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旭只惊讶了一瞬,迟家大宅虽然没有计家老宅大的这么夸张,却也是数一数二的,见识使得迟旭很快就开始欣赏起来。
笨重的大门比平时开的空隙大上许多,然而也没有完全敞开,连半扇门都没有。
“大门很少开了。”计白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边进宅子一边和迟旭说话。老宅只有在很重要的时期才会敞门大开,上一次大开的时候还是最后一个长辈逝世,计白给开着将人的棺材给迁到计家墓群里去,之后就再也没开过了。
踏进宅子,笨重的大门自动关上,听着有点像是鬼屋的影子。只不过随着大门的关上,黝黑的宅子突然从地面,从花草树木,从桌椅等肉眼可以看见的东西浮现出一个个小小的蓝色荧光求,星星点点,比见到大片萤火虫还要壮观梦幻,迟旭暗藏着的少女心隐隐有了冒头的趋势。
“咦?”
计白也被这一幕给弄愣了,一脸摸不着头脑地往四周瞅了瞅,小声嘀咕着“居然是这样的”,然后偏头去看迟旭,差点被对方平静到极致处腾着燃燃烈火的眼神给烧到。她动了动唇,正要解释,就见迟旭俯下身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她的视野,鼻息之间全都是对方。
“......竟然被你给浪漫到了,小白你现在都学坏了呢。”
缱绻低沉的嗓音让计白的心突觉一阵麻意,睫毛颤了颤,本想解释说“这都是长辈设定的禁制弄的”的话被她下意识地没有说出口。
“什么学坏了。”
“呵。”迟旭闻言轻笑起来,并且越笑越大,计白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耳边则是对方爽朗的笑声,“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计白默然,脸渐渐开始发热,不自在撇开脸,小声嗫嚅着“哪有可爱”。
见计白这模样,迟旭心都要化了,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亲了亲计白的眼角,说道:“我们走吧,你不是说还想去逛逛吗,等会就晚了。”
计白抬眼看了看迟旭,抬手摸了摸眼角,转身带着往里走,周围的蓝色荧光在两人的身边漂浮着,像是在观察两人一般,大多都会在迟旭走动间轻轻地触碰上他,一触即离,让人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上而已。
走在前侧的计白视线在这些蓝色荧光点上微微扫过,抿了下唇余光撇向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手,收回思绪带着迟旭走到计家的祠堂门口。似是知晓他们会过来一般,祠堂里头的蜡烛灯笼全都亮着,咋一看还以为宅子里住着人呢。
“家里就我一个人了,这都是老一辈人的把戏。”注意到迟旭在打量祠堂,计白开口解释了句,随即往迟旭身后张望了眼,那些蓝色荧光点都消失了,仿佛刚刚他们走过来所见是一场梦境。
迟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没有多想,自始自终他都以为这是计白捣鼓出来的,并且自发地给其贴上“情侣间的浪漫”这一标签,心里美滋滋的。
殊不知这其实是计家老一辈来查看外姓人的人品天赋等资料的一个手法,虽然人已经逝世了,可魂魄什么的到底还是有所残留,那是对计家的一种执念,想要守护住计家的执念,几乎每一位逝世的计家人,都或多或少会存留些许的魂魄在老宅了里游荡。
说不准哪天晚上就会在老宅某个地方里遇上呢。
而这检验查看外姓人的手法,也不是每一个进入计家的外姓人都能够享受这待遇的,只有外姓人身上有着计家人的气息烙印,才会享受一把。
迟旭还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过来已经被计家老祖宗们给摸了底。
“来,你跟我进来。”
计白拉了拉迟旭,领着人踏进祠堂的里间,隔着一道巨大的屏风,后面是许许多多的牌位,一排排的,看得人不由肃穆起来。
“这个是我老妈。”计白指着一个刻着“计蕖”两字的牌位对迟旭说,然后手指一移指着牌位旁边另一个“计蕖之夫”,“这是我老爸。”
迟旭先是郑重地朝两个牌位拜了三拜,然后才向计白表示疑惑,这牌位不该是写上名字的吗,怎么之冠了个身份,看起来有点像是女权家族........
“因为怕老爸家被人对付。”
计家人干的事,大都与穷凶极恶的妖怪打交道,自然就有不少的敌对,这些敌对的有可能是妖怪也有可能是人类,总之范围还有点广的。这要是计家人碰上来报复的,他们可不怕,该揍揍该打打,若是实力太弱不小心被灭了,后头还有计家给你报仇。
算是很快意泯恩仇的一个家族了。
当然了,这都是在计家出现外姓人之前的作风,怼天怼地无所畏惧。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长辈,遇见了爱情,死活要和外姓人在一起,之后计家就陆陆续续的多了不少外姓人,而为了保护好自家伴侣以及伴侣的家庭,计家的作风就慢慢改了。
就连这供奉牌位都不好直接冠上名字。
计白稍稍一解释,迟旭便明白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我老爸就是我老妈给套路进的族谱,可把我外公他们气死,他们不喜欢老爸家的人。”
“嗯?”
“老爸那边的人都看不上我老妈。”耸了耸肩,计白从兜里掏出自己吃剩下的糕点放在两个牌位面前,“我也不喜欢他们。”
迟旭看着计白的动作,默默无语,伸手想将糕点拿回来,这样做实在是对长辈太不尊敬了,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计白抓住迟旭的手,“没关系的,他们都不喜欢吃这个,我就是意思意思。”
自从回到老宅,或者说是妖怪街,计白就要活泼很多,性子也不再像迟旭记忆中那般拘着清淡。上次在月合镇的时候,计白也是如此,看来小姑娘还是在熟悉的地方比较放得开。
计白坚持,迟旭便不好再说什么,琢磨了下计白之前说的那番话,他有些不解,“我记得你是在姥姥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她去世了,你才来找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