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岚亦发柔情外露道“不会的,四哥你喜欢安静,这山庄里还是规矩些好。”
大约虫儿想办的事情差不多了,随意叫放逐纸鸢的侍女们,赶紧回各房各殿干活去。
漫天的翩翩彩霞挥手即散,大家虽未尽兴,也都归去了。
虫儿被独孤斩月忽然追来骇得半死,心脏噗通噗通久久不能安抚。
她准备夜间再去探访另外剩存的几位女侍,正遇上游岚,她追着墨轩叫他停一停,墨轩意兴阑珊,游岚也很是开心。
虫儿准备迎上前去问问她,可否发生了什么好事。
孰知三人刚见面,尚未开口,就听见公孙迟粗鲁的声音从迢迢远远的地方传来。
吼道“御风山庄可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能随便进来的吗?赶紧轰走,也不必吵到公子清净。”
一旁的楚崡天亦还是润如止水,道“公孙兄也别激气,咱俩先去看看闹事者所谓何人。”
“若是好打发,咱们也不必惊动公子,若是不好打发,咱们再找公子自行定夺。”
两人对话激起了墨轩十足的兴趣,他也不管游岚能不能跟得上,直追在二人身后,大喊道“带上我!带上我!”
虫儿看游岚的注意力也跟着跑了个无影无踪,恐她担心,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游岚从未见过有人来山庄大门上叫嚣,又怕墨轩痴痴傻傻,会召唤出劫魔乱飞一气。
虫儿跟她走,算是给她颗定心丸吃。
一行五人,前前后后,一个追着一个,全都火急火燎地跑到山庄大门。
旁人不知如何作想,虫儿一瞧来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推诿说自己不宜上前,在游岚背后默默观战即可。
原是来者分为两派,左边是樱祭夜领着千目,执意要见独孤斩月。
右边是红莞背着阴镜青芜,执意要见独孤斩月。
樱祭夜讨厌红莞管不住嘴,害得虫儿杳无踪迹。
红莞气恼樱祭夜小题大做,害得自己与青芜无处落脚。
樱祭夜道他不想打女人,所以不要逼他做恶事。
红莞道樱祭夜赶走自己,又追踪自己,俨然不是君子作风。
双方间剑拔弩张,唇枪舌剑,好不喧闹。
公孙迟最先冲在前面,指挥山庄内的五十个武士将人挡在外面,很是气恼道“你们吵架也太会寻地方了,怎么能跑到别人家的山庄大门呢?”
“速速撤回百米开外,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樱祭夜撇开红莞的纠缠,半是瞧不起公孙迟的模样,道“你不过是这山庄里的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快把独孤斩月叫出来,我有话问他,他回答完后,我自然会离开。”
红莞赶紧补充道“樱公子,你这话说得也太损了。”
“就算是狗,也知道区別高低贵贱之分,看见尊贵的客人来了,立马会明晓摇尾乞怜。”
“你说他是狗,岂不是在侮辱狗的智商?”红莞更狠,借着樱祭夜的威风来打压公孙迟。
樱祭夜知晓她的意图,偏不受她这份帮腔之情,邪肆反驳道“这家伙或者咬的就是你,而对我摇尾示好呢。”
没有比红莞更贱的。
红莞的脸,瞬时就开始簌簌地往地上掉粉。
公孙迟被这几人的囫囵关系搅得头大,最主要的是无论是哪一方,都在不遗余力地折辱他的尊严。
抬手扬起狮纹双斧,怒目圆瞠道“你们管爷爷是好狗劣狗,现在就把你们剁成肉泥,拿去喂给真狗吃!”
他真是生气了,抬手就要砍人,楚崡天看事情急转直下,要朝最坏的方向发展,赶紧去向独孤斩月汇报。
不待公孙迟出手,墨轩看见要打架斗殴的场景,忽然像注入了鸡血一般,参入战局道“让我来!让我来!我好久没杀人了!”
他的身躯看似比公孙迟精瘦许多,冲起来直接将对方撞在一边。
他边跑边从眼睛中祭出劫魔刀,黑魆魆的眼睛忽然像旋起两股黑色的风,最终汇聚成一柄大刀的模样。
“居然是你!”樱祭夜立刻辨认出来者是墨轩,这是第二次看见此刀,仿佛勾起他无限的回忆与仇恨,也同时祭出了自己的魔刀盘祖。
一紫一黑两方仿佛相向奔驰的猎豹,很快就绞扭成一团,难解难分,斗影狂乱。
樱祭夜质疑道“地穴爆炸时我忙着救人,未来得及问你,此刀你是从何处得来?!”
墨轩只是觉得兴奋,根本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只道“你敢扰小白,我就揍你!”
一时间,御风山庄外尘土飞扬,不小心被刀气砍削到的花草树木,石台山丘,都像被拿着皮鞭的人,狠狠暴虐过一般,须臾便出现累累如痕的伤壑,道道分明。
游岚气愤对着紫黑人影,道“不要再打啦!当心伤着阿轩!”
她心里祈求独孤斩月快来制止这场闹剧,独孤斩月的剑影更快一步,宛如晴空中一剑劈刺下的电涌,击向二者难分难离的刀刀之间。
“噹!!”蓝光乍现精彩,绚如长虹贯日,随之劫魔刀与魔刀盘祖激起的黑紫厉风,排浪般一一翻卷,如钩似链,险些将在场的所有人都袭倒在地。
墨轩与樱祭夜终于分开,纷纷从半空中坠入狼藉的地面。
独孤斩月始才踱着步子,走到庄门口,冷声斥道“聚在这里斗殴,都闲着无事可做了吗?”
雷霆滚滚,冷声称着渐弱的郁蓝色剑气,亦发显得压人一头。
游岚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将气呼呼的墨轩拉在自己身后。
樱祭夜看他来了,也不说套话,直接对答道“想不闹事也行,只要你说真话就行。”
“那天我已经跟你把话说得十分明确,你也保证不再骚扰虫儿,可是她现在无隐无踪,你说,可是藏在你这里了。”
独孤斩月道“一来,我并未做过这种保证,你不要凭空妄语。”
“二来,我只是叫你好好保护虫儿。”
“三来,虫儿不在这里。”
自他入御风山庄后,虫儿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跟偷偷跟着来时一样,了无痕迹。
独孤斩月似叹然道“樱祭夜,我敬你是个好人,对虫儿也是一心一意,可是虫儿毕竟不是物品,她有手有脚,有思想有意念。”
“她已经不再需要你我的守护,我们谁也困不住她了。”
“她一直渴望自由无拘束,你就不要再寻她了。”
独孤斩月一言,叫躲在暗处的虫儿十分欣慰,最懂她的人,原来还是他。
樱祭夜听后横眉斗目,更是坚定道“自由是不假,可在虫儿内心深处,其实最需要的是一个安定平稳的家。”
“她不需要家里有多豪华,只要能有人终生爱她伴她,子承膝下,她要得就是这般简单。”
“你不愿给她,可我心甘情愿。”
“我可以陪她一起开糖铺,开医馆,我愿意陪她看遍繁星垂落,夕阳西下。”
“你想给她自由,可是我想给她家。”
“独孤斩月,这是你永远也给不起的承诺,但凡你曾经至少有一次肯承诺与她,虫儿也不会消失得杳无踪迹!”
…..
赤果果的表白。
虫儿简直惊骇无比,她未曾料想过,樱祭夜竟能比独孤斩月更加了解自己。
独孤斩月道“你怎么知晓她想开糖铺,你怎么知道她想开医馆?”
“好的坏的,她把什么心事都告诉你了,你很得意是吧?!”
他也想给虫儿一个简单的生活,一个温暖的家。
但是,他没有资格了,不是吗?
独孤斩月本不想在对峙下去,心里久积的愤懑与相思齐齐摧向心脉。
积累,膨胀,勃发!
他金珀色的瞳仁忽而放大,撑至浑身撕裂般痛楚,一口急血便从唇内喷薄而出。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