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奴挺尸一般,从地面惊厥坐起,黄金面具间燃起了隐约的腥风血雨。
如此突然的反应,真把其他二人吓了一跳。
随后才很安然反应,这货是装的。
虫儿蹲在药奴身边,欲扶他起身,道“今天的失误理应是该想到的,我们太心急了,考虑得太不周全。”
“你受罪了,地上又湿且脏,快起来吧。”
虫儿扶着药奴起身,虽然在恶人面前,他是故意赢弱不堪,但是挨打可是实实在在的。
虫儿易发觉得药奴可怜。
樱祭夜寻思半晌,终而开口道“幸亏你在屋里,听不分明,我当时极怕你会冲出来救药狐狸。”
“虫儿,你可知道伏逸是谁?”樱祭夜也觉得不可思议,道“竟是夙沙城里,频频捣乱的青面阎王。”
什么?会是他?
虫儿恍然彻悟,呵呵冷笑道“他说他叫阿福……伏逸……果然如此。”
遂又觉得此事并不平常,因为伏逸识得她的名讳,而她不过见他戴着面具寥寥两次。
“先不要提这个疯子了,”药奴揉揉自己依旧红肿的侧脸,“那四个女金刚的引魂铃是绝对拿不到手了。”
樱祭夜双手环插腋下,摆出一副邪恶的姿态,道“你是被打怕了,才畏缩不前?
”
“恰恰相反,”药奴加解释一下“这四个女金刚平素里皆是三三两两出现,你看方才唯独不见雙夏,我恐着她或许因为今日对我流露出什么异常,被袭春告发。”
“此刻或许正在受罚,否则方才那另外三名侍女,也不可能会对着我使劲下毒手,以求正名。”
“以后剩余三女还会出现,只不过不可能再单独行动,下手极难,伏逸处处防我,蚀引这条路是完全走不通的。”
那可如何是好?虫儿正欲叹气,药奴忽然咯咯咯笑声扑出唇面,只见他像故意逗弄了傻子一般,自银白色的掌心中稳稳托出一个银澄澄的物体。
是引魂铃!!
“你......”樱祭夜沉眸低思。
“你......你个坏狐狸!!”虫儿扑上去,一把将引魂铃从药奴掌心掏走。
药奴媚然笑答“真是天助我也,方才伏逸将我举起时,我的手顺着他的双肩一摸,正好摸出一个来。”
“不对吧?”樱祭夜似乎是疑心剑起,“照你描述,那伏逸似乎是个极度细致的角色,怎么可能恰好叫你摸出一枚引魂铃来。”
“况且,我亲眼所见到,他身上装备了其他的引魂铃,否则方才引他出九层香障的铃铛,又算是哪一个?”
樱祭夜越想越觉得会是一个圈套,伸手要夺虫儿的铃铛。
虫儿旋身一躲,捏着引魂铃巧笑倩兮道“樱大骚,不要怕,其实不管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在我看来都是好的。”
“一来,伏逸细致入微,所以他身上多置几枚备用的引魂铃”
“一来,伏逸似乎并不知道在竹苑里混入了其他二人。”
“二来,药奴的腰际锁着寒冰玄铁锁链,伏逸知道他根本没有离开的能力,就算扔他一百个也是无用。”
“其四来嘛!”虫儿轻旋身姿,展露出自己最曼妙的身姿,俏皮道“药奴最会制人皮面具,我以女侍的身份混出去,最是方便呢!”
她的心意已决,樱祭夜见说不通她,只好由她自行决定。
历经一夜,相安无事,药奴彻夜替虫儿制作了四张面具,分别是那四个大力女金刚的模样,给虫儿仔细辨认清楚谁是何貌。
药奴道“你是机灵的,我最深知,不过怕你同时遇见她四人,所以另给你做了一张,外面波云诡谲,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虫儿感激非常,将五个面具遍装一身,忽然问道“本想着你只给做一个已是为难,制作如此多面具的材料从哪里来?不会是从自己大腿上削的吧?”
随心一问而已,药奴回忆昨晚似有恶心,以指顶着口鼻道“材料可多了,炼丹室那四具半尸体还能再做几张。”
呕!虫儿的脸色真是不好,拿出五张面具闻了闻有没有腐臭。
药奴拧她一把,眉眼含威道“咋?还想给你整个麒麟皮来啊!!”
跟樱祭夜道了别,虫儿把无名的面具最先带上,妙手摇动引魂铃,感觉身周顷刻沐浴晨光夕照,飞升成仙一般。
待光阴飞度,芒锋散尽。
她已经从九层香障中顺利引出,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好冷啊!
一阵阵阴寒的潮风卷身袭来,虫儿禁不住圈紧身上的绿蓬。
外面的世界不似香障内山水清秀,却像是地下河流冲刷下的蜿蜒溶洞,不过并没有瑰丽多姿的钟乳岩,而是木炭化了的黑色树干。
这些庞大的巨树经历过烟火熏烤,树干上形成了灰黑不明的可怖条纹,又如涂抹了油亮亮的蜂蜜金粉,干面被强力扭曲或折断。
或是如锋利如戟直插环顶,或是叠叠相连斜飞驾云。
依稀有微弱的光穿梭在空洞的长窟内,根干枝条黑熠熠的,在整个溶洞里泛着点点光辉,碎星子一般。
虫儿觉得奇观,拿手指在乌黑的树干上摸了一把,触感坚硬无比,完全没有了树皮的毛糙。更多的彷如石头般坚硬,翻手再看,粗糙的黑粉立刻沾满指肚,闻之无味。
这都是什么呢?
虫儿忽想起有人说过,这片地方原来也是水草丰美,古树苍天的绿洲,只因为巨兽鹤峰与火灵符诱与此决斗。
火灵符诱利用诡计,用汹汹灵火将这里焚烧成一片荒芜,大约由于地质突然塌陷,形成了这样一方空洞,上面的草原与炇骨荒漠覆盖千里,终究掩埋了所有繁茂盛景的旧址。
这里的树木遭受灵火熏烤,化身为树石,保存了树的姿态,实在诡异。虫儿想不如留个纪念,说不定有些价值。
她用穿心从乌黑的树石上砍下来一大块,以内乾袋收敛之,又寻了些形状奇特的小型树石,直把内乾袋装了大半满足,始才继续寻光走去。
忽然,自亮源处,隐隐迸发出一阵接一阵的低低喘息,似女子性命垂危的微弱叹息,在阴森森的树石群林中。
仿佛最恐怖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