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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王宝珍在老院闻到一股子中药味,仔细分辨过确认是从新院传过来,顿时担忧起来,这两人到底是谁病了?好端端的怎么喝起中药来了。

她敲门来问,正好是宋月明出来。

“月明,你们熬药干啥?谁咋着了?”

宋月明很淡定的说:“前儿去市里买了点补药。”

就算是用来治理月经不调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一旦说给别人听,尤其是人多眼杂的小村子里,别人私底下会给传成什么样,绝对会超出她的预估,再说说是补药也不算撒谎,这类药方子都是滋补类的药材居多。

王宝珍似信非信:“真没谁病了啊?”

“没有,妈,有事会告诉你们的。”

“行,你们年纪小不经事,有事别忘跟我们说,也好给你们参谋参谋。”

“知道啦,妈。”

王宝珍忧心忡忡的走了,宋月明回去跟卫云开统一说法,他很无所谓的说:“那你可以说我病了。”

宋月明摇头:“那也不行,她们私底下会说你啊。”

卫云开登时笑了,挑眉道:“好。”

他也是有人护着的。

药汁熬好用一张黄纸垫着滤出来,大半碗黑漆漆的药汁放到面前,还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宋月明舔舔唇,鼓起勇气:“你先给我把蜜枣拿过来。”

卫云开拿过来五六颗蜜枣放到她面前,坐在一旁准备看她怎么把药喝下去,记忆里那个女人总是会磨蹭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爸爸说好话哄她才愿意喝下去,他不喜欢那矫揉造作的姿态,但此时却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她。

卫云开还没想好怎么说,宋月明已经端起碗试了一口温度,确定可以入口,直接闭着眼睛一饮而尽,放下碗连吃两颗蜜枣,整个人都淡定的不得了!

卫云开看的一愣一愣的,宋月明却很得意的问他:“是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

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其实这药苦的宋月明舌根发麻,但她吃药习惯速战速决,从小的血泪经验告诉她慢慢悠悠的拖拉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小时候我不肯吃药,总要人哄,我妈就让我分开一点一点吃,我都快苦哭了,后来就学会一下子吃完,长痛不如短痛嘛。”

卫云开听后竟然很赞同的点头:“妈说的很对。”

宋月明眨眨眼:“你这人吧,也忒会讨好我们家人了。”

怕是真的让卫云开见她爸妈,他也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就像黄栀子现在对他就没有半点不好的话。

“那是我沾你的光。”

“唔,确实。”现下连她都高高兴兴的。

卫云开笑的意味不明,却什么都没说,只拿起碗去厨房,顺手把砂锅都给洗了,宋月明闲的嗑瓜子,总觉得他刚才笑的有点怪。

等到晚上两人叠在一起,卫云开哑着声音对她说:“现在我们俩才是一家人。”

这时候的宋悦没那个求生欲也是极强的,当然答应的很痛快,而后半睡半醒之间,想起来卫云开这样强调的意义,又滚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耳朵说:“我记住了,我们俩是最亲近的。”

卫云开沉默着把她抱的更紧,直到她快睡着,才听到他说好。

宋月明在心底叹息一声,卫家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原文里,他身居高位举足轻重,可到最后都是孑然一身,好像存在的意义就是来衬托女主的好命,彰显女主的孩子多么聪慧讨人喜欢,隐晦的表明他所有身家最后都会赠予那几个孩子,但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感情世界。

宋月明心里很柔软,如今她可以感知到卫云开情绪的一点一滴,忍不住心疼。

这一场大雪化干净的时候,宋月明家里的雪人也在逐渐缩小,那是初六这天宋月明跟魏春华堆出来的,准确的说是卫云开和魏春华动手,宋月明只负责口述,如今看它逐渐残缺,干脆让卫云开直接铲掉。

雪后村与村之间的道路恢复通畅,过年的继续走亲戚,两人重要亲戚都已经去拜访过,剩下的都是魏家两兄弟和卫云开一起去的,宋月明在家潜心研究吃的,补一补腊月里掉的肉。

到了正月十五前一天,卫云开下班带回来一斤元宵,宋月明惊喜不已,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吃到了。

过完这天,这个春节就差不多算过去了,但天气仍然寒冷,宋月明理所当然的在家里猫冬,令她意外的是村里传来一个好消息,村里的电线杆架设好了!马上家家户户都能通电了!

要通电,自家要准备电线、灯泡,在宋月明的催促下,卫云开早早给买回来了,二人十分大手笔的在需要照明的地方全部扯上电线,连堂屋门口上面也要放上灯泡照明,不过这通电也不是每家都通,都怕电费太贵,也买不起那些电线和灯泡,不如用煤油灯来的实在,再不济还有蜡烛。

魏家人当然都选择通电,王宝珍来串门问起他们打算在哪儿扯电线,宋月明含糊着给说了。

“厨屋要灯泡干啥,做饭用不着还都给熏黑了!”

宋月明含蓄的说:“云开有时候下班晚,我怕给他做饭掉进去什么东西看不见。”

王宝珍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时不时的把目光往宋月明肚子上瞟,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俩天天吃的都不赖,你咋还是恁瘦?”

“我从小都这样。”

王宝珍抿抿嘴,犹犹豫豫的想说啥,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宋月明看破不说破,淡定的剥花生吃,这是年前王宝珍炒出来分给他们的,用干净沙子和花生一起倒进锅里,而后不停地翻炒直到花生变熟,没什么咸淡味道,但很香,唯有一点不好就是炒过花生的大铁锅要好好清洗一番,要不然那两天煮汤都不好吃。

“月明,那药你还喝着呢?”

时不时飘出去的中药味儿邻近的人家谁都能闻见,王宝珍嗅觉没问题又天天在家,真以为有啥大病,要不然补药也不能喝这么勤吧?

宋月明点点头:“大夫说喝个两三个月最好。”

“你真没病啊?”

“真没有。”

王宝珍惴惴不安的,还是把心里头的问题问出来了:“你俩还不要孩子啊?”

一般人家刚结婚的小夫妻俩没过多久就会传出来好消息,村东头腊月初二结婚的一家,人家儿媳妇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全家人喜的什么似的,自家这对结婚更早的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心急。

要是没喝药这回事,王宝珍兴许会等等再问,但两人喝药还不说到底咋回事,她心里就犯嘀咕,别是身上有问题,现在才喝药治病的吧?如果给卫云开娶回来一个有毛病的媳妇,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老首长?

宋月明叹气,毫不犹豫的推锅给卫云开:“对啊,云开说等条件好点再要。”

“你们俩条件挺好的,还想啥样儿?”

“现在条件不算好,您要是想知道就去问云开。”

所以,这天卫云开下班到家没多久就听到魏根生在老院喊他过去,宋月明对他眨眨眼,以口型说了两个字:孩子。

王宝珍和魏根生对待卫云开的态度很谨慎,王宝珍说的都是小事,魏根生一开口就是较为重要的事情,王宝珍在宋月明口中问不出到底怎么回事,她和宋月明处的不错,也真的拿捏不住人家,索性将事情交给魏根生来问。

魏根生的态度很明确:“云开,我是盼着你尽快有个孩子的。”

“我年纪大了,万一哪天就去见老首长了,你成家生个孩子,我才有脸见老首长。”

卫云开啼笑皆非:“爸,您和妈让我结婚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这么多年下来,卫云开是真的把老两口当成真正的父母对待的,魏根生也是在知道他的孝心才这么说,否则换个狼心狗肺的,谁管你有交代没交代。

魏根生吸一大口烟:“要孩子也不耽误你干啥事儿,为啥不能要?”

“爸,我爸也是快三十才生的我,我怕我现在太年轻,教育不好孩子。”

“你爸那是——”

魏根生说到一半给停下了,卫云开从跟他来到这儿,说过老首长夫妻俩还有他爸,但绝口不提他妈,他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他爸追求他妈花了很大力气,可现在……

“你们又不一样,你现在够稳重的了。”

卫云开似乎被劝服了,“您让我想想。”

魏根生也不好说的太过,闻言点头同意,卫云开同他和王宝珍笑笑,麻溜儿转身回了老院。

宋月明正在做晚饭,见卫云开神色轻松地回来,不由叹气,儿媳妇和儿子的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叹气?”

“没啥,就是认清了一些事实。”

卫云开不解,坐下烧锅还不忘追问:“不能说给我听吗?”

宋月明心说,说出来就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她愿意体谅魏根生老两口的心情,不会任人欺负就是了,于是两手一摊,非常机智的说:“你可以自己猜。”

“那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想知道不?”

“什么?”

卫云开两手一摊,意思很明确,一换一。

宋月明随便想了一下,很淡定的问:“你要升职了?”

“……不算是。”

“那就是我猜对了,你得告诉我。”

卫云开说不过她,只能据实已告:“等过一阵子,我应该可以去县城上班,这算不算好消息?”

“当然算!”

宋月明兴奋看他:“你怎么能这么快升上去,是给人送礼了吗?”

“……媳妇儿,我就不能靠实力吗?”

“我开个玩笑啦,你又没动钱哪里能送礼?你快跟我说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卫云开去县城,每天来回太麻烦,他们夫妻俩不能两地分居,顺理成章的,她就可以去县城啦。

卫云开焉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她也不会遮掩真实的想法,笑逐颜开的模样格外可爱,他定定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

卫云开在乡里农机站小有名气,是经常接受表彰的热门人物,经常还会被邻县兄弟单位请去传授经验,升职是早晚的事情,不过他没成为农机站的领导而是去了县城的农机站,还被聘请为县城一家农机生产单位的技术员,但乡里农机站不肯立刻放人,一定要过了春上的农忙时节再让卫云开调走,但升职的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

“那一个月多少个工资?”

“双份工资,应该可以拿到一百块。”

宋月明乐了:“那真挺好,你刚才跟爸说没,他不找你喝酒?”

卫云开摇头:“到时候再说吧,我怕再在那儿待下去他又要跟我讲当年。”

两人都笑起来,魏根生在卫老爷子身边做十来年警卫员,对卫云开小时候的事一清二楚,说到深处说不定还会感慨一番,宋月明虽然没听过,但过年期间,卫云开被拉过去喝酒,她睡了半天,卫云开才回来,足以见到魏根生喝酒之后唠叨的功力。

忙完农忙,那得六月份了,宋月明觉得她也得抓紧了,绝对不要当留守儿童!

脑子里想着事情也不耽误手上的动作,他们今晚吃的是烙馍,揉点面切成大小相当的剂子,而后擀成薄薄的圆饼放入锅中烙熟,趁热在上面抹一小勺猪油,猪油是煮好过年肉从上面一层油里撇出来的,猪油里带着过年肉的香气,略微撒一小撮盐,三张烙馍卷成一个,配以凉拌土豆丝,凉拌豆芽就能吃的很舒服。

多做两个,明早卫云开上班前放锅里馏一下就是简单的早餐。

宋月明的药需要空腹喝,她都会提前一些喝了,免得影响吃饭的胃口,春天不养起来,到夏天又要苦夏,说不定还得瘦。

睡前,两人照常聊天,主题就是以后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通上电了,你就调到城里工作,还真是……”

“舍不得?”

“没有,就觉得挺可惜。”辛辛苦苦用了小一年的煤油灯和蜡烛,眼看要走,村里通电了,她能不觉得可惜么。

卫云开忍笑:“城里都有电,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买电视机,你要是想看,咱们过两天就能买。”

宋月明想了下,现在大多是黑白电视机,买回来就是村里的稀罕玩意儿,家里不知道要来多少人,正常人还好说,她是真怵不好打发的。

“人家说村里通电也会经常停电,还是别买了,不过可以给爸妈他们买一个解解闷。”

卫云开摇头:“就算买了,他们也不舍得开,还是等等再说。”

宋月明没意见,她也就是提议而已。

快出正月的时候,魏水村的村民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大队里一敲铃就得准备出去,宋月明和卫云开家里有一个吃商品粮的职工,宋月明还是家里的户口,她若是下地干活,也能挣工分。

宋月明从嫁过来就天寒地冻的,没办法干活,如今王宝珍想着把她名字报上去,怎么也能挣够她自己吃的,还来打了一声招呼。

“月明,过两天就要开始干活了,你身上这好衣裳下地别穿,都糟蹋啦!”

宋月明一头雾水:“下地干啥活儿?”

“这不是春上开始干活了,挣工分啊!”

“……妈,我身体不得劲,去不了。”宋月明径直拒绝,王宝珍也不是没听说过她娇气的名声,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王宝珍就给愣住了:“不干活你俩吃啥?”

“家里有粮食,够吃的。”

王宝珍嘴唇干干的,她动了动唇,皱眉说:“那你俩也不能吃老本,光靠开子一个人肯定不够吃,再说,你不怕开子累着?”

“我不会干活。”

“不会学学就会了,哪家人不干活,咱这都是老农民,不干活吃啥?”结婚到现在,宋月明能撑起来一个家,虽说家里啥都没养,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做饭又好吃,王宝珍一向是高看她一眼的,认为当初定媒传出来的名声太夸张了,如今,她在心里琢磨,人家说的那些事该不会是真的吧?

宋月明还是那一句话:“我跟云开商量好了,他不让我去干活。”

一句话把王宝珍接下来准备说的话都给怼回去了,她看宋月明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起来。

宋月明不在意,她不地干活人家肯定有意见,但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反正都会不高兴,她也就不费唇舌解释,说再多都没有用。

王宝珍脾气不错人也好,但有些想法是根深蒂固的,宋月明没打算去改变她,费力不讨好。

“你你你,你这你真是不会过日子!”

宋月明笑了:“妈,啥叫会过日子,跟俺两个嫂子一样的才叫会过日子?”

王宝珍无言以对,齐树云和马凤丽倒是会下地干活,会不会过日子,还真是另一说,真会过日子的人不会把娘家看的比自家重。

但王宝珍也不敢说的狠了,她本身就拿捏不住人家,彼此也心知肚明不是亲生的,她悻悻然回去老院,打算找卫云开说一说,家里养着个娇小姐算怎么回事?

晚上王宝珍跟魏根生说这件事,魏根生没啥意见,只说了一句话:“人家两口子愿意,要是真吃不上饭,肯定会去干活的。”

卫云开自己都没打算守着农村过一辈子,想必也不大可能让宋月明去干农活,再说人家手里有钱,魏根生没有跟王宝珍分析这些,只说让她不要多管。

“人家心里有数,你顾好咱们家就成,管好两个儿媳妇就行。”

王宝珍听着心里不舒服,想反驳,却忽然想起来老二两口子吵架那天宋月明说的话,一点也不想承认是她看着宋月明最近没发脾气才不由自主的去开口,她是一片好心,等这俩人吃亏了就知道后悔了!

劝宋月明下地干活的事就此不了了之,宋月明乐得自在,又进城一趟买点毛线,并三个相框和一个相册,将两人合照,以及卫云开以前的照片都给妥善保存了起来。

宋月明这回买的毛线是稍显粉嫩的颜色,男女都能穿,打出来的也是小孩子的衣裳,王宝珍看见过一眼,暗暗摇头,看着就是给娘家侄子打的,这一个也是爱贴补娘家的!

……

俩院之间的门经常是关着的,新院大门倒是经常走了,但大概是和小婶不熟,魏家的五个孩子很少到这儿来串门。

宋月明自己在家,也经常有人来找她玩,大部分是冲着跟她学打毛衣来的,人都说的很客气,闲着也是闲着,宋月明都会好言好语的教,跟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熟悉多了,来串门的大多还算知礼,看大门开着会直接进来,没开的会拍拍门,宋月明不喜欢敞开大门,常常是虚掩着,有人来叫门,她再让人进来。

今儿院子里很清静,宋月明打着毛衣,专心听评书,人进来快走到面前才反应过来。

来人笑的腼腆,一双手局促的放在身前:“嫂子,你打毛衣呐?”

宋月明抬头一看,立刻笑了:“春玲,你来啦?”

王宝珍生了两儿三女,魏春玲是排行老四的二女儿,比魏春华大五六岁,比卫云开小一岁,结婚和过年的时候见过一次,宋月明觉得她是最像王宝珍的那一个。

“是,家里闲着我来看看咱妈。”

宋月明和她闲聊的同时,倒了一杯水给她,魏春玲红着脸直摆手,乍一看还以为两人关系是反过来。

“宁宁没跟你一起来?”

魏春玲笑笑,羞涩的说:“来了,跟她爸在咱妈那儿玩呢。”

宋月明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魏春玲比卫云开小一岁,但十八岁就出门儿了,如今闺女小宁刚刚一岁半,她过年见过一次,小闺女长得很可爱,白白净净的让人一看就喜欢,而从和卫云开结婚,宋月明就惦念着这母女俩,无奈见面的机会不多,加之时间还来得及,她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心里。

魏春玲母女俩是原文里很特殊的人物,宋月明看小说时对她们的关注度很高,一是魏春玲可怜可叹的的感情经历,二是她的女儿何宁宁。

卫云开和杨敏表兄妹相认后,杨敏和魏家人开始有来往,巧的是,她早早就认识魏春玲,两人都是随军军嫂,丈夫又是关系极佳的好兄弟,这无疑增加了魏春玲在原文的存在感。

魏春玲和丈夫是二婚,感情一般,因为魏春玲心里记挂的是亡夫何鹏程,丈夫喜欢她,结婚后却发现爱而不得,是以矛盾不断,最后才杨敏的开解下才冰释前嫌,而魏春玲当年改嫁后,女儿何宁宁住在魏家生活,是卫云开名义上的养女,一直负责资助她生活费和学费。

原文里暗示过何宁宁跟谁都不像,身世奇怪,但到最后作者都没有解开谜团,宋月明有点怨念,如今终于见到这母女俩,属于她们在原文里的故事还没开讲,魏春玲第一任丈夫也就是现在在隔壁带孩子的何鹏程,还活着。

原文清楚的描述过何鹏程的死因,他来送魏春玲母女来魏家小住,回去的时候下了大雨,不幸踩到水里的电线,因此身亡,何家人大骂魏春玲克夫,连何宁宁都不愿意养,何鹏程一下葬就把母女俩给赶回娘家不许她们再回去。

“嫂子,你是不是跑针了?”

宋月明回过神,低头一看果然是跑针了,只能把打错的拆开重大,魏春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帮她,重新弄好后,魏春玲羡慕的看她手指翻飞。

“嫂子,我能跟你学打毛衣不?”

宋月明笑笑:“行啊,你想打啥?”

魏春玲脸色一红:“我给宁宁跟他爸各打一件毛衣,嫂子,我都买好毛线了,你帮我起个头吧?”

“好。”

她刚一答应,魏春华就一溜小跑去了老院,拿回来一团粉色的毛线,后面还跟着个小女孩,正是刚会走没多久的何宁宁。

“宁宁,叫妗妗,妗妗教咱打毛衣呢!”

何宁宁左看看右看看,咧嘴一笑喊了一声:“妗妗。”

宋月明想起来家里还有糖,赶紧给她拿了几个,魏春玲一个劲儿的推辞,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最后被宋月明强制收下。

“你给宁宁打大一点,还是小点?”

“大点吧,再长也能穿。”

宋月明给她起针,顺便教了个新花样,魏春玲看的目不转睛,认真学了好大一会儿竟然慢吞吞的会打了,何宁宁就在一旁玩耍,看起来很乖。

一家三口没有久留,吃过下午饭就离开了,走之前,魏春玲说不会打毛衣袖子的时候再来找她,宋月明答应了。

知道一个人会死是要阻止的吧?况且只是一句话的事。

宋月明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晚上卫云开回来,觉得她闷闷不乐的,奇怪的问:“是不是在家没事干,要不我还是把电视买回来吧?”

“不是,我想点事情,今天春玲他们三口子来了。”

卫云开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关联,静静等她说,结果发现她根本没说下去的意思,只能自己开口问:“春玲怎么样?”

“看起来挺好的,来咱家跟我学打毛衣,宁宁乖得很,在旁边看我们打毛衣,一点都不闹人。”

卫云开忽然笑了,压低声音说:“咱们也能生个这么好的闺女。”

宋月明无言以对:“你怎么能想到这上面的?”

“人之常情,月明,咱们什么时候生闺女?”有了参照物,卫云开开始想象自己闺女是什么样子,最好是像她妈妈一些。

“……你先慢慢想。”

宋月明喝了将近一个月的中药,马上就是检验效果的时候,但在期间,两人遵照医嘱一直在避孕,基本没有怀孕的可能。

卫云开把她抱起倒在床上:“没有你怎么行?”

“你可以期待男人能生孩子的那一天嘛。”

这次轮到卫云开无言以对,咬着她的唇喃喃道:“真想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事。”

宋月明好认真的跟他说:“这个难度很大的。”

如果他知道了,应该会怀疑人生吧?

到农历二月初,宋月明的例假如期而至,疼痛比之前减轻不少,顿时开心的想奔到市里给老大夫送锦旗!

卫云开也在考虑送锦旗的可能性,后来一想:“李叔可能会直接把我们打出来,他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咱们不如请他吃顿好吃的。”

“都行!”

宋月明决定到三月初再去一次,干脆翻开日历在上面标了记号叠起来,顺便将五月份的日期也给折起来,提醒自己到时候注意魏春玲两口子的动向。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该是时候脱掉厚衣服换上单薄好看的衣裳,卫云开十分用心的穿了一件白衬衫套上宋月明给他的那件铁灰色毛衣,外套敞开着,完美炫耀一把看起来仍旧崭新的毛衣。

宋月明目送他上班离开,总觉得卫云开逐渐开辟了了不得的属性。

正要转身回家,忽然听到有人喊月明,还伴随着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宋月明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又要转身,摩托车后传来一道女声。

“月明!是我!”

宋月明觉得这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等人走到面前才看清,是宋卫兰。

“小姑?”

宋卫兰笑眯眯:“都听不出来你小姑的声音?来,扶我一把让我下去。”

老式的摩托车车身偏高,宋卫兰不高,坐在上面脚不沾地,扬着手让她扶,宋月明楞了一下才上前,目光掠过摩托车前座的男人,总觉得这人目光怪的很,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小姑,你咋来了?”

宋卫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浮土,反问:“小姑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你这妮子,说好有空去城里找我玩,结果我等了一个多月都没见你的人!”

“天太冷我没进城,小姑,你进来坐吧?”

宋卫兰点头答应,扭头招呼:“伟东也下来歇歇吧。”

一直沉默的李伟东目光黏在宋月明身上,闻言点头,宋月明皱了皱眉,总觉得不舒服,宋卫兰这是什么意思?

“小姑,你是不是有事来找我?”

“是,还是大好事,我一知道就赶过来告诉你,路上没搭上车,还是碰见伟东把送过来,都不是外人!”

宋月明看向她着重强调的男人,清凌凌的眼睛都淡漠,而李伟东见此,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丝毫不见当初在黑市吊儿郎当的凶狠,两人对视片刻,宋月明冷淡的收回目光,以眼神询问宋卫兰到底是什么事。

宋卫兰喝一口水,才慢条斯理的说:“是这,我们厂里正在内部招工,进去就是铁饭碗,人人都在疯抢,我跟你小姑父抢到一个名额,想让你过去上班,这可比在家种地强多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舍不得让你在乡下种地受苦,也就是你爸妈舍得,那么快就让你结婚!要我说就得在家里留两年才行!”

“上班?”

“对啊,就是饼干厂!现在可吃香呢!”

这年月在食品类工厂上班都能让家人沾点便宜,饼干厂里破损的饼干处理都是内部消化的,外面抢都抢不到,宋卫兰当年能进这个厂还是公公帮忙,这几年饼干厂效益不错,但里面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进来的新人大多是接父母的班,想安排外人进去除非实力过强。

宋月明自认她和宋卫兰两口子都没这实力,宋卫兰巴巴的来说这件事难道不是无事献殷勤?

“小姑,你开玩笑呢吧,我啥都不会咋去上班?”

宋卫兰没想到她能这么冷静,结巴了一下:“不、不会那就学呗!”

宋月明提不起半点兴趣的说:“那我不想去,我就想在家啥都不干。”

“……为啥不去?”宋卫兰记得她回乡,宋月明总是围着她问这问那,还让她帮着找工作,那时候她哪有本事给她找什么工作,无非应付两句,可现在!

“月明,你是不是傻?”

李伟东诧异,但眼中兴味更浓,这个女人有意思。

宋月明两手一摊:“我不傻,小姑你婆家妹妹不是想去饼干厂,你把工作给她吧。”

宋卫兰想也不想的厉声反驳:“当然不行!”

这工作又不是她找来的,给小姑子落不到半分好处!

“你想想,我跟谁亲跟谁近?你小姑有好事都想着你,你这妮子咋恁不懂事?你要是不愿意去,我找你爸妈说去,看他们让不让你们去。”

宋月明竟然一点也不拦着:“那去吧,我妈现在肯定在家带大宝和二宝。”

宋卫兰听后你你你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通宋月明为什么是这个态度,她只说了有工作,别的啥事都没说,她咋跟要害她一样,怎么都不愿意去?

“月明,你可想好,你要是失去这个机会,以后再也不能进饼干厂了!”

宋月明眉毛都不动,淡淡道:“嗯,我现在闻见饼干味儿就想吐!”

宋卫兰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扬手指着宋月明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李伟东仍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

“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我现在就找你爸妈去!”

宋月明就坐在那儿看宋卫兰起身离开,一句挽留都没有,宋卫兰走到大门口都没听到她开口,一咬牙让李伟东送她去小宋庄!

“你等着让你爸妈来打你吧,你个不懂事的!”

宋月明站起身将宋卫兰用过的杯子里的水泼到院子里,狠狠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好一个不要脸的宋卫兰,居然还不死心算计到她头上来,要干起王婆的勾当!

爸妈打她?打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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