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含着笑眨眨眼,把整个饺子顶到周壑川嘴里。
周壑川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眼神数变,猛地挣开他的手,直起身站在原地胸膛起伏了片刻,黑着脸转身往楼上走。
贺舒立马蹦起来,拉住他的胳膊,“生气了?”
周壑川回头看他一眼,倒没再继续往前走,他囫囵吞枣似地把饺子咽下去,目光低垂,“没有。”
——他不是生贺舒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周壑川知道自己的现在的心态有问题,贺舒已经不是当初的贺巍然了,他并不需要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也知道贺舒并不是故意惹他担心的,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个情侣间稀松平常的小情趣。
可是,就算他知道这不是他们俩之间任何一个人的错,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就好像所有人都步履不停地往前走了,只有他还在几步一回头的磨磨蹭蹭,不肯离去。仿佛只有他在执着于一些不再重要的东西,看起来傻的可怜。
其实,贺舒在看到他半点不作假的焦急时就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错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此时见他情绪低落,跟被浇了一盆凉水的大狼狗一样,贺舒心里也不太好受,觉得心口发闷。他顿了一下,试探着抬头亲了亲周壑川抿紧的唇,低声说:“我错了,好不好?”
见他这幅样子,周壑川天大的火气也要被浇灭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拢住贺舒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我怕这个,以后别拿你的身体吓唬我,好吗?”
“好,”警报解除,贺舒立马笑开,他抬手摸了一把周壑川的胸肌,飞快地说:“我只拿我的身体诱惑你,好不好?”
周壑川无奈,手往下一滑拍了拍他的屁股,却没有接他的话茬,“先吃饺子吧,一会凉了。”
贺舒不撒手,“你还没说我喂你的饺子好不好吃呢。”
周壑川往后退开一步,随口应付,“好吃。”
“我不信,”贺舒把人揪回来,重新把手环在他脖子上,用力把他的头往下压,一脸真诚,“给我尝尝。”
周壑川嘴角微勾,抬手按住他的后脑,朝他的嘴唇压了下来。贺舒张开嘴让他进来,然后坏心眼地用牙齿磨了磨他的舌头。他刚想勾着他不放,没想到周壑川突然直起身,放开他说:“尝到了吧。赶紧吃饺子,一会真凉了。”
贺舒脸上的笑一僵:“……”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个吻接得很敷衍!
他憋着气被周壑川按到椅子上坐好,和满盘饺子大眼瞪小眼,心里却把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就不信你一直忍得住!
他食不知味地把一盘子饺子都吃了,那边周壑川起身给他泡了小半杯花茶让他解解腻,然后把桌子上的盘子收走,说:“把水喝完你先上去洗澡,我把碗刷了。”
贺舒抱着杯子看他,微微眯起眼,一口把剩下的水全干了,他放下杯子,走进厨房站到周壑川身后,探头往水池里看,“要我帮忙吗?”
周壑川:“不用,赶紧上去洗澡,时间很晚了。”
“我还是帮帮你吧,”贺舒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从后面贴上他的身体,两只手从周壑川胳膊底下伸过去。他整个人覆在周壑川后背上,用尖尖的下巴轻轻摩擦他的肩膀,指尖藤蔓一般勾缠到他的手腕上,轻轻抚摸,“不过我没洗过,不如你教我?”
——五年前两人住在一起的时候,贺巍然可不爱洗碗,不,应该说所有的家务他都不愿意干,周壑川现在家务全能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他是什么样的富家少爷性格周壑川最清楚了,现在突然过来要求洗碗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更何况贺舒都撩拨他一晚上了,周壑川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他很清楚自己,要真折腾开,今天晚上他俩谁都别睡了。而且明天贺舒还要训练,太过了也不好办。
他只能装作不懂贺舒的暗示,手指弹了一下他的手背,“别捣乱,赶紧去洗澡。”
贺舒:“……”
我都贴上来了!你怎么还没反应!
贺舒真想问一句,你他娘的是不行吧?!
你不行我行啊!
他盯着周壑川的后背,目光愤恨得快要把他的后背出戳个大洞来。他磨了磨牙,泄愤般地在他肌肉结实的腰间掐了一把,转头上楼。
他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一眼,发现周壑川的手还在水池里,目不转睛,神情专注,比柳下惠还要淡定。贺舒气得冷笑一声,好,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厨房里,水龙头吐出的凉水哗哗哗地往下淌。
周壑川看着自己泡在凉水里的手,一动不动。良久,他才吐出一口带着燥热的气,勉强定了定神,把碗刷了。
他洗完碗上楼,卧室自带的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周壑川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磨砂的玻璃上,突然觉得的他那扇简洁欧式的浴室门都变得旖旎起来。他在原地放空地想了一会,发现浑身的热血都有往下跑的趋势,赶紧生硬地别开目光,身体和大脑不同步地帮贺舒收拾行李。
他将贺舒的衣服都叠好,然后把行李箱举到柜子上面。他使劲往里推了推,突然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周壑川心中一跳,胳膊上的劲儿一个没绷住,推得狠了,可怜的塑料箱子和无辜的衣柜齐齐发出一声痛响。
屋子极静了一瞬间,传来一声让周壑川汗毛倒竖的“咔哒”声。
浴室门被推开一个缝,蒸腾的水汽带着暧昧的热度飘了出来。贺舒半倚在门框上,抬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撸到脑后,露出带着水珠而愈发白皙剔透的脸,他笑眯眯地看着周壑川,滚落的水珠从他飞扬的眉梢滑过他被水汽熏得微红的眼角,再到纤长的脖颈,最后一路畅通无阻地划过他流畅的肌理,隐于被门堪堪挡住的腰腹以下。
贺舒轻笑一声,那笑音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差点把周壑川狂跳的心脏给勾出来,灯光下精致雪白的锁骨简直比最名贵的白玉还要温润诱人,他慢声细语地说:“亲爱的,我能用你的浴巾吗?”
周壑川很想跟他说,可以。只是他着实口干舌燥,不知所措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好一番,也没有吐出一个字,只是愣愣地盯着他,仿佛被这活色生香的邀请勾去了魂魄。
贺舒:“怎么?不给用啊?”
周壑川深深吸一口气,直接从凳子上跳下来,说:“我去给你拿新的。”
贺舒的笑容一顿,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壑川“落荒而逃”的背影,愣是没缓过神来——他是真不想让自己用他的浴巾?还是真不懂他的意思?
还没等他调整好作战方案,周壑川拿着一块浴巾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死死地盯着贺舒,眼神锐利得好像发现猎物的雄狮。
贺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把门稍稍关上一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周壑川仗着人高腿长,几步就跨到切近。他左手一把握住门边,右手把浴巾递了过去,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贺舒从头看到了脚。
贺舒硬是让他那带着火星的目光烫的后背一麻,又往后退了半步,想把浴巾接过来然后关门。
——浴巾没有扯动。
贺舒霍然抬头,终于知道周壑川为什么刚刚不让自己用他的浴巾了!
无形之中坑了自己一把的贺舒瞬间明白过来周壑川的“急智”,他恼羞成怒,刚要发狠把浴巾扯进来,结果周壑川竟然拼着一股蛮劲,硬生生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贺舒心中警铃大作,“喂,你——”
周壑川:“过来,别着凉,你身上都是水。”
贺舒狐疑地看他一眼,就见周壑川皱着眉把手里的浴巾散开,目光半点不斜,完全没有多看两眼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两人一个衣冠齐整,一个一挂,就算他脸皮再厚也觉得怪羞耻的,唯一的遮挡物又在周壑川手里……
他浑身紧绷地往周壑川身边挪了一下。
周壑川前跨一步,把浴巾抖开,严严实实地披到他身上,裹紧。
贺舒心底一松。
然而就在他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刚沉到底,正是全身戒备最松的时候,他检查完自己没再露出重点部位,一抬头,正好对上周壑川深邃如海,暗潮汹涌的眼睛。
下一秒,周壑川骤然发难,他一手揪住浴巾的领子,把人扯到怀里,另一手托着贺舒的屁股,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到了洗手台上。台子上的牙杯牙刷稀里哗啦被撞翻一地,周壑川顺势站在贺舒两条腿之间,垂眸看着已经傻了的贺舒,眼神危险。
周壑川:“你真当我是吃素的?”
贺舒:“……”
他徒劳地把散开的浴巾勉强遮在身上,一脑袋浆糊——明明他只是想撩周壑川一把,让他多憋一把火,然后就把门关上,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贺舒的大脑让这极度不利的局势刺激得高速旋转,权衡利弊之后,他眨眨眼,可怜兮兮地说:“凉。”
周壑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大手顺着他四面透风的浴巾摸进去,热的吓人。
“放心,马上就让你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