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如期参加了郭汉生的所谓家宴,他只带了王周和范统,其他兄弟全部留在驿站没动。∷,郭汉生这边也是大张旗鼓,不仅请了在复州城内有些名望的乡绅,基本上跟他穿同一条裤子的海商都被他聚集起来了。
已经被拿下的雷远不说,甘青自然是要到场的。
可能是锦衣卫那边的防范实在太严密的缘故,甘青一直都没有对雷远下手,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能够上主桌吃饭的除了郭汉生之外也只有寥寥几人,这几人在福州城内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产生地震的人物。
对于张儒来说,桌上的人除了甘青之外,其他人都显得有些陌生,倒是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个身着铠甲的武将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那武将一直到开宴都是板着脸,也不知是跟郭汉生有仇还是看他张儒不惯。
没多会,就有八荤八素十六个菜端了上来,香味扑鼻,色泽鲜艳的菜肴让人看了忍不住食指大动。可张儒不伸筷子,其他人还真没那个胆子吃桌上的东西。
倒是站在张儒身后的范统咽了口唾沫。
郭汉生歪着脑袋笑意盈盈的看着张儒:“侯爷,粗茶淡饭,还请不要介意。只是家宴,来的都是自己人,侯爷也别太客气。”
张儒这么一客气倒好,直接让其他人都变得拘谨了,作为地主,郭汉生可不愿意看到一场热闹的家宴变得冷清。
再说了,要是张儒不给面子死活不伸筷子,他那准备好的猛料自然也不可能喂进张儒嘴里。
张儒呵呵笑道:“郭员外才是客气了,福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你给请了过来,如果这还是所谓的家宴,那本侯还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酒宴了。既然郭员外说这里都是自己人,本侯也就不客气了,敢问郭员外请本侯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郭汉生干笑道:“侯爷说笑了,小老儿斗胆请侯爷来,不过是为了尽一尽地主之谊,没有其他意思。侯爷若是看得起小老儿,这酒就可以继续喝,若是看不起小老儿,这酒也就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
王周怒道:“郭汉生,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侯爷这么说话。”
同样没有上桌的郭敏蹭的站起来,指着王周的鼻子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爹跟侯爷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张儒猛的抬手在桌上拍了一巴掌,力道不是很大,响声却足够。桌上的人都被这一声巨响弄得眼皮直跳,连郭汉生都被吓得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小子,我兄弟跟你爹说话,你一个做晚辈的哪里来的资格和底气跟我兄弟说话。”张儒阴测测道:“郭员外的家教倒是还不错,教出来的儿子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
郭汉生脸色不是很好看,冷冷道:“侯爷这是要玩客大欺主的戏码啊!难道侯爷就这么看不起郭某,一个家宴都要弄得惊天动地不成!”
张儒冷冷道:“我是客人,你是主人,按理来说客随主便才是。可我是大明朝皇帝陛下钦封的侯爷,你不过是一个下贱商贾而已。本侯喝不喝酒,什么时候喝酒,貌似也轮不到你一个下贱商贾来置喙!
早在南京的时候就听怀远老弟说过东南的海商目中无人到了极点,今日一见,果然怀远不欺我!
莫非你以为你的万贯家财真的就入得了本侯的法眼!”
郭汉生沉声道:“小老儿以礼相待,侯爷咄咄逼人,礼数上面,小老儿已经做到了周全,既然侯爷不给面子,小老儿也别无他法。侯爷既然看不起老夫,大可以一走了之,这酒我已经敬了,喝不喝是侯爷的事。”
张儒不屑道:“可惜了了,本侯这性子天生的就是不喜欢吃敬酒。既然如此,告辞!”
郭汉生抬手抓起桌上的酒壶用力往地上掼去:“你以为你来了这里,还能走得了么!”
听到声音,客厅周围立马冒出十几个手里拿着长刀的壮汉,看他们脚下稳健的样子,就知道都是练家子。
郭汉生既然准备将张儒留在这里,自然不可能不准备后手,谁知道那位侯爷是不是会听话的喝酒吃菜。
既然张儒没有落入他的第一个陷阱,他自然不可能放张儒离开,第二个陷阱立马接踵而至。
十几个手拿凶器的大汉将去路围住,身后是一帮等着看好戏的乡绅还海商,甚至还有朝廷官员,正如不仅不惧,反而还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郭员外早就给本侯准备好了大餐呐!不出意料之外的话,这一桌酒席,里面就有那么一两道置人于死地的菜,而且这菜只有本侯会吃,其他人根本就不会动筷子。”张儒转身淡淡道。
郭汉生沉声道:“任你阴沉如鬼,也逃不脱我的手心。你以为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以为这个地方是金陵还是京城!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拿架子,待会,老夫会让你知道什么狗屁侯爷到底在福州算不算得上是号人物。”
张儒笑眯眯道:“看来郭掌柜对留下本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嘛!”
“拿下!”郭汉生也不想废话了,马上道。
他以为张儒跟他聊天是为了拖延时间,所以想尽快拿下张儒,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在驿站里面的锦衣卫群龙无首。
没有人指挥,就算是锦衣卫他也不怕。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张儒的戒备之心,也低估了那个被他请来暗杀张儒的绿林好汉单七莂。
这倒是不能怪郭汉生,张儒进福州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穿着锦衣卫的服饰,他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没发现躲在队伍末尾的单七莂父子。
他背后那位大人物倒是知道了单七莂还活着,派出杀手想要杀死单七莂,最后反而无功而返。
王周和范统猛然抽刀,二话没说就朝那些壮汉冲了过去,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对付这些可能见过血却没有杀过多少人的壮汉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绣春刀上下翻飞,才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几个手里拿着长刀的汉子就倒在了地上。
十七人脖子上都有一道不大的血痕,地上已经到处都是鲜血,而王周和范统身上却没有多少血迹。
王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大哥,这姓郭的老杂毛胆子还真不小,要不要把他也拿下。”
张儒摇头道:“拿下他干什么,有福州同知甘青在这里,他大可以说是有不法之徒私闯民宅,让我受惊了。”
“那怎么办?”范统目含杀气,眼珠子滴溜溜转,最后落在郭汉生身上,让他遍体生寒。
张儒努了努嘴道:“拿下就没那个必要了,免得他们一次不成还可以再来一次。直接杀了是最痛快的。”
王周兴奋的点了点头,整个人如大鸟一般扑了出去。
范统怒骂道:“王周小子,休得跟老子抢。”
这厮一遇到打打杀杀的事就格外兴奋,以前张儒还在大同的时候就想过要把他留在边军之中。可是后来想到范无咎只有范统这么一个徒弟,老家伙养老还得靠着范统,要是范统除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可没把握说服范无咎那个老妖怪。而且边军的整顿还只是初步整顿,范统没有后台,跟马璁完全不同,所以他最后才打消念头。
在锦衣卫里面面对战斗的机会也不少,特别是跟在张儒身边,但是相比于边军来说,这样的机会真的是弥足珍贵,所以范统就跟吃了春药的种马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那边郭汉生听到张儒说要直接把他们都给杀了,顿时大惊失色,慌乱之中拉着儿子直接朝客厅一边的小门跑去。
桌子边都是郭汉生请来的客人,这些人正好拦在路上,就算王周和范统一刀一个,所耗费的时间也足够让郭汉生父子躲到门后面去。
几个海商被吓得屁股尿流,直接跪在地上哀求不止,一干乡绅则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们可真的不着调郭汉生是要对一个朝廷的侯爷动手,如果早知道的话,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来掺和这样的事。
有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了郭汉生的用意,感情这王八蛋是为了把他们都拉下水才请他们来吃这所谓的家宴。
要知道如果事情光是一个郭汉生扛着,那么朝廷很有可能直接郭家吵架灭族,可如果是福州这么多乡绅、海商、官员撑着,就算是朝廷,也未必敢贸然下杀手。
只可惜,郭汉生低估了张儒和身边人的战斗力,十几个拿着腰刀的汉子竟然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这也要怪郭汉生身后那人所告知的东西不多,如果多说一点,郭汉生完全可以埋伏几百人在外面。
半柱香时间,除了通过暗门逃走的郭汉生父子之外,其他人全部束手就擒,甘青脸上被打了一巴掌,除了一个武将,其他人都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