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莱叹了口气:“我不想再吵了,我很累。其实从我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天,我们就应该没有交集了。现在我从公寓搬出来了,你应该高兴不是吗?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在你面前消失吗?现在我真的消失了,从你的眼前消失,你的世界消失,你该高兴的,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她拿起沙发上的毛巾和吹风机放回卫生间,关上卫生间的门,。她抵在门板上,一滴泪刚从眼角滑落就被她倔强地给擦掉了。以前她幻想着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可是镜子破了就是破了,裂痕是真实存在的。而现在说她懦弱到只想逃避,还是说她终于有自知之明选择离开也罢,她只想保有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她不想他们之间除了争吵,连美好都没有。
听着外面的门关上的声音,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是开心,不是轻松,而是失落般的痛。以后就真的成了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了吧。
大雪纷纷扬扬,如乱絮凌乱纷尘。街上的行人比晴天的时候少了一些。从昨夜就开始下的雪积累在地上,有些地方早已经结了薄薄的冰,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路中间的雪都被扫到了街道两边,都堆成了一座小雪山。
在郁江市北苑区的附近街道,来往的行人都会看着大冬天里,有一个人长相英俊的男子身着黑色笔挺的西装,顶着满头的大雪摇摇晃晃地走着,有几次险些滑倒在地上。
程言漠只觉得头很沉,又痛又晕,眼皮似有千斤重,看向前面的路好像被拉了好长而且模糊,他嘴唇干裂了,紧闭的嘴唇里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着架。迎面吹来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着,他四处张望,看着周围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有些不解,他难受到都没有力气去拦出租车。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在你面前消失吗?现在我真的消失了,从你的眼前消失,你的世界消失,你该高兴的,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兴师问罪。”
脑海中不停地反复回荡着钱朵莱刚刚说的话,他想笑,一年前她对他的诅咒真的灵验了。
元宵刚过没多久,每家每户还洋溢着新年的喜庆。钱朵莱坐在他的旁边兴致勃勃地说着新年的规划。就在她对未来满腹憧憬的时候,他却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她面前,她看到的时候愣住了,挂在嘴角的笑容凝结成霜。她干笑道:“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她,眼神坚定地说:“我们离婚吧。”
多讽刺的新年礼物!前一秒她还开开心心地憧憬着未来与他的每个时刻,下一秒他就拿出一张离婚协议书将她毫不留情地踢出他的世界、他的未来。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做法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这算是惊喜吗?”
可是他很不配合地说:“我不是个会制造惊喜的人。”
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脚步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从她第一眼见到程老太太的时候,她就知道程老太太对她的不满,程老太太一心想着他们离婚,让楚依依做她的儿媳妇。但是她没想过程言漠会提出离婚,因为她以为程言漠明知道程老太太不喜欢她,却执意要娶她,说明他爱她。
她舔了舔嘴唇,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不,离婚,你这么做,我,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适合做夫妻,所以还是离婚比较好。”
她听到他的回答,一下子就慌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适合做夫妻?你是不是怪我无理取闹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架的,但是我太没安全感了。每次你跟楚依依出去逛一整天街,却不愿跟我呆上一个小时,我心里很难受,所以才会跟你吵架的。以后不会了,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离婚……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要是也离开了,我该怎么办呢?”
他甩开她的手,眼中深深地嫌恶彻底刺伤了她的心,“签字吧。”
听到这三个字,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她瞟到协议书的下角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她笑了,可是笑比哭更难看。他是下定决心要离婚了,她的挽留根本毫无价值。她抹掉不停滑落的泪水,抬眼问他:“既然如此为何要答应跟我交往?为何要娶我?”
他的眸子深得如一汪潭水,如今她却有些畏惧了。“答应跟你交往是为了依依,娶你是因为你当时怀了熙杰。”
“多可笑的理由!我们的婚姻竟然是你的报复工具,而我廉价的爱情却成了你战利品!”
“随你怎么说。”
她多爱他说话时的淡然,她觉得这样的他很酷,比那些满嘴废话的男人要帅多了。可是现在她却恨透了他的淡然,好像在这场报复游戏里他什么也没有失去,他是百分百玩家,而她是百分百输家。
若是他不怜悯,那么她脆弱给谁看!她敛去眼里的泪光,声音里透着一股恨意,“程言漠,你会受到报应的!总有一天你会承受到什么是心痛的滋味,那时你就会明白现在你对我有多残忍!”
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诅咒,又或者将她的诅咒只当成一个人无助时候的迷信,他依旧执着他的目的,将桌上的笔递给她:“签字。”
钱朵莱没有拿笔,而是挥掉他拿笔的手,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在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我早就已经厌倦了。字我会签,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胃部突然传来一阵阵绞痛感,程言漠弯下身子,蹲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发烫的额头不停地冒着汗。身体上的不舒服和心里的难受一齐涌了出来,现在他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痛的滋味了。
眼前的事物开始天旋地转,最后变成了一片漆黑……
钱朵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沙发的角落处有一个东西。她走过去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用淡紫色精装纸包装好的物品,想起程言漠来的时候手一直背在身后,原来手里就是拿着这个。
她将它拿了起来,将包装纸拆开,里面是一个粉紫色的盒子,用白色的丝带系着,揭开盒子,一个白色小木屋落入她眼前。看到小木屋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错愕。她一直渴望有个坐落在海边的小白屋,但是她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那次在海边她只是随口说出了自己的心愿,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记住了。
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同时也迷惑茫然。程言漠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什么又要送礼物给她?
突然程言漠身穿单薄西装的样子又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放下小白屋,裹上厚厚的围巾,拿着伞就朝电梯口走。她走下楼,看到一排脚印一直延伸到街道上,她跑到街道口的时候,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正当她要望右走的时候,一阵喇叭声从她后面响起,她循声望去,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驶向北苑公寓里,她透过半开的车窗,认出了坐在车里的是安妮。
“看傻了?”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正好看见宋承佑对着她笑。
钱朵莱将煮好的热咖啡放在宋承佑面前的茶几上,问:“你怎么来了?”
“我这个做房东的来看看这间公寓里的保暖措施做得好不好啊?不然冻着我的房客,我岂不是要亏了?”宋承佑笑着端起咖啡杯。
钱朵莱知道他是开玩笑,也回以玩笑话道:“我这个房客真是三生有幸能遇到你这样的房东,所以这个冬天算是过得很舒适啦!”
宋承佑喝了一口咖啡,赞叹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不错,你煮的咖啡很好喝!以后要是不在公司干了,不用担心失业了,你完全可以开一个咖啡厅。”
“你太高估我啦!”她会煮咖啡跟程言漠有关。他早餐的时候总是要喝一杯咖啡,所以她跟他结婚后,为了做一个好妻子,不但去学做菜,还学了煮咖啡。有时候想想,她跟程言漠的这几年也并不是完全的失去,至少她过了几年衣食无忧的日子,而且还学了很多手艺。
钱朵莱想起刚刚见到安妮进北苑,她颇为惊讶地说:“哦,对了。安妮真的也住在这里哎!”
宋承佑没有她那样吃惊,好像是早就知道的事。事实上他的确是早就知道安妮住在这里,她的房子他去过不止一次了,晚上去,深夜走,想着倒有几分刺激。但是在他眼中也仅仅只是刺激而已,丝毫不会觉得迷恋。
看着宋承佑听到她说的这个消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禁有些挫败:“唉,这就是大人物跟小平民的区别呀。像你们这样的人经常出席各种宴会,一定见过不少大明星了。”
宋承佑不在乎她说的话,他反而在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难道以前程言漠没有带你参加过宴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