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婵儿也是睡的极不安稳,在梦中,叶黎竟然化成了一只身影庞大的怪物,在追着婵儿,要吃掉她。
第二天,婵儿是被噩梦吓醒的。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盖着一层被子,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
婵儿的心头一暖,欣喜的起身查看,连连呼唤叶黎的名字。但偌大的屋子中,除了她的回声,再无其他声音。
婵儿从屋子中跑了出去,她潜意识中认定,叶黎一定是去看水儿了,他一定和水儿在家里等她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婵儿一口气冲回了家里。可哪想,一片嘈杂的喊杀声和跳跃不定的火光,成功拦下了她的脚步。
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当场。只见她的家——那栋作为嫁妆的三层高脚楼,已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在高脚楼的周围,横七竖八的躺倒着众多的回鹘族男人们,他们全身覆盖着黑压压的蛊虫,或因痛楚低声哼咛着,或彻底昏死了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整个景象,就同叶黎被发现偷学禁术的当天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
回鹘族的妇女们,一边哭泣咒骂着,一边抬动受伤的男人们,把他们向医房中运去。
那些妇女们看到赶来的婵儿,纷纷露出厌恶的神情来,却碍于婵儿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不断的向婵儿瞪视过去。
眼尖的婵儿,一眼就看到了挂落在高脚楼扶手上的襁褓布。她急了,颇有些神经质的抓住一个回鹘族妇女,询问水儿的情况。
也不知那妇人出的什么怨气,竟然直接告知水儿被叶黎化成的怪物给杀了。
高脚楼的阶梯上,蔓延着一条显眼的绿色血迹,血迹直接蔓延到二楼的房门口内。
二楼,正是水儿所住的房间。
婵儿骤然瞳孔收缩,不再停滞着,连忙推开面前的回鹘族人们,企图向高脚楼挤去。
围在高脚楼最前面的老者,在注意到女儿的靠近后,连忙就让带伤过来参战的努尔,拦住了婵儿的前行。
婵儿挣扎着,无奈挣脱不了努尔的牵制。努尔看婵儿挣扎的厉害,眉头一蹙的同时,就高抬手掌,化作手刃向对方的脖颈间劈去。
在婵儿昏倒之际,老者已下令,冲三层高脚楼扔去了十几只火把,并让回鹘族人们筑起了虫墙,防护各自的安全。
眼瞅着火势越窜越高,婵儿努力的瞪大眼睛,她甚至能从火光中,看到不断狰狞的叶黎身影。
眼皮子越发沉重起来,她再也无法坚持,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来时,已是几日之后,柯哈扑倒在婵儿的床铺前哭泣。老者面色阴沉的掀开帘子,走进了屋子中来。
“叶黎呢!”婵儿下意识的呼喊出声,回应她的,是老者和柯哈那满是酸楚的面庞。
顿时,她不管不顾的冲出医房,向自家的高脚楼跑去。还不等她离近,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木架子的高脚楼残骸,便映入了她的视野中。
“不…不…叶黎…叶黎水儿…水儿…”
婵儿猛地跪到地上,拼命的抓挠着自己的秀发,脑海中的炸裂疼痛,让她陷入崩溃的边缘。
当老者和柯哈随之赶来之际,正好目睹婵儿原地跌倒一幕。心疼女儿的柯哈,连忙扑了过去。
可婵儿已失去了意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双目无神的盯着天空。嘴中一直在絮絮的念叨着叶黎的名字……
自那天开始,婵儿彻底变成了疯子一般的存在,老者曾几度想要医治她,可无奈婵儿给她的周身,外面加护了一层虫甲。
族人们根本无从对她下手,虫甲坚硬无比,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强行破坏的。
如果用了刀剑,柯哈又怕伤了自己女儿,所以强力阻止。于是婵儿的病情就一拖再拖,久而久之,就连老者都放弃了医治她的念头。
而在发疯的婵儿心间,心心牵挂的就只有叶黎一人。潜意识中,认为叶黎只是出了远门。
于是乎,婵儿开始筹备‘食物’,准备等叶黎‘回来’之时,给他接风洗尘。
婵儿给叶黎筹备的食物就是肉,大量的肉。用瓦罐装住,以冰块封存起来。她席卷了寨子中所有的肉铺,导致肉食资源在寨子中一度紧缺。
不少的外来客,因为惧怕发疯的婵儿,而纷纷携着家眷走人。没多久,外来客走的一干二净,再也没一个上寨子求医的患者。
老者也是意识到了,寨子中的事情已经传开。索性长叹一声,下了封门令,封闭了整个寨子和外界的交汇。
寨子中,迎来了几百年来,最为冷清的两年。两年后,随着新一代的哇哇落地,寨子中的欢声笑语,才逐渐恢复过来。
………
“原来这里面,还经历了这种突变呢。”尹博文捧着茶杯,浅抿一口,砸了砸嘴巴。
“唉。只怪我当初识人不淑,才酿造了现在这种情况。”老者再次叹息一声,眼眸前浮现起了,婵儿那几年都不曾再见过的笑容来。
莫言侧身,正视着老者的脸庞,夹杂着一些同情之色道:“您女儿才是整个事件中最痛苦的那个人呢。失去了亲人的痛楚,不是普通痛苦能够比拟的。
像现在这样兀自伤心,还不如想想办法,把您女儿治好才是首要。”
莫言语毕,老者淡淡摇头,一脸苦相:“唉,不是没想过,只是难以下手啊。她的那身虫甲,不是人力可以卸下的,本来是教授她保命之用,没想到竟然用到了阻隔我的治疗上。”
“没事没事,我家大哥很厉害的,帮你闺女卸了虫甲,且不伤了她,不就行了?”尹博文贱兮兮的眯起眼睛来,笑嘻嘻的斜视着身侧的墨如漾道。
听此,老者整个人都抖擞了一下,他双目放出道道精光来,遂即又黯淡下去,似是有些不相信尹博文的话:“先生真能做到如此?”
“那是,我大哥厉害着呢。”尹博文攥起拳头,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就好似是他自己很厉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