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求救(1/1)

第一百二十九章求救

刀皇听着那番言语,道:“辛乘龙有这样的儿子,应该瞑目了。只盼这孩子不要像中原人士那般口是心非才好。君子,君子,嘿嘿,倘若人人都是君子了,那天下便太平了。可是人人都有做小人的yù望,只怕君子们也不例外吧?这话还真是孩子才说的出来。”

只是刀皇去不知道,许邵不是辛乘龙的儿子,却是辛乘龙的nv婿,只不错是变化了年龄,隐藏身份罢了。

说完,转过身去,盯着站在旁边的南宫狼,缓缓道:“狼儿,你心里一直记恨着我,是不是?你若恨我,现在也是最后一个机会了。用你的银狼刀,动手吧。”

南宫狼冷冷盯着刀皇,道:“许邵是个君子,可是我南宫狼偏偏不是。你想好了怎么死,待会省得我再去抬你。南宫狼现在虽然只剩了六成功力,相信取你命也是易如反掌。嘿嘿,南宫狼只因为欠了你的情,便做了悔恨终生的大事,在这世上苟且偷生,已然是幸运了,还没工夫做什么狗屁君子。你,拿命来吧。”

刀皇哈哈惨笑道:“好!你毕竟是恨着我。嘿嘿,你动手吧!”南宫狼大声吼道:“我原本以为你教我功夫是念着我的好,可惜原来你只是报答我救命之恩。哈哈,只是我这悟超出了你的想象。你今天死在我手里,是不是冥冥天意?”

刀皇长叹一声,道:“狼儿,老夫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明白?这辈子,老夫就没有看错过人。你这些年进境神速,原本就在我意料之中。”

南宫狼的银狼刀已经bī到了刀皇的胸口,听到这话,霎时收住,厉声道:“你说什么?现在这当口,你冒出这番话,可是要我饶你么?”

刀皇冷冷道:“老夫的子你还不明白?哼,就凭你,若是老夫没受伤,五百招就让你做刀下鬼。”顿了顿,又道:“罢了,我这些年的心思,还是都告诉你吧。”说完,两只眼睛出了一股慈祥的光芒,看得南宫狼心中一震。

只听刀皇道:“苍莽山时,你虽然断了一条腿,不过双目灵秀之气却是怎么掩盖也也掩盖不住的。老夫看了你的资质,当时都有些嫉妒啦。外表虽然不起眼,但是藏秀于内,实在是练刀的好苗子。老夫平日自诩悟过人,见了你这个小娃儿才有了些许羞愧之心。”

武乐山暗暗点头,心道:“不错,这老儿确实有些见地,几句话就道出南宫狼的特只是南宫狼的资质,若是练些拳脚功夫却是更好。”

刀皇见南宫狼有些上心的聆听,又道:“当时老夫就在犹豫收不收你为徒。只到那天老夫见你在那南宫老头面前哭的时候,下决心了。收徒不成,但是老夫可以教你功夫。你小子用心想想吧,你若是想报仇,老夫可以帮你杀了那人。即使你想手刃仇人,老夫只需要把那打人的家伙封了道扔在你面前,就算报了恩啦,哪里又会天天教你功夫,这么费事了?”

南宫狼冷冷道:“你少花言巧语了。你教的那是什么?现在想来,一钱不值。说到底,你毕竟不是真心,怕我超越了你是不是?可惜呀可惜,现在看来,你还是错了。南宫某虽然没有得到你上乘武功的法但毕竟不是傻子,别人创得出来,我南宫狼一样能够。就凭我的进境,到你这个年纪上,只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刀皇嘿嘿笑道:“我和你相处时间不长,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么?你的子当时是软弱了些,可坚强于内,我看得出来。狼儿啊,你还不明白?老夫那所谓的狗屁上乘功夫,是从哪里学的?你若是以为老夫找到了一本上古秘籍,那就大错特错了。从刀法到拳脚功夫,最上乘的不是学别人的,而是自己来创。”

“我要是教了你一招半式我刀皇的成名武学,你就是进了我刀皇的圈子啦,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没有了那灵了,刀法受限制,只怕你根本达不到今日的成就,那实在是可惜。你有了那基础的入功夫,再有了上乘内功的初步法老夫还噜南什么?几年时间已经足够你成名苍莽山了。”

南宫狼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难道一切他以为是不齿的东西,都是刀皇栽培他的手段?他确实有些嫉恨刀皇,每当他刀法越强,他就越知道刀皇教的东西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可是那些江湖上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基本功夫,怎么就成了他打开上乘武功宝库大的钥匙?

武乐山在旁边也是有些惊讶。刀皇说的他原本都懂,他惊讶的是这老儿竟然有如此见解。西域向来是蛮夷之地,不同中原,这老儿实在是不简单。

只听刀皇又道:“我知道你的子,宁肯别人欠你什么,你死活也不欠下别人。我教了你那些功夫,原本也没指望你感激,只是说你我互不相欠,好让你这个倔强的小子不至于觉得于心不安。老夫纵横西域中原,用刀一生,狂气四溢,便以刀皇自称,那自然是过的随遇而安的生活。若是收了个徒弟,那自然是麻烦透顶,老夫是说什么也不干的。”

南宫狼回过神来,冷冷道:“那你为何又教了我什么劳什子‘囚人三刀’?不会也是为了让我打开上乘武学的境吧?当年你不教我内功,我只好东学西学,取百家之长,结果体内真气紊几乎要了我的命。当然,这一节怪你不着,可你说的天花坠,仿佛做的一切都是用心良苦一般。嘿嘿,你当南宫狼是三岁孩子么?”

刀皇缓缓道:“你还不懂?你这十二年来,武功早就自成一家,这入功夫你我同出一源,有些相似再所难免,但是你至少有了自己的招式,不再拘泥不化。囚人三刀是我毕生的心血,若是它失传了,老夫不免悔恨终生。至于内功一途,老夫何尝不是受这真气紊之苦?又如何能教你了?”

南宫狼大声道:“那你为什么bī我去请辛前辈出山和你一战?”刀皇道:“我来中原,原本一是报仇,二是传你这三刀,三是找辛乘龙再较量一番。我刚才就说过,我知道你的子,不愿欠人情面。你我没有师徒名分,我教了你三刀,你总觉得欠着我什么。哈哈,老夫还能怎么样?只能让你为我办一件事情了。”

“嘿嘿,老夫纵横中原,什么事情是办不来的?你小子能办成的事情,老夫一定也办得成,只怕比你办的还好。他辛乘龙以为自己隐瞒身份隐瞒的巧妙无比,但是又怎么能瞒过我?我早就知道辛乘龙的住处,只等着找上去比武啦。这时候我就只能打个幌子,说是让你先去探听虚实。哈哈,老夫纵横江湖,什么时候婆婆妈妈过了?探听虚实,简直放屁。那辛乘龙是刀王,跟他比试一番,你也一定获益不少吧?”

南宫狼这才发现,自己不是不欠刀皇的人情了,而是欠下了个大大的人情,一个永远也还不清的人情。那银狼刀一直在刀皇胸前,现在微微颤抖着。

在场众人都是讶异无比,刀皇所言虽然令人不敢相信,却也是绝对的合情合理。众人万万想不到,一个中原人士不齿之徒,竟然有这么细腻的心机。

武乐山叹道:“你倒真是用心良苦了。天分再高之人,若无名师栽培,只怕也是难成大器。刀皇兄这等煞费苦心,武乐山佩服之至。”

这番话说出来,众人无不佩服,武乐山是天州名宿,可实在是光明磊落,直言不讳。丝毫不因为刚才的言语而觉得自己掉了架子。

刀皇看着武乐山,哈哈长笑,大声道:“好一个白髯叟!老夫原以为中原人除了辛乘龙就没有什么出众的人物了,哈哈,你这番话,要是老夫就会顾及面子,绝对不会说出来。哈哈,我刀皇今日见到此等人物,这中原之行,也不枉了。”

武乐山道:“佩服就是佩服,有什么狗屁面子了?即便嘴上不说,自己想的是什么,自己还不清楚么,又何必隐瞒?老朽生疏懒,对待徒弟却远没有老兄你上心了。”刀皇哈哈笑道:“谁不知道武乐兄的个徒弟都是名动江湖的好汉?”

南宫狼大声吼道:“你这番话,为何早不说?”刀皇平静的道:“老夫不想说,你要怎样?老夫说这番话可不是因为贪生怕死。你若杀我,就趁现在吧,还有谁想来动手的,一起来。老夫脑袋只有一个,可是想砍下来的人可着实不少那!”

南宫狼银狼刀颤了几颤,猛然掠去,刀光如水,轻轻斩向刀皇颈项。刀锋过,只有几缕银丝飘下,刀皇的脑袋却依然完好。

南宫狼冷冷道:“我留你一颗脑袋,只是因为你教了我功夫,勉强算我半个师父。我南宫狼虽然不齿你的行为,却不能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这缕头发南宫某暂且收下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但我南宫狼还欠你太多,你若有何心愿未了,尽可来找我。哼,只是你作恶多端,南宫某今天不取你命,只怕来日便有他人来摘你的项上人头。”

说罢,银狼刀还入腰间。两人的脾气像极子像极,连行为习惯都是相似,仿佛父子一般。可是偏偏水火不能相容。南宫狼收刀后退,站在一边。

刀皇站在那里,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原本傲慢的眼睛里面一下子颓唐起来。看看四周,漫天的落叶,金黄一片,正如自己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他抬头四顾,茫然道:“老夫一心求死,想不到还没人肯杀我。这半年寿命,刚好可让我一路游山玩水走回西域。我这就可以走了么?”

马日浩原本一言不发,此时却大声道:“前辈好好想想吧,你这番比武,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赢又怎样,输又怎样,到头只不过一场空而已。”

刀皇摇摇头,道:“说到头,你还是那句话。你抱着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看天下人,自然觉得别人可笑。可惜呀,天下人看你,就如你看天下人一般无异,你凭什么说你自己是对的了?”

马日浩摇摇头,不再言语。

刀皇信步离去,也无人再阻拦。只见他那有些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那分飞的秋叶之中。南宫狼心情沉重,一言不发,默默转身离去。

只听赵天儿道:“刀皇这番离去,不会有江湖人再为难他吗?”

马日浩道:“想是不会。辛前辈早就跟天州人士约法三章,想我江湖上还没有人敢说话不算数的。天儿,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

赵天儿神è依然那么的悲哀着,轻轻道:“他是我杀父仇人,原本我应该盼他死了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可怜。”

马日浩叹声道:“他知道自己将死,时日无多,自行伤感罢了。我们今天放他走人,只怕日后要后悔。”

武乐山道:“杀了他又能怎样?拼搏一世,最多也逃脱不了这个‘死’字。辛兄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我没替他亲手报仇吧?”

话虽如此,可是武乐山脸上已经是沧桑遍布。他素来乐观开朗,如此颓唐伤感的话从他嘴里面说出来,伤心程度可想而知。转身对许邵道:“你能放他离去,我没看错你。你岳父生前要我正式收你为徒,以前虽然你叫我师傅,但是没有行拜师之礼。现在在你岳父前面,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从此你就是我第三个徒儿,你的两个师兄和本的戒条我会一一说给你听,现在,你行拜师之礼罢。”

许邵双目含泪,双膝跪了下去,道:“许邵拜见师父!”一连磕了八个响头,正待继续,身体一轻,已经站了起来。

只听武乐山道:“很好。你既然成我青莲弟子,有些事情为师还要说给你听。你岳父岳母就在眼前,你要用心记住了。”

许邵点点头,只听武乐山道:“第一条,尊师重道,不得目无尊长;第二条,爱护同不得自相残杀;第三条,道义为先,不得见利忘义;第四条,是非分明,不得滥伤无辜。此四条为我青莲派的基本戒条,你要用心记着了。其实大丈夫但求行事无愧于天地,什么清规戒律,只对人不对事而已。”

“青莲派入首要便是德行,次为勤勉,再次才是悟若是你德行不佳,便是悟高上十倍,将来也只能是个jiān恶之徒,青莲派是坚决不收的。你是青莲派的第二十七代弟子,可千万不能堕了本派的声名!”

却是有趣,许邵师从青莲剑仙太白子,太白子仙逝之后,兜兜转转,许邵竟然是再次拜进了青莲下。

许邵点头答应。武乐山又道:“你的两个师兄早就艺成下山。现在他们两个大概也都三十七八了,多了你这个小师弟,嘿嘿,只怕还有些别扭。你听好了,你大师兄孙知诲,二师兄叫高恺,你平日也见他们不着,待有机会再去拜见。”

许邵点点头道:“徒儿知道了。”旁边的马日浩和赵天儿也连忙庆贺。只听武乐山道:“很好很好。辛兄若是泉下有知,定然高兴无比。许邵,你还是收拾一下,这几天就带着你岳父岳母的牌位,师父陪你纳无老家吧。”

许邵这几日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不再和原先般的哭闹。此时眼泪又流了一阵,才点头答应。

几人从摩云峰缓缓走到纳无,已经是初冬时分。辛府依旧,只是物是人非。许邵和赵天儿恭恭敬敬把辛乘龙两人的灵牌放在桌上,连着跪了一个时辰方罢。不几日,便迎来了一场小雪。

武乐山站在雪中,任由那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身上,心头涌上一阵的冲动。看到马日浩,赵天儿,南宫狼和许邵从旁边经过,马日浩随手使了一招拂云手的小半式,拈过一朵雪花放在赵天儿的手里,任那雪花在手心慢慢化去。

武乐山微微一笑,道:“那是拂云手么?日浩,许邵,你们看清楚了,拂云手这样使的。”说完,足下一踩,身形一动,双手翻飞,顿时把几十片雪花拢在了袖子里。

两人知道武乐山来了兴致,连忙凝神观看。马日浩一共没看几回武乐山的亲身指教,这时看得更是留心。

只见武乐山双袖飘飘,双手如穿花蝴蝶,天上的雪越飘越多,几十片雪变成了几百片,几千片,但是都在武乐山的双手之间,一片也不曾遗漏。那双手使的是yīn寒的劲力,雪花没有丝毫的融化,片片聚在一起。

开始双手尚有招数可寻,马日浩认出来什么“云开月明”,“云海生波”,这些招式使出来,无一不是妙到极点,恰倒好处。不过渐渐的,便再也没有招式可寻,完全是武乐山临时发挥,许多时候甚至招不成招,宛如胡搅缠。但马日浩看得清楚,那正是到了大巧若拙的境界,招招连绵,不留一点发招的间隙。

除了马日浩,没人看得出来一招从何处起,从何出终。后来,连马日浩也看不出来了。马日浩心中生叹,若是自己学到武乐山的拂云手,又何惧那刀皇!眼见武乐山使得起,双手之间,在无半点规律可寻。猛然双手一震,漫天雪花四散飘落,可是那武乐山的白袍上却不沾半点。

只听武乐山道:“拂云手要旨就是‘连绵不绝’四字。招中生招,如果你只会按照我教你的三十六下使来使去,那你永远也登不上高手的境界。我青莲派的武学何等博大jīng深?若是你不懂变通,还不如学学什么‘罗汉拳’来的实在。”

一席话说得马日浩满脸通红,只听武乐山又道:“青莲派武学重的是这‘意’字。若你能体会其中的意境,便一招不会又有何妨?这三十六式往深处去说,实在只是个入功夫而已,你只要从我这三十六式里面体会到这‘拂云’二字的真谛,那才算得上是大成境界。”说完,头也不回,信步去了。

马日浩和许邵凝神思考,细细体会那武乐山所说言语。许邵思考好久,才说道:“师父说的大概就是,所谓招式,只是让人练习的工具而已。若是真正体会到了那每一招的含义,便不用什么劳什子招式了,有了那意境,还愁没有招式么?”

“就和岳母所说的‘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一样,只因你读了三百首诗,怎样写诗你就是再笨也懂了。青莲派既然看中的是悟那么若是能从那三十六式里面找出了真正的意境,拂云手就算是吃透了。”

一席话只说得旁边两个高手瞪圆了眼睛。这孩子的悟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马日浩哈哈笑道:“想不到我练了近十年的拂云手,还不如你这个孩子有见地。难怪武乐前辈不收我做下弟子了。其实他就算收了我,我也是学不会的。”

南宫狼摇头道:“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入武乐前辈法眼了?许邵的资质你也不是第一天看到,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赵天儿轻轻握住马日浩的手,轻声道:“学不会也不打紧,慢慢来就是了。就是武乐前辈,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啊。”

马日浩冲她微微一笑,道:“好天儿,就只会来安慰我。只怕我在你面前,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赵天儿盈盈一笑,道:“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南宫狼看他两人神情亲密的说笑,心头又是一阵酸楚。自从马日浩去追许邵开始,他和赵天儿就结伴到了摩云峰。一路上朝夕相伴,只让南宫狼他陷进情网陷得更深了。

况且一路上尽是听到赵天儿担心马日浩的言语,心里也明白她对马日浩的痴心。这样一来,他更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但是心口却疼的要命。

只听马日浩道:“我也来试试罢!”双手一错,一个纵身,跃进花园。他一身黑衣,在白雪间显得更是好看。双手上下飞舞,学足了武乐山的架势。几十片雪在他双手间飞舞着,但是不时有几片落网。

随着雪片的增多,漏网的雪花也越来越多,最后已经四散分开来。马日浩心下着急,只听许邵道:“姐夫,你还是只用那三十六招么?”

马日浩只顾着把雪拢在一起,早就忘了什么意境不意境,听许邵出言提醒,又使了几招,右手一斜,使了杜撰的一下,顿时拢过一大片雪。

马日浩心中大喜,又使了几下拂云手中的招式,接着又杜撰一招,把原本已经漏了的几十片雪拢了过来。渐渐的,双手杜撰的招式越来越多,但是漏网的雪越来越少。只听许邵又道:“连绵不绝!”

马日浩心下敞亮,双手不断,出招时候也连贯了许多。雪片已经不再纷纷落下,但是漏网的雪是时时都有。他比武乐山的两只手比起来,可算得上呆滞,不过比原来已经是好上太多。雪花再多,尚未到一千片,马日浩已经受不住撤手,黑黑的长袍上面染满了白雪。

赵天儿拍手笑道:“好啊,在练习一下,定然能赶上武乐前辈了。”转过身来,指着马日浩向许邵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许邵道:“叫姐夫啊,怎么了?”

赵天儿满脸晕红,道:“是他让你这么叫的么?”

许邵也明白过来,故意道:“是他不让我叫他马叔叔,让叫姐夫的。”其实这话最早是他写在衣服上的。那日马日浩追他的时候,他写在路边的山道旁就是“姐夫,对不起,你摔疼了么?”

这几个字。马日浩听许邵胡诌,语无伦次地道:“你小子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许邵抢先一步,道:“你说过的,怎么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怎么不算数?”马日浩哭笑不得,结巴道:“你……”抬头又对赵天儿道:“天儿,你莫听他……”

赵天儿打断他的话道:“说就说了,干什么不承认?”显然相信了许邵的话。马日浩一时气结,正待解释,赵天儿脸上一红,头低下去,低低道:“我很喜欢。”说完,又是嫣然一笑,转身跑了,只留下一脸坏笑的许邵和傻站在那里的马日浩。

南宫狼心下伤感,勉强笑道:“小弟出去喝酒了,马兄留下陪赵姑娘吧。”也不待马日浩回答,转身走了。马日浩少见他情绪这么低沉,还道他还为辛乘龙一事自责,也不便上去相劝。

瞥见许邵在一旁笑意佯怒道:“你小子刚才说什么?干什么胡陷害我?”

许邵嘻嘻笑道:“陷害你又怎样?”说完,一个旋身,倒纵了一丈。

马日浩嘿嘿笑道:“想跑?在我黑蝙蝠面前耍轻功,小子你算是鲁班前耍大斧了。”

两人正在玩闹,只见辛风疾赶了过来,急急道:“你们见到武乐先生没有?”自从辛乘龙的灵牌回到了纳无,辛风疾便接管了生意,经营的更加红火起来。江湖上的人都顾及着辛乘龙的面子,黑道上的山寨见他们的镖车过去,也不再拦截,连过路费都省下了。

但是辛风疾依然一管家自居,平日里帐面都照例给许邵看,也管理着辛府里面那些念着辛乘龙好处而不肯离开的家丁丫鬟们。

此时他急急忙忙前来,显然又是有事情了。许邵想着上次辛管家着急来叫岳父的时候,就是因为南宫狼来挑战而生出这么多子,现在辛风疾又急急忙忙前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马日浩给辛风疾指了指武乐山走时的方向,随口问道:“有什么事情了?”辛风疾说道:“有个人送信给武乐先生。”也不加细言,转身走了。两人心中奇怪,都想要去看看。

辛风疾拐了几个弯,看见武乐山正在后花园赏雪,连忙上前说道:“武乐先生,有位客人想要见你,说自己是什么‘灵剑山庄’人,要求见武乐先生,还说事情紧急。先生你见还是不见?”

武乐山听到灵剑山庄四字,心中了然,想起自己在前些年畅游江湖的时候,结识了灵剑山庄的庄主聂信。两人言语颇为投机,把酒畅谈整整三日。

聂信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武功也不高,但是灵剑山庄却来历不凡,是以也在江湖上有了那好大的名头。当下忙道:“他在哪里?我去看看。”

辛风疾道:“武乐先生,恐怕有诈。来人一身是血,血迹已经干透,显然几天前经过什么打斗来着。看他神è也是赶路赶了好几天才有的疲惫之我让他说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定要亲自见先生一面。武乐先生,你还是小心些罢?”

辛风疾虽然是辛府的管家,可是来往运送的镖车多了,江湖上的伎俩也知道不少,来访之人确实是奇特,不得不防。

武乐山心中一惊,看来灵剑山庄仿佛出了什么变故,只是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心中不安,忙道:“江湖上这些道道谅来瞒不过我,灵剑山庄是名之后,不可不见。”当下疾步向客厅走去。

只见客厅内坐着一人,五十上下,但是英气勃勃,举止不凡。那一身有些旧的长袍上面点点的全是鲜血,都已经变成褐显然有好些日子没洗了。武乐山不识此人,但看出来来人不凡,于是上前道:“这一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见武乐山出来,先是一惊,而后问道:“敢问前辈可是青莲派的武乐大侠?”

见武乐山点点头,双膝一跪,磕头道:“小人乃灵剑山庄的蓝田贝,特来求武乐前辈救救灵剑山庄上百口人的命。”

武乐山心中大惊道:“你说什么?”袍袖一拂,把那人带起,道:“你说灵剑山庄怎么了?聂庄主可还安好?”灵剑山庄是个小地方,但是来历着实不凡,一直都有江湖上第一剑派仙兵照顾着,几乎无人敢招惹,又有谁敢虎口拔牙了?

仙兵和灵剑山庄两家管事的说起来是堂兄弟。这还要从他们的祖父聂唯我说起。聂唯我原本是一小派的普通弟子,那小派被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鹰爪灭他便一心报仇。

后来,种种机缘巧合,他在苍莽山一脉找到了当年“魔剑”郑世钟留下来的一部剑谱,一把宝剑。剑谱自然是郑世钟的毕生心血,那宝剑却更是来历不凡。

据说那剑乃千年的古寒配上不知多少年寿命的陨铁,再加上几味不知名的金属,由一名不知名的铸剑大师穷三十载之力方成。传说那宝剑铸于西汉,出于哪里,却无人知道了。那剑流光异彩,周身奇寒,靠近的人都禁不住会打个寒战,是以铸剑师光把那剑烧热就烧了足足三年时光。

剑成后,有人曾把那剑放如沸水之中,只一时半刻功夫,满满一木桶的水凝结成了冰块。那人啧啧称奇,把那剑称作“凝水”。凝水剑削金断无坚不摧,比之名剑湛卢亦毫不逊更有人说,湛卢剑是凝水剑的前身。只是有一位相剑大师说道,凝水剑虽利,但是杀气太重,乃不祥之物。所以凝水剑并不出名,史书自然也无记载。得到那凝水剑的人,向来无一善终,从此凝水剑无人敢碰。

近百年后,又有一位大师,哀叹此剑乃人间少见的利器,但是却偏偏杀气四于是想到一个法子。他取来西方的慈悲木,浸入观音前yù净瓶里面的神水七七四十九日,做成了剑鞘。问世间谁能挡住凝水剑无坚不摧的剑气?只有这用木头做成的剑鞘让凝水剑砍之而不断。那凝水剑又经过不知道多久,杀气终于渐渐散去,成为和湛卢剑一样的仁者之剑。

聂唯我得到剑谱和凝水剑,随后当然一发不可收拾,联合几大高手,一口气挑了鹰爪满闯下好大的名头,江湖人称“仙兵”。

即使在今日,这聂唯我的修为也是个不可超越的神话般受天州人景仰。只是他如辛乘龙一般,侠名正盛时挟爱妻归隐海外。临走之前,他把那一把宝剑和那部剑谱留给了廿八寨里白龙寨的寨主林锐,并嘱咐他将宝剑和剑谱留待后人。

可惜林锐赶上江湖势衰之时,寻找整整二十年,也未等到一位能将这剑谱宝剑继承下去的青年人。廿八寨是黑道山寨联盟的山寨,势力遍布南北,大大小小,山寨上千,全听总寨主一人号令。

江湖上想打这剑谱宝剑主意的人不少,可惜廿八寨只怕皇帝老儿都不敢惹,林锐又是廿八寨的第一条好汉,谁也不想跟自己脑袋过不去,是以这两样东西放在他那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大约过了二十五年,有两个人来找林锐要这两样东西。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聂唯我的两个nv婿。大nv婿叫聂正,二nv婿叫聂义,两人相貌像极了当年的聂唯我,又是一身聂唯我的家传武功,自然不会有假。

只是从两人口中,得知聂唯我惹上了东海的海盗,惨遭灭全家只他们两个抢了一条小船,趁人不注意时候,逃出生天。林锐当时便唏嘘不已,甚感哀伤。看他们的资质,实在是一般寻常,不过既然他们是两样东西主人的nv婿,也没有理由不给他们。

只是两兄弟得到东西,却吵了起来,只因为谁都想要那宝剑,剑谱反而不重要了。两人资质一般,聂唯我的功夫只学了不到三成,那剑谱本来是对两人大有裨益的,但是他们却都看上了那宝剑的好处,只想要那宝剑护身。

争吵不成,两人自然开打,最后弟弟聂义竟然比哥哥还要强些,胜了哥哥一剑。聂正气愤无比,拿到剑谱潜心修习,身心俱静,竟然得窥上乘剑术的法剑法大进,成了一代宗师。他耿耿于怀的就是那柄宝剑,创立派的时候生怕别人说三道四,将那派命名为“仙兵

而弟弟聂义得到宝剑,竟然心灰意懒,不愿意习武,找了一间大大的庄园,住了下来。后来索把庄园更名为“灵剑山庄”。

凝水剑六成是千年寒说是灵剑再也合适不过。只是他武功不高,手里又有天下闻名的宝剑,不免招来江湖上的麻烦重重。聂正虽然想极了那把宝剑,但是念在兄弟情份,当然不能袖手不理,于是定下了规矩:仙兵世世代代,要保护灵剑山庄的周全。

聂信是聂义的nv婿,家传武功连岳父的五成都不到,江湖上自然名头小小。只是他和他爹一样的喜爱宝剑。山庄的钱财除了日常开支,就全用来买剑了。那灵剑山庄光藏剑室就占了大半块土地,里面长长短短,大大小小,宝剑不计其数,大到上古名剑,小到平日里三两银子一把的铁剑无一不有。武乐山就是因为和他论剑才成为知己。

这段历史江湖上的人知道并不太多,只因为聂唯我被海盗所杀,事情实在是不够光彩,更何况他的两个nv婿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报仇的事情来,江湖人士提到这一段,都大大不齿。

更有人怀疑聂唯我是被他两个nv婿害死的,但是没有证据,只能做罢。更何况仙兵借着聂唯我的名头,蒸蒸日上,一跃成为天州第一剑派,谁人敢惹?于是老一辈的不敢说闲话,年轻一辈的也不屑听闲话,这一段历史也就算是烂在那些人的肚子里面了。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当时间迁移的时候,很多的秘密都成了历史的痕迹,后人根本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谁也不知道聂唯我真正的死因,可叹。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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