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蒋诗韵美美地跑了一个热水澡,才把身上因为接生沾染的血腥味儿去除。
第二日,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懒懒地起身。
外头的雪早就停了,风丝儿也没有,一轮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映得满院子的积雪白光耀眼。
打开屋里的支摘窗,见小坠子正往绳子上晾衣服,蒋诗韵就问她,“太太起了没?”
小坠子回过头来,见是蒋诗韵,甜甜地笑了,“太太早起了,已经梳洗过了,这会子正喝鸡丝燕窝粥呢。”
蒋诗韵听了无话,平静地点点头。王氏喝的起燕窝,还是托了贺林的福。
听说他在这儿养伤,锦衣卫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儿们成日往这儿送东西,不过都被耿三收下东西,以大人需要静养为名给撵走了。
那些补品药材堆满了东西耳房,贺林自然用不了那许多,就让耿三挑出一些送给王氏。这也算是孝敬未来的丈母娘了,将来娶人家女儿时,也希望丈母娘能有个好脸色。
蒋诗韵知道了也没拦着,她母亲说起来是个市侩的人,收了人家的东西,却瞧不上人家的家世,不想让她和人家有任何瓜葛。
这也真让她服了。
好在这两日吃着人家的补品,总算是不来赶贺林走了。
蒋诗韵怔了一会儿,小坠子打来热水,她洗漱了,这才到了王氏的正屋。
王氏自打搬出来之后,没有蒋德章那渣男气她,也没有钱氏母女暗中使绊子,日子过得倒是舒畅。
一应吃穿住都是上好的,她那本有些苍白的面庞红润了许多。
就是有一件。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不省心,好端端的大姑娘家,成日里往外头跑不说,还把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要命男人给揽在家里。
这真的成了王氏心里的一根刺了。
见蒋诗韵进来,王氏放下喝光了的粥碗,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开始数落起来。“秀姑。你昨儿夜里怎么回来得那么晚?跟着人家二公子去了哪里?”
蒋诗韵一听她念叨这个就头疼,忍不住不耐烦起来,“娘。昨晚临走时,不是跟你说了吗?是西平侯府的世子夫人身子不大好,让我过去看看!”
“嗨,越说你还越喘上了?你有几斤几两重。你娘我能不知道?世子夫人要临盆的人,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去的?你懂什么?说。你到底去了哪儿,干什么去了?”
王氏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核眼,大有不问出个一二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蒋诗韵无语地苦笑,这个娘。怎么就是信不着自己的女儿呢?她有那般不知礼数,半夜会随意和一个男子私会吗?
还没等她想好说辞,王氏陡然又来了个急转弯。上前一把就攥住她的腕子,摇晃着神秘兮兮地道。“秀姑,是不是西平侯府的二公子看上你了?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侯府有没有露口什么时候定亲?”
蒋诗韵被这一连串的话给轰炸地头昏脑涨,等回过神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她娘得有多恨嫁啊!
当初赵哲上门提亲,可是王氏死活不愿意的,说人家不是嫡长子,没有宋徽长房长孙有面子。嫁过去还有长公主那么个厉害婆婆云云……
如今是不是觉得她嫁不出去了,又开始打人家西平侯府的主意了?
漫说她没想过要嫁,就算是想嫁,那也得人家侯府乐意,赵哲乐意啊?
不过想想侯府那趟浑水,她还是冷静了。长公主是个什么人,赵雪茹那般恨她,她何必去招惹一身腥臊?
从王氏那馒头样的手里挣脱开来,蒋诗韵狠心地掐灭了王氏的美梦,“娘,人家西平侯府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比起安国侯府又不知道高了几个帽头,岂是咱这等破落户能高攀得起的?”
王氏许是这些天过得太过滋润了,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也不想想,她女儿是干什么的?无非就是个抛头露面做生意的,这样的女子,寻常人家都不乐意娶,侯府会看得上,才怪!
王氏本来大放异彩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一片灰败,女儿这话提醒了她,让她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在白日做梦罢了。
羞恼交加的她,忽然对着蒋诗韵横眉冷对起来,“秀姑,要不是你成日里往外头瞎跑,怎么会把大好的姻缘给弄没了?想当日,西平侯府也不是没去蒋府提过亲?咱们要是老老实实地住在蒋府,说不得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蒋诗韵今儿实在是见到了什么叫把黑说成白了,王氏以为人家侯府会看得上他们家的门第?不过是贺林从中穿针引线,才会让赵哲着人提亲的。
凭他爹那个不入流的进士,这辈子也别想和人家侯府搭上关系!
王氏这是好了疮疤忘了痛了,要是她们母女还住在蒋府,现在还不知道被钱氏给折腾什么样子了。
反正她倒是无所谓,怕就怕王氏会受委屈。
离开了蒋府,她才能大展拳脚,赚更多的银子养家糊口,难道王氏是觉得这种日子不好,还想去过蒋府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生了病都没人管没人问的苦日子?
见王氏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蒋诗韵彻底没了耐心,狠心就往王氏头上泼冷水,“娘,你是怀念大伯父家是吗?要不,女儿着人把你送回去吧?”
一句话,让王氏脸上顿时下不来。
自己女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虽然没那么多歪心眼子,可也明白自己回去会面对什么。
先不说钱氏的冷嘲热讽,就是蒋德章那个样子都能把她活活气死!
放着这么滋润的日子不过,她除非是傻了才去找不自在!
瞪一眼蒋诗韵,王氏终究没有了先前的热情,又换上一副病秧子脸,“你个死孩子,就知道拿这个挤兑我,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是我闺女,我不操心你的亲事谁操心?指望你那个良心被狗给偷吃了的爹吗?”
“为你好为你好”,蒋诗韵一听这话就头疼,王氏知不知道她这一副好心并不能办成好事儿呀?
见王氏服了软,蒋诗韵也就一笑而过。
明知道“为你好”这几个字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烦恼,可她们终归是亲生的母女,这副身子虽然换了芯,到底血浓于水,母女连心哪。
又说了些和软话,见王氏终于高兴了,蒋诗韵才放心地去看贺林!(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