我们这不是什么县里内部的重大决策,这是全省都在搞的一项活动,只是我们县里走在了前头,省里已经有部署了,我们难道不做吗,金书记,我认为你把事情想大了,”
杨定的话大家挑不出毛病,省里有正式文件,县里照做还需要上常委会讨论吗。
不过金若云抓住了重点,“杨县长,好,就算你讲的有理,可是省里文件下发之前,你已经拿了两家单位试点,裁了不少人,这你又怎么解释,”
会议室里沒有人吸烟,因为金若云不喜欢闻到这味道,所以相对封闭的场所,领导们都甚为注意。
杨定可沒管这么多,他的位子离金若云不远,本來作为县长他应该坐在金若云身边的,不过当时挨着刘文海,杨定也沒挪座位,而且也沒有人提醒杨定去坐金若云旁边。
杨定将烟盒扔在了桌面上,掏出一只点燃,对着金若云吐了一口烟雾。
“金书记,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记得当时县委组织部也是同意的,组织部和人事局联合下文,而且组织部排前头,呵呵,金书记,我可是不管组织部的,”
杨定露出一个笑脸,昂首靠背,将烟雾又吐向天花板。
金若云心里气得要命,可笑她居然不能继续质问杨定,这么多常委坐着,金若云不能像泼妇一样指着杨定的鼻子骂其不要脸。
金若云只恨自己人沒有把守好门,组织部是自己的铁板,这里出了问題,丢脸的是自己。
金若云使劲儿瞪着组织部长,虽然事情过去了,不过现在她火气又上來。
金若云认为杨定的笑容是在挑衅,是在戏弄。
金若云双手抚在耳后,低了低头,很快目光敏锐的抬了起來,环顾一圈,“行,之前的事情我不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我只说之后的规矩,从今天开始,重大事项必须以常委会最后讨论结果为准,普通事项,常委会也有一票否决权,”
金若云挡不了杨定,她是守,杨定在攻,谁知道杨定以后还有什么花样,于是把常委会提到一个很高的位置,可以临驾于党委各部门、政府各部门,当然,还有公盖之上。
话音刚落,常委们随声附和起來,都同意金若云的意见,尤其是组织部长,“对,金书记的意见很好,常委会才是领导我们方向的明灯,就算组织部盖上公章那又怎么样,还得以常委会的决定为准,我十分赞成,”
虽然势单力薄,不过刘文海还是得跳出來,毕竟杨定不能这么快就站出來,有一些层次感,也可以显得杨定高人一等。
“我反对,”
刘文海的右手肘放在了桌上,手掌在空中划來划去,“作为管政法的,我有必要提醒大家一下,公章才是一级党委政府和部门的权威,而不是常委会,常委会定下的东西,还得白纸黑字上盖下公章才有效,所以大家别把思路弄反了,如果单论法律效力,常委会几乎沒用,会议纪要并无什么效力,大家应该清楚,”
刘文海摊开了手,轻蔑一笑,拿起杯子喝起茶來。
杨定点了点头,“我同意刘文海书记的意见,很在理啊,而且刘书记,现在真有这种无视公章的现象,比如我知道,这次有些人已经在考核中被淘汰,却赖在单位里不走,不过沒关系,组织部和人事局之前的文件写得很清楚了,我也会安排人事局和财政局对接,对这部分想义务劳动的同志给予成全,一分钱不发,能坚持十年时间的,我建议还是给他们一个重新考核的机会,对吧,刘文海书记,哈哈,”
二人像是唱起了双簧,刘文海也笑了起來,“是的是的,杨县通情达理,不放弃任何一个人的思想,我们值得学习啊,”
这类的情况很多,而且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背后有些关系的被淘汰者都留在了单位不走,而且之中有些人已经收到了消息,金若云告诉部分人,只要大家凝成一股力量,就可以把这次人事改革刹下來。
这就是欺负老实人的游戏,只要赖下去,日子照旧过下去。
金若云听到杨定和刘文海的一唱一喝,顿时止不住情绪,掩不住女人的文静,而且,她本就不是一个淑女,啪,嫩手拍打在桌面。
脸色从红润到苍白,金若云第一次在常委会上被别人给压住。
“杨定、刘文海,如果你们不把常委会放在眼里,觉得沒用沒意思,那好,我请你们两人以后别再参加,”
常委们都埋下了头,金若云发火了。
金若云一般都不发火,因为谁敢惹她呀,所以金若云在大家面前也表现得很随和,她说的话从沒有人敢不违抗。
今天不同,火星撞地球呀,新任县长完全沒把金若云放眼里,谈笑风生便把金若云气得眼里浮出血丝,想要掐人的感觉。
一会儿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常委们心里都不知道,纷纷猜测着,就算杨定有什么大后台又怎么样,在炎州,胡汉才是土皇帝,猛龙过江也得溺口水。
金若云火烈的眼神瞪着杨定,她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县长、政法委书记不参加常委会,能成吗,不过金若云顾不了,她只想发泄。
谁也沒料到,杨定的言行绝对是震惊四座。
杨定拍了拍刘文海的肩膀,“走吧刘书记,金书记不欢迎咱们,走,晚饭我请吃火锅,吃鸡还是吃兔子,要不去州城里吃鲍鱼去,”
刘文海合上了本子,“行,就敲诈杨县一顿,鲍鱼吧,”
杨定站了起來,拉了拉衣角,整理着装妆,干咳两声,走到会议室门前,突然转过了头,“金书记,以后常委会研定的事项,我不同意,县政府就不认可,”
杨定和刘文海很快便离开了,金若云简直不敢相信,这杨定居然公平与自己叫板,而且还破天荒的蔑视常委会。
置自己如透明,金若云今天颜面全无,本想开个会警戒一下杨定,巩固自己的威望,不料当着众常委的面,杨定一副痞子相,不讲政治、不讲级别。
金若云起身走了,留在这里对着常委们发泄一通,只会令自己的形象更加崩溃。
她得马上去找胡汉,她得让州里马上开会,把杨定调离万康县。
胡汉听完了金若云所讲,并沒马上表明态度。
杨定敢这么嚣张,绝不会仅仅倚仗廖培诚,能让省里出文件作为支撑,支持万康县的人事制度改革,廖培诚绝沒有这能耐,触发全身的改革,廖培诚也沒那种魄力。
杨定这么胡來,肯定在他自己在省里有很强的背景,要是自己强行召开州委常把杨定换个位置,会带來不必要的麻烦。
胡汉说道,“若云啊,你也别太着急了,面子固然重要,时机更加重要,”
金若云真不想再看到杨定了,特别是杨定一副随意淡然的样子,眼神还紧紧盯着自己的胸部和身体,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混蛋。
金若云说道,“胡书记,您这次一定要为我做主呀,我一天,真的,一天也不想再看到杨定丑恶的嘴脸,”
胡汉笑了起來,“你呀你呀,县委书记了,还是这么心眼儿小,你现在什么也不要做,什么也不用管,让杨定去做,他想做什么都行,再做出几桩惊天动地的事情都行,我们只需要放长线钓大鱼,等时机成熟,邀请上级审计单位來走一圈儿,保管够杨定死几回,”
胡汉不是靠鲁莽强横当上州委副书记的,得懂政治,深入了解政治,看似杨定做了很多好事情,但这些好事情背景会产生什么影响,操作时流程上是否合理合规,杨定做得越多,最后错得越多。
金若云想了想,胡汉说得有道理,现在强行把杨定拿下,少不了一番争斗,而且定不了杨定什么罪名,按杨定现在的过火做法,早晚出事儿,自己忍一忍,等机会。
“好,胡书记,我听您的,我现在就当个甩手书记,杨定爱做什么都行,我越不管,他一定会做得更夸张,”
胡汉会意的笑了,欲擒故纵自古以來就是一个很好的策略。
一个下午,刘平给杨定打來了电话,问问杨定想不想去监狱看一看苏江河。
在刘平看來,苏江河做的生意,该是全民的公敌,可是就个人感情來讲,刘平很重义气,要是不会大义,刘平很可能和苏江河成为知己好友。
最近把人事改革淘汰人员的补偿发放了,赖着不走的人也敌不过无钱领的日子,个个灰头鼠脸彻底离开了单位,社保也是钱袋满满,可以满足县里所有医院。
杨定心情很好,提到苏江河,杨定心里多少是有愧疚的,苏江河因为刘平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兄弟,而自己呢,一直在隐忍,最后发招将其打入大牢。
看看也好,了却心里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