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这声暴喝,响彻整个灵初学宫。
因是情急之下,掌教并未压制修为,东庑庭院中的弟子们,直觉心神震荡不安,耳中轰鸣不断。
他们心头上仿若落了道霹雳一般,直欲立即奔走逃命,怎奈何被此声势所震慑,他们此时四肢麻木,脚下却是不能挪动分毫。
而方院首,她作为掌教的首要目标,更是甫一接触到这巨大轰鸣的威厉法音,瞬间就吐出一口殷殷鲜血。
掌教这声法音浑厚洪亮、庄肃震撼,如洪钟大吕般,将方院首从暴怒的意气用事中,幡然惊醒。
方院首在距离吴子健半步距离时,戛然止住了脚步。
她那自上而下,朝吴子健天灵盖落下的右掌,生生悬停在了吴子健头顶上空,三寸位置。
虽然方院首手掌,岌岌可危地在吴子健头顶三寸处停下,没有击在吴子健脑门之上。
但方院首此掌上所挟带的凌厉劲风,却荡然无余地,朝着吴子健一股脑奔袭涌出。
“飕飕飕咻——!”
“噗噗噗嗤——!”
“哧哧哧嘶——!”
“……”
一阵令人耳聒牙酸的急促刺声过后,吴子健虽是死里逃生,但从他头顶,到上半身的皮肤,除了双臂,与胸口尚且完好以外,饶是他皮肉坚韧,也让他浑身,几乎都被一道道破皮出血的口子布满。
吴子健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他身上穿着的白色带领T恤,也被狭长开裂的口子变得破碎褴褛,千疮百孔。
其上,同样布满了血迹。
T恤破了也便破了,现在吴子健到得灵界,身处灵初学宫,这T恤以后,怕也会很少穿。
但他头脸上,和身体上这一道道横七竖八,染红了衣衫的伤口,使得吴子健此时此刻,感受到一阵如刀割般的疼痛。
细碎伤口,疼蛰麻酸,吴子健龇牙咧嘴,直若身处荆棘丛中,身体不时地发出一阵促短抽搐。
四周弟子们捂住耳朵的双手,刚刚缓缓放下,掌教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不过这回掌教声气,较之方才,温和了许多:
“方……唉,方院首,还不速来太清宫议事,更待何时。”
众弟子们似是被掌教先前那震耳欲聋的暴怒一吼,吓出了心理阴影,他们闻声之后纷纷赶紧用手,复又捂护住耳朵。
吴子健背靠山壁,面朝院门。
他眼中余光看到,院内院外,不管是师兄还是师弟,不管是师姐还是师妹,此时竟都在没有事先约好的情况下,纷纷做出了整齐划一的抱头动作。
杀马特造型的学宫弟子们,果然是很傻很天真哦!
吴子健想笑,但碍于面色阴晴不定的方院首,依旧站在他的面前,是以吴子健忍住了没有笑。
世界如此美妙,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吴子健身体,虽然因为疼痛,而不时地在抽搐,但在他严肃紧绷的娃娃脸下面,是满心愉悦的放松心情:
看来,灵初学宫中,还是有愿意讲理的管事之人存在啊!
不容易呐!
终于,终于肯有人为我主持公道了啊……
舍得一身剐,能把院首肺气炸。
这句话既应景,又符合吴子健现在的状况。
方院首右掌已紧握成了拳头,双眼喷火地望着吴子健。
她霓裳下的胸脯,也因无处宣泄的怒火,剧烈地一起一伏,似乎随时就会爆炸。
她此刻的心情,比吴子健更为复杂。
终于,方院首吸气闭目,转身朝龙脊山方向遥遥一揖,领命离开了东庑庭院。
吴子健直至看到方院首将紫锦宽袍的花凤天夹在腋下,带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毕奇,化虹飞远之后,他扔兀自强撑了一会后,再三确定方院首确实已经离开,他心中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吴子健胸前,有块婴孩巴掌大小,首端宽圆,尾端尖细,状若逗号般的淡蓝色勾玉印记。
有些许白色划痕的勾玉印记,在方院首刚刚转身离开之际,它突然微不可查地一亮,然后又倏地变暗。
不说灵初学宫各方大佬,东庑庭院众位弟子,即便是离吴子健近在咫尺的方院首,和一直关注着吴子健的掌教真人,也对这淡蓝色的勾玉印记的悄然发光,是毫无所觉。
此时被冷汗湿透脊背,浑身发软,靠在山壁上的吴子健,对此更是没有察觉。
淡蓝色勾玉发亮同时,突然有道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的隐约声音,从灵初学宫某处,朝吴子健传了过来:
“先天伴生灵宝,下界飞升者,终于,等到你了……”
吴子健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这句含混不清的朦胧话语。
他猛然抬头,瞪着眼睛,朝四下胡乱张望。
只见半空中的方院首,包括院内院外的一众弟子们,竟似都对此毫无所觉。
吴子健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他将阵痛发麻的身体,顺着山壁缓缓滑落,靠坐了下来……
方院首一走,院内弟子也都松了一口气。
月儿偏着脑袋,问大师兄:
“储物灵宝,咱还夺么?”
大师兄闻言,嘴角抽搐着回道:
“灵宝向来有德者居之,师兄德行浅薄,这回,就不掺和了。二师弟若对储物灵宝有兴趣,只管放手去夺。”
北梆子闻言,连连朝大师兄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师弟就是来瞧瞧热闹,哪能多人所爱呢,不是君子所为,不是君子所为……”
玉儿又偏过头,不情不愿地对白壬夫哼了一声,说道:
“哼,白老三,真的是便宜你了!你机会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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