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终放弃了潜入据点的目的。
或者说,是白流放弃了潜入。对他来说,探查情况什么的其实也不是那么必要,而且如果他真的要探查情况,也不需要用这么憋屈的方式,蛊毒尽管棘手,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的。
白流的情绪很急躁。
也许是因为进入沙漠之后频繁浮现的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也许是因为中招和无花发生关系的缘故,总之,他现在非常的不爽,耐心也到了极限,迫切的想要解决掉一切的麻烦。
离开了密道,白流一路沉默的朝着附近最近的可以落脚的城镇赶去。
无花也一路无言的跟着白流。
待到了城镇的边缘,白流才停下脚步。
“你不该跟着我。”转身面向无花,白流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你够聪明,就应该知道石观音那边已经出问题了。如果你现在离开,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是吗。”无花垂下眼眸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之前在密道中,因为气氛的尴尬,他或许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但是这一路上他自然已经理清楚了情况。如同白流所说的一样,无花自然知道,石观音那边怕是已经...
没错,他该离开。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他知道,白流怕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次所谓的西域探查,根本就是调虎离山。以石观音的状态,现在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也就是说,他们谋划多年的计划,已经全部都毁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明白,白流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
白流此刻也看不出无花的心思,但是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石观音已经被控制住了,剧情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恢复,他身上的束缚也没了,所以,他不介意放无花一条生路。
“你走吧。”
“换个身份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你可以选择隐姓埋名,也可以选择去东瀛,只要无花不再出现,那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白流语气很平静的说道,“你也不必再纠结所谓的缘由。”
确实是没必要再纠结了。
看着面前似乎忽然变陌生的人,无花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现在结局已定,起因和过程确实不重要了,他只是...莫名的觉得不甘心罢了,至于不甘心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他该走了,十几年的仇恨和谋划一夕之间破灭,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放。
那么...“再见。”
一声未出口的叹息隐在心头,无花显得有些疲倦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白流的视野中,沉默的杵在原地良久,白流才苦笑一声,转身走进身后不远处的城镇。
事情解决了,他却没有一丝的轻松感。
石观音已经被控制,无花也走了,那么他呢?回丐帮?不不不,他现在完全没有精力再去应对南宫灵的感情,也没心思再去掺和江湖上的事情的,或许,他该让南宫流这个身份消失了。
白流传去消息的七天后,任慈和南宫灵率领着队伍成功将石观音抓捕。
半个月后,石观音因被废除武功容貌无法保持,精神失控,自己了断了性命。一场原本应该很激烈的阴谋悄无声息的泯灭,任慈终于是消除了心头大患,准备正式将帮主之位传于南宫灵。
但是就在任慈准备召开传位大典之时,南宫灵却失踪了。
或者说,是‘离家出走’了。
对于南宫灵的离去,任慈除了叹息之外,确实没有丝毫的意外感。
在石观音自尽两天后,他收到了白流的密信。信里没说什么,只是说想要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游历一番,没有说归期,也没有交代地点,白流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然后,就是南宫灵的失控。
收到信的那天晚上,南宫灵把自己关在白流的房间里,一个人喝的不省人事,任凭秋灵素和任慈怎么劝都没有用。然后第二天,在任慈准备强行把人弄出来的时候,南宫灵却是自觉走了出去。
发泄了一番,南宫灵似乎恢复了平静,那种平静,让任慈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也隐隐的确定了什么。
任慈在震惊之余,却是一点儿的解决办法都想不出来。若南宫灵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男人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他如果能早点察觉,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
是的,任慈已经猜出来了,南宫灵对白流...
他想,或许在很久之前,南宫灵就已经对白流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了。南宫灵从来都没掩饰过自己对白流那过分的亲密和依赖,还有那份已经超越了兄弟之间的占有欲和在乎。
而且,南宫灵恐怕已经对白流坦白了吧。否则白流不会直接离开。
任慈不敢去验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他还抱着一份侥幸,或许只是他想多了呢?那么急切的要传位给南宫灵,也是因为任慈想借此,让南宫灵了却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谁知道,南宫灵竟然会学着白流,直接留了一封信消失了。
他是去找白流了吧...
任慈有些复杂,又有些释然的叹了一口气,低喃道,“罢了,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个几年,船到桥头自然直,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西域,玉门关、阳关以西的地区。
以葱岭为中心,敦煌以西、黑海以东、北冰洋以南、印度洋以北,涵盖整个新疆、中亚、河中、葱岭、两河乃至西亚,国家主要分布在塔里木盆地、吐鲁番盆地和以北准格尔盆地边缘。
白流在收到了主线任务完成的提示之后,就一路向西行走了下去。
他没有什么计划,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盲目的往前走,穿过一个个城镇,欣赏着路途上的每一处风景,遇到格外喜欢的就多停留一段时间,不喜欢的,就直接略过。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随心所欲,想走就走。
说实话,有时候想想,白流真的挺瞧不起自己的,现在他有了机会,完全可以利用系统的那条随机奖励,把南宫灵定为攻略目标,轻而易举的完成攻略任务,这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可是他该死的矫情了。
他就是不爽,不爽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
而且...他觉得自己和南宫灵实在不适合,他本身其实是个挺没耐性的家伙,最是容易不耐烦南宫灵那种过于黏糊又不成熟的态度。
但除了南宫灵,他又不知道自己还能选择谁。
细数了一番这个世界可以做为攻略目标的对象,白流实在是找不到符合自己要求的人。他可能是太苛刻了,也太把所谓的任务当回事儿了,太认真了反而不好,他需要改变自己的心态。
离开,既是给自己改变的空间,也是给南宫灵的考验。
如果等他回去后南宫灵的心思依旧不变,那他就把那一次的选择权用在南宫灵的身上,如果变了,那他也可以重新去选定一个攻略目标——反正他的时间还有很长,不是吗?
白流这边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的理由,没心没肺的继续‘游玩’,而南宫灵那边,却是心酸到不行。他的寻找之旅却是如同任慈所猜测的一样,是奔着西域的方向去的。
但是很明显的,他和白流之间的距离,就算是拍马加鞭都是赶不上的。
而且他是一个人行动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要知道,南宫灵基本上就没出过两次远门,让这么一个之前连远门都没出过两次的人,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在辽阔无边的西域地带找人,那难度,完全不低于大海捞针!
南宫灵之前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所以艰辛也就罢了。
真正让他心酸的,是白流的‘毫无音讯’。
他没想到白流会做的那么绝,他一路顺着已知的情报去寻找,找到了石观音据点附近的那处城镇,然后线索就彻底的断了。从那个城镇开始,他再也打听不到一丝白流的消息。
哪怕是拿画像对应,也完全没有一丝的线索。
白流当真是一丝的线索都没有留下来——意识到这一点,南宫灵真的是绝望了。他就不相信白流会料不到他或者任慈会寻找消息,那么,白流肯定是刻意隐藏了消息。
这样的话,他怎么能找的到人?
绝望归绝望,但是放弃...南宫灵想都没想过。他是个很固执的人,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在白流的身上,他投注了太多的感情,早就已经没办法收回去了,所以绝对不可能罢休。
既然没办法收手,那他就一定要得到!
寻找白流的第二个月,南宫灵开始在西域地带大肆发布悬赏,白流的画像基本上被人手流传,高额的赏金诱惑之下,无数人开始加入寻找白流的行列,而且南宫灵的悬赏要求也很简单,不求一定要把人找到,如果是线索的话,也是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的。
还真别说,人多力量大啊,这么折腾下去,南宫灵还真就得到了一些线索。
“前些日子我这里倒是来过一个中原来的小哥,不过他没多停留,脸上也带着面纱,瞧不清样貌。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很少有中原人,所以老汉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位小哥是中原人。”
南宫灵眼睛一亮,示意老汉继续说。
蒙族装扮的老人搓了搓手,有些难耐的偷瞄了一眼南宫灵面前的那锭金子。
“放心,如果你说的是实话,这锭金子就是你的。”南宫灵挑了挑眉,抬手又从怀里摸出了两锭金子,“只要有用,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当然,如果你骗了我,我也会让你有命拿没命花。”
“是是是公子放心,老汉我绝对不说假话!”眼睛牢牢的盯着南宫灵手中的两锭金子,老人咽了咽口水,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形,缓缓的描述了起来......
入了秋之后,草原上的温度就开始骤然下降。
那天是难得的好天气,一整天都是晴朗的,连大点儿的风丝儿都没刮过,对他这种牧民来说,这种天气自然是不容浪费的。所以一大早,他就赶着自家的几匹马儿出去了。
大概是走出居住地三五百米的距离吧,他就遇到了一个蒙着面看起来跟草原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对方好像是在赶路,看中了他的马,开口就是一个大价钱想买了他最好的马。
老汉本来就是靠着卖马为生的,一听那价钱,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那年轻人出手十分大方,当下就拿了钱出来,老汉收了钱,多少还是有点儿心虚的。因为前段时间天气恶劣的缘故,马儿有段时间都没吃上好的草料了,是值不了那么多钱的。
当时正值日照当头,是吃中饭的时候,老汉想了一下,就开口邀请那小哥去他家吃顿饭。
那小哥没应下这个邀请,不过,对方倒是跟老汉一起回居住地了,说是需要筹备一些水和干粮,准备去更西边的地方游玩。对草原上经常迁移的牧民来说,水和干粮基本上是家家必备的,也不值什么钱,所以老汉一听,当下就热情的给对方准备了东西,算是送给对方的。
在筹备东西的过程中,老汉倒是跟对方小小的聊了两句。
“小哥瞧着不像是咱们这儿的人啊,应该是中原来的吧?”
“嗯?怎么说?我这一身装扮可不是中原人的装扮啊。”那年轻人笑问。
老汉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轻人的打扮,“小哥这身衣服确实是咱西域人的装扮,不过老汉可是地地道道的西域人,这中原人和西域人的区别啊,可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怎么说呢,西域的环境到底是比较恶劣的,物资也比较困乏,他们这儿的汉子基本上一个个都是粗枝大叶的,手上也一般都有茧子,哪能像这小哥儿那么的细皮嫩肉啊。
而且西域人身上的气息都很粗犷,而这小哥儿,却是一身的书生气。
八成就是白流了!
南宫灵下意识的收紧了手,强忍着心头的激动,有些急促的问:“那他有没有说具体是要去什么地方,还有,你有没有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他倒是没说,老汉也没多问。”老头摇了摇头。
像他这种老人家,大都是有些眼力见儿的,当时他就寻思着那小哥大老远从中原跑到他们这种地方,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指不定就是逃命或者怎么的,问太多了可不好。
南宫灵脸上都市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见南宫灵这模样,老汉顿时犹豫了起来。其实吧,他还是知道一点儿关于那个小哥去向的事情,不过他没敢说。咱这想要钱是没错,但是万一这人是来寻仇的,要是因为他透露了太多的东西,导致小哥儿性命危险,那罪过可就大了,拿了钱他也花不安心啊。
不过他瞧着,这位跟那小哥不像是有仇的样子...
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老汉小心的问道,“公子,您跟那小哥儿是?”
“他是我哥。”南宫灵敷衍的笑了笑,“成了,钱你可以拿去了。”
他是失望的,不过最起码也得到了一些可以利用的线索了不是吗?知道了白流是要去西边,那他就可以顺着这条路线往西查找,总还能再找到线索了,急也急不来...
见南宫灵不似作假,老汉松了一口气,开口道,“老汉给公子指条明路,那位小哥儿跟我打听过一些东西,好像是准备去西边的楼兰遗迹,那方向再往下就只有一个小国了。”
说完,老汉忙拿起了桌上的金锭,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到了怀里。
楼兰遗迹
蹲在一堵已经风化严重的墙壁后,白流缩着身子,拉紧脸上遮挡风沙的面纱。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凄厉切刺耳,隔着面纱望出去,除了漫天的黄沙之外什么都看不见,白流暗骂了一声,打开系统界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铭记着离开的路线。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地方的天气这么的诡异。
他已经被困在遗迹十几天了,这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一时兴起,想来参观一下所谓的楼兰遗迹,谁知道这鬼地方这么的诡异,开始还察觉不出来,等走到遗迹深处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迷路了。
哦,确切来说也不是迷路,而是被扰乱了方向感。
越是朝着外围的方向走,却越是深入到遗迹的更深处,等他反应过来打开系统界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偏离了路线,等想要返回原点的时候,却又倒霉的遇到了沙漠的风暴天气。
遇到了这种天气,他不得不继续躲在遗迹里了。
要知道,这片遗迹前后左右可都是黄沙,还有数不清的流沙地带,这种天气出去,就算他有系统帮助,也很有可能会遭遇意外,在空荡荡的沙漠上,他绝对找不到其他可以躲避的地方。
所以他决定等风暴结束之后,再离开遗迹。
谁知道这一等,却是异常的漫长,这场风暴似乎没有止境一般,连续刮了十几天,中间虽然有停歇的时间,却极为短暂,根本不够他走出遗迹然后在离开这处沙漠地带。
十天前,他可怜的马儿也被渴死了。
在这种天灾面前,人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对抗能力,白流就算是有多少的本事和手段,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匹马断气儿,他甚至都不敢拿水救那匹马——因为空间里储备的水资源也不多了。
而且,他不知道这场风暴还要持续多久。
当然,不管情况再怎么恶劣,白流也没担心过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或者说,就算真的会死,对白流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他前后两个世界累积的点数,绝对足够让自己复活一次了。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呆着,精神方面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白流已经习惯了没日没夜肆虐的风沙,他甚至可以很淡定的在风沙声中入睡。一开始,白流还会担心自己睡死了会被风沙直接给活埋了,后来时间久了,白流直接就破罐子破摔了。
睡就睡吧,死就死吧,死了大不了再复活呗。
大概是情绪所致,白流睡着的时候开始频繁的做梦,梦里边反复的出现曾经的生活片段,有他和陆小凤司空摘星饮酒作乐的、和西门吹雪练剑的、跟玉罗刹满世界游玩的...
还有,南宫灵。
其实一开始,白流是把南宫灵当‘儿子’养的。
上个世界,西门吹雪过继了一个孩子给他,虽然那孩子十岁以后就被他和玉罗刹无良的‘放养’了,但是十岁之前,基本上都是他一手养育的。玉罗刹那人年纪越大越没耐性,除了对着他态度依旧不变,对待其它的事物或者人,基本上是一点儿的耐心都不愿意付出的。
所以那个孩子,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照顾的。
对西门吹雪的愧疚和感激,都被他转换成了疼爱和耐心,用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这也就导致玉罗刹在那孩子十岁的时候,态度很强硬的直接把那孩子扔到了魔教总坛。
一开始,白流其实是不适应的,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婴儿的南宫灵就成了他转移情绪和注意力的‘工具’,他疼南宫灵,教育南宫灵,培养南宫灵,其实是把对方当成了那个孩子。
不过这种‘自欺欺人’的状态也没持续多久,他并不是一个会沉迷于过去的人,所以后来,他就只是单纯的把南宫灵当成弟弟来看待。而因为之前的‘利用’,后来他对南宫灵才格外的容忍。
有时候想想,白流真觉得自己这是遭了报应。
可不就是报应吗?南宫灵对他的感情,扰乱了他之前全部的计划,甚至还多少的影响了他的感情,要不然,他怎么会做出这种逃避的举动?以他的性格,本该直接干脆的拒绝的。
他和南宫灵之间,其实是他欠了南宫灵更多的。
在旁人看来,他对南宫灵自小到大都是极其疼宠的,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哥哥,南宫灵对他有了这种心思是对不起他的...可事实上呢?事实上,他对南宫灵的好,大部分都不是单纯的。
利用、愧疚、任务。
或许,他是应该应了南宫灵的感情。
楼兰遗迹外围,一队人极为惊恐的看着盘旋在遗迹上空的风暴,有不少的人都直接跪了下来,开始跪拜神明,更多的人,却是极为慌张的奉劝他们的雇主放弃这次的行动。
“这一定是那些楼兰亡灵作祟!公子,咱们真的不能进去啊!”
“是啊是啊,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南宫灵极为不耐,不过他也没开口强硬的要求这些人进入遗迹。
说实话,眼前的场景着实是太诡异恐怖了一些,就连他,也有一些的畏惧。眼前这处荒芜广阔的沙漠上都是平静的,连一丝的风都没有,却独独在那楼兰遗迹的上空,有着那么一片明显的异状,这怎么看都让人感觉诡异,甚至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这难道真的是鬼魂作祟?
他也想过停止,但是有股预感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近在眼前了。
扫视了一眼身边的人,南宫灵皱了皱眉。
这些人都是他雇佣来的‘导游’和助手,大都是冲着高额赏金而来的藏地原住民,因为再往西走要穿过这片荒漠,而且这片沙漠里还有不少的流沙地,所以他才带了这些人来。
再往下走,这些人恐怕是不愿意进去的。
见南宫灵似乎还想进遗迹,一个青年汉子忙一脸惊慌的劝道,“公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你瞧那风暴的阵仗,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骆驼进去了,也绝对会被困死活活风干的!”
“您要是非要进去,那也要等这风暴停下来啊。”
这人不说还好,一说,南宫灵却是更紧张担忧了起来。
他有预感,白流似乎就在这遗迹里边,这情况如此的诡异恶劣,如果白流真的在里边,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就算白流来的时候带了足够的水和干粮,这么久了,也肯定已经消耗完了。
往坏处想...白流说不定已经...
脸色一白,南宫灵顿时冷下了脸,冷声道,“我一定要进去,至于你们,不愿意去的,我就把这一段的辛苦费付给你们,要是有愿意一起去的,就按照原本的价钱翻三倍。”
“这...”
“不行不行,实在是不能进去啊...”
“三倍啊...”
南宫灵不耐的哼了一声,“一炷香的时间,愿意去的就站出来。”
三倍的价格到底还是有巨大诱惑力的,最后,还是有两个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进去,南宫灵利落的给其他人付了钱,然后收拾好了足够的干粮和水,带着那两个人朝着遗迹走了过去。
遗迹深处,白流的腿已经被黄沙给埋了起来。
还有更多的沙土被风暴卷着往他的身上扑打而来,白流却没有任何的挣扎和躲避——他已经懒得动弹了,就算水源和食物足够,还有内力护身,这么多天的风沙也已经够受了。
他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等风沙掩到脖子的时候,他就自个儿利落的服毒自尽,然后定个没风沙的地方复活。反正他是不愿意体验一把被活埋憋死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风沙已经掩埋到了白流的腰腹处。
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白流用还没被埋住的手扯了扯头上的帽檐和脸上的面纱,把自己的脑袋护的更严实一些,尽量的减轻被风沙吹打的痛楚和难受感觉,然后闭上眼继续等待。
唔,其实他大可以现在就服毒自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多等一会儿。说不定那风暴下一秒就停下来了呢?到时候拜拜浪费了一大堆的点数,他可是会后悔肉疼死的。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也不知道是风暴确实减退了还是怎么的,越是往后,风速就越慢,又是半个时辰,那沙子还是没有漫到脖子,见这阵势,白流心头一乐,庆幸自己没冲动自杀。
这风暴好像快停了!
当然,好像并不是确定,白流也没百分之百的确定,所以他决定继续等下去。
只不过这等待的过程可能比较漫长,所以思索了一会儿,白流直接眼一闭呼吸一缓——睡着了。他交代了系统,如果风暴停了,或者是沙子埋到他的脖子了就提醒一声。
熬了七个多时辰了,他早就困了。
南宫灵三人有些惊喜的看着好像越来越弱的风暴,精神皆是振奋了起来,原本因为种种原因放慢的脚步也加快了起来,朝着遗迹的中心地带赶去。而随着他们的进程,风暴似乎更弱了。
“前边就是遗迹中心了!”
陪同南宫灵进来的一个壮年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沙粒,颇有些惊喜的喊道。
到了遗迹中心,不管风暴还会继续还是会停下,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情况,因为遗迹中心还残留的建筑物能够大大的提升他们的存活几率,减低了他们直接被风沙掩埋的可能性。
嗯了一声,南宫灵加快脚步,一手扯着一个人,运起内力掠去。
刚踏入遗迹中心的地带,南宫灵就大惊失色的后退了一步,险些没失态叫出声来——在他们的面前,有一匹已经被风干的差不多的马匹尸体!一匹明显死了不出半个月的马!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白流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
南宫灵心头一跳,当下就丢下手里的两个人,扑到那匹马旁边,疯了一般的俯下身子开始挖掘。他害怕,害怕白流会不会也倒在这里,会不会就在这匹马的旁边被风沙掩埋。
好在挖到了底,他也没瞧见白流的身影。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的,在马匹的身下,他发现了一只空了的水囊,还发现了一把剑,一把有着白流标志的剑——白流除了扇子之外,最喜欢用剑,这把剑是白流五年前特意打造的。
小心翼翼的将剑取了出来,用布包裹好,南宫灵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哥——”
“哥!你在吗?听得到的话应一声啊!哥!”
被凄厉的呼唤声吵醒的白流不悦的皱了皱眉,他这刚睡了才几十分钟!叫魂呢!哎?等等,叫声?南宫灵的叫声?混混沌沌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起来,白流连忙侧耳倾听起来。
“哥——我是阿灵啊!你听到的话应一声啊!”
南宫灵满是焦躁和绝望的叫喊声从不远处清晰的传到白流的耳中,顿时让白流又是惊愕又是哭笑不得起来——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小子会找到这里来,这还真是...
叹了口气,白流扭了扭脖子,浑身一个聚力,身体一崩,然后轻而易举的把身子从沙堆里拔了出来。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近,白流不急不缓的拍打着身上的沙子,然后靠着墙坐了下来。
被埋了这么久,身体已经麻木了,聚力气□□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这会儿白流感觉自己连嘴都张不开了,所以还是坐下来缓缓比较好,反正听声音,再过三五分钟南宫灵就能找来了。
趁着一会儿的功夫,白流甚至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弄水洗了把脸。
嘛,之前为了节省用水,他都好几天没洗过脸了=。=
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水,白流慢吞吞的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又伸展了一下手臂,然后才清了清嗓子,朝南宫灵的方向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哥!”
白流的应声刚落地,几乎不到三五秒的功夫,南宫灵就冲到了白流所在的那堵墙后,然后激动的冲过去跪到白流的身边,一把把白流揽到了怀里,红着眼框呢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么好,你再不松手我就被你勒死了。”
翻了个白眼,白流艰辛的推开南宫灵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箍上来的手臂,然后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此时造型无比邋遢、还冒了一层胡茬在下巴上的南宫灵,“你怎么——”
白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南宫灵贴上来的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激动的亲吻着白流,南宫灵揽着白流的手臂几乎都颤抖了起来,他心里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可是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一切却都被堵到了心口,满腔的感情都难以宣泄。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担心有多惊恐。
每喊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如果他最后真的找到了白流的尸首,他甚至做好了陪白流一起死在这里的打算!
“唔唔唔...”
白流无力的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默许了南宫灵的举动。
带着苦涩的风沙味道的吻其实不怎么好受,南宫灵的胡茬扎在脸上的感觉也不舒服,不过感觉到对方的情绪,白流还是稍稍的心虚了一下,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墨迹行为是不是不道德。
跟着南宫灵找过来的两个人看到这一幕,石化状的僵在了原地。
他们这些人跟着来,当然也都知道南宫灵这位大雇主是要找‘哥哥’,可是这‘哥哥’找到了,怎么还亲上了呢?!这是个什么情况?断袖龙阳?还是兄弟那啥啥?
良久,南宫灵才喘息着放开白流。
“哥...”紧紧的抱着白流,南宫灵近乎控诉的低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吓我?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都快疯了,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白流:“......”
抱太紧了劳资喘不了气了(╯‵□′)╯︵┻━┻
南宫灵:“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你去哪儿都就跟到哪儿,就算是死了,我也会跟到黄泉幽冥纠缠着你!这次你别想再躲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放开你了!”
白流:“......”
卧槽快断气了松手松手松手!!!
南宫灵:“哥...爹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我这次是偷偷出来的,你要是回去,我就跟你回去,你要是不回去,那我就跟你到海角天涯,我南宫灵,这辈子都会跟着你...”
白流:“......”Σ(°△°)︴
what?!爹都知道这事儿了!南宫灵你这个魂蛋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哎不对,重要的是...
“南宫灵你快给我松开手!我都快被你勒断气儿了混蛋!”
“额...”尴尬的松开手臂,南宫灵颇有些慌张的给白流顺了顺气儿,又赶紧从腰间取下水囊,打开递到了白流的嘴边,“哥,喝点儿水吧,被困了这么久你肯定渴了吧?”
白流没推拒南宫灵喂过来的水,缓缓的抿了几口,把还有些干涩的嗓子润了润,然后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准备以后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了?”
南宫灵果断的点头,没错,他就是要粘着白流!
“啧,我要是想藏起来,你就算找个天翻地覆,也绝对找不到我。”
“哥你要是忍心看我死你就躲吧。”
南宫灵的表情黯然了片刻,又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来,“我想过绑住你困住你,说实话,如果我做得到,我一定会那么做的...”
可是他做不到。
他不怕白流恨自己,真的不怕,如果那样能留下白流,他绝对可以不择手段的。但是他做不到,白流的实力太强了,他根本没有信心能困住白流,所以他只能无耻的以死威胁。
白流挑了挑眉,对南宫灵颇有些侧目以待。
这话...可真不像是南宫灵会说出来的啊,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会捏他的软肋...叹了口气,白流伸手拧了一把南宫灵的脸颊,“啧,连这种招数都用出来了,你可真是有出息了。”
南宫灵低声道,“只要能留住你,我什么办法都可以用。”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拒绝吗?”白流轻笑了一声,抬手搂住了南宫灵的脖子,“别愣着了,我腿麻了,风也停了,赶紧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那风暴可说不准还会不会继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