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莱给程言漠点了很多歌,期间她一直坐在昏暗的包厢里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他唱歌,许是他唱得太久了,嗓子都哑了。他揉捏着沙哑的嗓子走到她身边,将麦克风递给她,声音虽沙哑,却很富有磁性。“你唱一首吧。”
此刻的钱朵莱不知喝了多少瓶酒,他的声音就像是春风吹在她耳边,很好听。她醉眼迷蒙地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酡红的脸颊,看起来有几分可爱,“什么?”
程言漠看她傻傻的样子,放下麦克风,弯身就要过去扶她:“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程言漠刚一碰她,她就一把甩开他的手,打了个酒嗝,然后嚷嚷道:“谁说我喝醉了?我好着呢,我听到你说什么了,你叫我唱歌对不对?唱歌,恩,好,唱歌。”
说完,她抓住麦克风就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点歌机那里,点了一首歌。怕他说她喝醉,她特地回头冲他指了指点歌机的屏幕,“看,我已经点了。”
歌曲的旋律徐徐地飘了出来,这是刚刚他们在咖啡厅的时候,那里放过的一首老歌,很悲伤的一首歌,但是这首歌很适合现在的他们。
徐徐回望
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
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
期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
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遗忘
来日纵使千千厥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啊哈……因你今晚共我唱!
唱完前半段歌,钱朵莱的眼睛竟然湿润了,她仰了仰头,迫使眼泪倒流回去。人之所以会记住歌词,不是因为它美,而是因为它像自己。
她就是这样,这首歌她没有听几次,可是却可以很容易记住那里面的歌词,只因歌词就像是在写她自己的境遇。明晨离别,今晚最后相陪……
临行临别
才顿感哀伤的漂亮
原来全是你
令我的思忆漫长
何年何月
才又可今宵一样
停留凝望里
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来日纵使千千厥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
……
一曲歌完,她摇摇晃晃地拿起包包,“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出包厢,程言漠也随即跟了出去。但是她跑得太快,等他结账出来的时候,她早已不见了人影。
钱朵莱不停地往前跑,天空中开始飘起雨丝,刺骨的冷风里夹杂的雨一点点浇醒她的理智。本来醉醺醺的脑袋也渐渐清醒过来,她站在来往人群的街道却有种强烈的孤独感。看着周围人脸上的笑脸,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弃了的孩子一样。明明只是她的世界少了一个男人而已,可是她却总觉得她失去了整个世界,心里的那块地方被狠狠地掏空了,冷风灌进去的时候,凉飕飕的。
她跑得越来越快,雨越下越大,周围的夜色在雨中不停地想后流失了颜色。她回来北苑的时候,整个身子已经湿透了,鼻子冻得通红,短发被雨水淋湿而凌乱地服帖在她脸上。阵阵寒意从身体里往外冒,她的脸色一片苍白,头晕晕乎乎的,不知是酒未醒的缘故,还是感冒了。她扶着墙壁走到家门口,却看见宋承佑站在那里。
听到电梯门的声音,宋承佑转头正好看见她朝这边走过来,她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冻得发紫,走路的样子也是摇摇晃晃地不稳。他连忙走上前,问:“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钱朵莱闻声,抬起千斤重的头,对他虚弱地笑了笑:“你来了啊……”
说完,眼前一黑,身子便想地上倒去,宋承佑连忙伸出手臂将她揽住,摇了她几下:“钱朵莱!你醒醒!”
宋承佑从钱朵莱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将她径自抱进卧室。看着她湿哒哒的衣服,他想也没想就要伸出手去解,但是手指碰到她的羽绒服拉链的时候,停了下来。
钱朵莱跟他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他想要尊重她。他拿起手机拨了唐雪的电话,唐雪赶来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的钱朵莱,愣愣地看着宋承佑,“哥,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帮她把衣服换了,等会我再跟你细说。”宋承佑一边催促她,一边关上房门。
唐雪帮钱朵莱换好衣服,宋承佑才端着一杯热水和一些药走进卧室,他将钱朵莱的身子扶起,喂了一点水给她,但是水全部从她嘴角溢了出来。他将药喂进她嘴里,然后自己喝了一口热水,再低头吻住钱朵莱的唇,一点点将嘴里的水流进她嘴里。过了好久,钱朵莱嘴里的药丸在吞了下去。
站在一旁看着的唐雪脸上全是震惊与愕然,她有太多太多的不解需要她哥来给她解答了。除了她,她还从来没有见到她哥对哪个女人这么体贴过。她哥以前总说女人就是衣服,迟早要换掉的,没必要花太多的心思。
现在他所做的,真的让她怀疑这还是不是她以前的那个哥。
宋承佑拿掉敷在钱朵莱头上的毛巾,用手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他换了毛巾,又敷在她额头上之后,才示意唐雪出去说话。
坐在客厅里,唐雪说:“哥,这是你刚买不久的房子吧?”
宋承佑一点都不惊讶她会知道这些,“看来江辰轩那小子什么都愿意跟你说。”
唐雪挑了下眉头,不否认宋承佑的话。这的确是江辰轩告诉她,他心里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说。正因为江辰轩相信她,所以每每宋承佑要针对他的时候,她都有很强烈的愧疚感。
唐雪喝了一口热茶,说:“上次在餐厅的时候,我当时谈到钱朵莱的时候,你说钱朵莱的事,你知道怎么做,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她。”
宋承佑正想要辩解,唐雪伸出手,连忙打断他:“你不要跟我解释说你对她没有感觉。就算你可以欺骗别人,但是你骗不了你自己。其实连你自己都知道,你对钱朵莱跟对别的女人不一样。”
既然唐雪看出来了,他也没有必要隐瞒,其实他也不打算隐瞒,因为迟早有一天都会知道的。“没错,我是很欣赏她,我不但欣赏她,我还想得到她。”
唐雪定定地看着他:“哥,你这样做是因为辰轩哥喜欢她吗?”
宋承佑抿了抿嘴,笑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唐雪仔细地瞅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如果不是因为辰轩哥喜欢她,你会想要去接近她吗?”
宋承佑翘起二郎腿,“会想,但是不一定会去做。”
“哥,爱情不是你报复别人的工具。你明明知道你要是抢走了钱朵莱,辰轩哥会有多难过,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
宋承佑嘴角的笑意散去,眸子里溢满浓浓的恨意,他反过来问她:“明明知道一个那么大点的小男孩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根本无法生存,为什么江辰轩的母亲还毫不犹豫地将我送出国?明明江少煌那老头爱着我们的母亲,为什么还要让她流落在外,每天活得那么辛苦?
“我的残忍也是他们江家逼的!我也想做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但是上帝不给我机会。小时候我为了让梁姨喜欢我,费尽心力地讨好比我小的江辰轩,他喜欢的东西,即使我再喜欢我都会让给他。看着他吃着美味的食物,我纵使再馋,面对他的询问,却还要假装不爱吃。就连江少煌那老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让给江辰轩。可是呢,结果是什么,结果是梁姨怀疑我图谋不轨,想要接近她儿子,然后趁机害死他,继承江家所有的财产。”
“有一次,江辰轩偷偷去开江少煌的车子,后来被江少煌发现车子被人动过,梁姨对江少煌那老头说是我开过,当时江少煌想也没想就罚我在院子里跪着。母亲跑去求梁姨,结果她不但没有理会母亲的乞求,反而将她推到了地上,后脑勺都摔出血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梁欣月为什么要死得那么早,我多么希望她能活到现在,跟着江少煌那老头一起看看,他们的宝贝儿子是怎么在痛苦中生活着的!”
唐雪为宋承佑的童年而难过,但是她不想他一直活在仇恨中,这样他也不会快乐,母亲在天上也不会开心的。“哥,在你受那些苦时,我可能还小,或许不能体会你当时的心情,但是现在梁姨和母亲都已经去世了,你何不学着放下仇恨,善待所有人呢。你看爸爸亲自接你回国,甚至将公司全权交由你管理,这难道不是器重你的体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