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斗篷的袖子到底有多宽?除非有裁缝在,不然一般人还真回答不出来,但此时会议室内的众人却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一条狗那么宽!
凌空飞翔的哈士奇在半空中不断挣扎着,似乎将要砸向坐在侧位的那位陌生女子,然而在女子即将动手之际,哈士奇却直愣愣的从她头顶飘过,四肢仍旧挣扎着,翻滚在半空当中。
这个场景很搞笑,原本一片严肃的会议桌上空竟然飞过了一条狗,人们呆愣的仰头看着它旋转飞翔的身影,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坐在首位的格罗斯憋出一句话:“这狗,掉毛?”
“一条会飞会说话的狗,很有趣。”一位面容严厉的老者缓缓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艾伦:“虽然早就已经调查到你有一条很神奇的狗,但我还从来不清楚它会说话,看来我们的探子能力还待加强。”
这句话隐藏的含义很多,然而艾伦却并不感觉意外。
赛缪尔这个家族内部,除了格罗斯一家之外,其他人对艾伦都抱有一定敌意,此时艾伦已经渐渐猜到了他们为何这样,显然,艾伦的出现抢夺了他们原本的资源。
所以艾伦也算是他们的隐性敌人,面对敌人,调查一番是个很正常的事情。
不调查才不正常。
所以面对黑袍老者的话,艾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在格罗斯的示意下,坐在了会议桌的一处空位。
此时这里人很多,格罗斯夫妇都在,还有那陌生女人,除此之外还有这老者以及一位身着绿色牧师袍的中年男子。
上次格罗斯声称要去海湾的时候,老者和绿袍牧师就在场,这次除了少了那位叛变的崔派克,就只有雅各布不在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在。
艾伦暗暗疑惑间,格罗斯开口道:“我们继续?”
点了点头,绿袍牧师道:“我们这位来自礁石的小朋友既然已经救了蕾妮侄女一命,那我猜大哥肯定不会改变主意了,大哥,我说的对吗?”
“我原本也没想过改主意。”格罗斯耸肩道。
绿袍牧师不置可否道:“所以,如果以前我们还有可能想办法让你放弃这可笑的计划,但现在,在他变成赛缪尔的救命恩人后,我们决定放弃这个打算。”
“所以你们是赞成喽?”格罗斯微微一笑。
“我们反对,但那有什么用?赛缪尔终归是你说了算,而我们也不想真正的让这座城市内乱下去,崔派克那次已经很能说明一些情况了,赛缪尔并不安稳。”
牧师说着,神色颇为不甘,最后甚至恨恨的瞪了艾伦一眼。
“不论怎么样,你救了蕾妮一命,那我们赛缪尔家就应该承你的情,而且你也并非像传言中那么废物,只是希望恩赐过后,你能做出一些配得上我们付出的成绩来。”
一旁的黑袍老者跟着点了点头:“一个废物没办法给赛缪尔更多,但一个神秘的法师却能做很多事情。”
这话惹来那位女子的反驳,她看起来大约四十最左右,板着张脸仿佛对艾伦意见很大,从治疗蕾妮的时候就很明显,现在更毫不掩饰,语气不屑的道:“再神秘也不过是法师,指望他真能帮得上忙,那得恩赐之后了,只有天启才能帮助天启。”
“也不见得,他的手段还是很多的。”
“多?多有什么用?能打掉你一根汗毛吗?”
“对我们来说自然不能,但对别人....”
面对众多具有功利性质的话语,艾伦皱眉,神色颇为不悦,他刚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格罗斯就露出了一抹笑容,好似打圆场一般道:“你们总算还有理智,不像崔派克那样胡来,我觉得这样很好,赛缪尔这代本就没多少人,如果我们再不团结一致,这次王选可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气氛似乎松动了许多,没有艾伦进来时那种严肃感了,以至于他们开始聊起了闲话。
“说起崔派克,大哥你真的要将他送往都城?”
“只能这么做,他被人动了手脚,除了学士塔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地方能检查出他体内还有没有残余....”
“都城的艾尔崔烤奶酪不错,崔派克有口福了。”
“那也得他通过审判之后再说。”
“审判?大哥,你在说笑吗?不过死了几个平民,能有什么审判?更何况都城审判长可是我们家的。”
从都城到赛缪尔,再到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一行人不断议论着赛缪尔家的事情,艾伦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掺和进来,这几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人作呕,而且言语间似乎艾伦占了他们多大便宜一般,各种安排颐气指使的理所当然,充满了施舍和愤愤的语气,这让艾伦愈发反感。
不过他们的谈话最终还是被打断了,不是被艾伦,而是被一直沉默着的凯瑟琳!
按理来说在蕾妮苏醒之后凯瑟琳应该会很高兴才是,然而她此时的脸色丝毫看不出有多高兴,
“我想知道,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兰妮提的那件事,你隐瞒了什么?”
这话一出口,格罗斯脸上笑容不由收敛,他隐蔽的瞪了一眼被叫做兰妮的中年女子,然后打哈哈到道:“没什么,兰妮听信了一些小道消息,认为我藏着手段没有用出来。”
“真的是这样?”凯瑟琳看向她左手边的兰妮.赛缪尔。
在格罗斯的暗暗示意下,兰妮显然不会说漏什么,她忙道:“没错,嫂子,的确是我一时冲动听信小道消息了。”
“那,这封信上所说的,也是假的喽?”凯瑟琳佯装疑惑着拿出一封信来放在桌上。
“信?”格罗斯面色愕然,不可置信的看向兰妮。
兰妮变色,然后支支吾吾道:“嫂子,那只是我,挑拨离间用的...”
然而没等她说完,凯瑟琳就一脸冷笑的将信的内容大声念了出来:“赛缪尔血脉生命力很强,如果让蕾妮来获取恩赐的话,她所有的疾病都将会被驱逐干净,包括她发疯的一切原因,但大哥却为了他那计划而一直不愿意这么做,我希望嫂子你能够阻止他这种弃家人于不顾的做法....格罗斯,这是真的?”
“这个...”格罗斯张嘴欲说,但在妻子严厉的目光下,他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是真的。”一旁的黑袍老者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皱眉道:“赛缪尔家的血脉特性就是这样,每逢觉醒和血脉提纯,都能净化体内一切外物,凯瑟琳,这点我想我们没必要对你隐瞒,但你应该了解,誓约日和非誓约日的区别,如今时间不到,妄图让蕾妮使用恩赐只会浪费资源。”
“所以你就任凭蕾妮这样疯下去?要不是艾伦在这,她甚至会疯到死,蕾妮死了你也不管不顾?”
凯瑟琳并没有理会其他人,此时她原本就阴沉的面容更加阴郁了,紧紧盯着格罗斯,似乎想听他的解释。
格罗斯呐呐道:“亲爱的,蕾妮体内的玫瑰之血并不浓郁,就算恩赐也不一定能成功,是有很大几率失败的。”
“所以为了不浪费你们赛缪尔的资源,你连尝试一下都不肯?”
黑袍老者看不惯格罗斯怕老婆的样子,出言叱道:“凯瑟琳,你需要冷静,家族的资源并不能随便拿来随便浪费,特别是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呵,是啊,相对于整个赛缪尔来说,蕾妮的确是个无关紧要的呢...”
凯瑟琳喃喃着,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的丈夫。
对此,格罗斯满脸苦涩:“亲爱的,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虽然是一位父亲,但我更是这赛缪尔的领主,家族的资源并不是我的私有物,我...”
没等他说完,凯瑟琳就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拼着所有人反对想要将恩赐给他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家族资源并非你的私有物?”
指着艾伦,凯瑟琳手指不断颤抖,她显然气糊涂了,开始了不分敌我的攻击。
格罗斯解释道:“这并不一样,你是知道我的计划的,你不是也很赞同吗?”
凯瑟琳厉声道:“所以你就任凭蕾妮等死?”
“亲爱的,我...”
格罗斯的惧内让赛缪尔家其他人摇头不已,而凯瑟琳口中的话,则让艾伦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当凯瑟琳激动的站起身时,他突然插嘴道:“抱歉,打扰你们一下,但我想作为当事人来说,我应该有一定的发言权吧?”
“你想说什么?”格罗斯不耐烦的看向他,显然妻子的一番无理取闹已经让他心烦不已,如今艾伦竟然也掺和进来瞎捣乱?
“我放弃接受您的好意。”艾伦瞄了其他人一眼,淡定的道:“之前您曾问我对这次联姻怎么看,我并没有准确给您回复,现在,我正式的和您,还有在座的赛缪尔长辈们说,我放弃接受您的好意,也就是说,我拒绝这次联姻!”
这话一出口,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包括刚刚大吵大闹的凯瑟琳。
这就像是原本一位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要继承他们长辈遗产,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阻止,但仍旧阻止不了,然而等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这陌生人竟然说他不要?
这么占便宜的事情竟然不要?
对此,格罗斯深吸了口气,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正色道:“这并非你说了算的,我与泰伦早就约定好了,我为他成就一位天启的儿子,而他则帮我做另外一件事。你也看到了,他们也都没有意见了。”
那位叫兰妮的女子也在一旁语气莫名的道:“虽然对你比较反感,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反感的并不是你这个人,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决定赞同大哥的决定,现在并非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黑袍老者冷哼道:“如果你对恩赐的具体情况没概念的话,那么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位天启的价值。”
这些人似乎认为艾伦有点受不了凯瑟琳的“指桑骂槐”,所以纷纷劝解着,倒是比较令人惊讶,因为在之前他们还一致排斥艾伦,现在竟然又开始接纳了?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的事情你先不用理会了。”格罗斯摆了摆手,似乎也认为艾伦口不择言。
然而对此,艾伦却摇了摇头:“我是该回去了,不过不是这座城堡,而是海湾。”
外表仍旧保持淡定,然而内心中艾伦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这帮子人的高高在上以及不知所谓的态度已经让够让他不耐的了,而今公爵两口子的吵架也暴露了他们的真正性格,格罗斯的“大局考虑”和凯瑟琳的“疯婆娘姿态”都让艾伦烦闷不已。
他们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可以随便做到无视自己的意见?
那劳什子天启之心很稀罕吗?
天启很稀罕?
指桑骂槐、疯癫破骂,高人一等的施舍口气,想当然的长辈姿态。
一帮不知所谓的人!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我们需要告别了。”他说着,并从椅子上离开,冲着格罗斯夫妇躬身行了个礼,就要踏步离去。
“回去好好歇歇吧,不要意气用事,下午我安排了一场宴会,庆祝蕾妮苏醒,你准备一下。”
“抱歉,格罗斯叔叔,我拒绝!”面对格罗斯的话,艾伦轻轻摇了摇头。
“你!”格罗斯有些恼怒,但被夫人隐蔽的掐了一下,他的口气随即稍软:“我们对黑斗篷的调查已经有所进展了,和吟游诗人有关,还想让你帮忙。”
“还有玛格丽特,她还想你陪她一起看戏剧,你知道的,梅根剧团的戏剧,她期待很久了...”凯瑟琳也在一旁悠悠来了一句,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
对此,艾伦笑了笑,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让他们见鬼去吧,我要回海湾了!”
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其他人面面相觑着,仿佛从来没想过他会如此反应,半晌,叫做兰妮的女子还有些不敢置信:“他是认真的?”
“恩赐的种种好处不论,泰伦那关他就过不去,估计是耍小性子吧,幼稚。”
绿袍中年牧师嗤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