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实在睡不着,是因为镇湳王与独孤斩月的争吵声实在是太大,两位性格迥异的男子各执一词。
镇湳王坚决认为独孤斩月不该停止流沙火炮的进攻,让溷蠹贴着海面逃个无影无踪,再加上虫儿并不在镇湳王府内,反而在溷蠹的肚子里,此事尤其诡异,应该把虫儿先关押地牢,而不是在温暖的床上养着。
其实他最担心的还是,此次独孤斩月一意孤行,损伤一门火炮及数十人的性命,叫三十二岛的龙族守军心生疑愿,恐怕想再次围堵巨妖将其歼灭,真是难上加难。
独孤斩月道,自己肯定会出资将那些牺牲性命的武士家庭好好安抚。
至于军心,他直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跟何况他现在毫无身份,故此可以在众人面前以军法惩治自己。
只是虫儿绝对要在军营的暖帐里好好养着,她是绝对不能受任何苦的。
他怜惜她,相信她,一定一定要守护好她。
镇湳王气不打一处来道“惩罚你的失职是必须的,不要以为我自小心疼你,就不会下重手。”
“今日午时,你要到军营刑场接受一百军棍的警告,否则军心动摇,以为我要包庇你!”
一百军棍?
虫儿登时拼命喊起来道“一百太多了!能不能不要打他!”独孤斩月见她从昏迷中终于苏醒,高悬的心脏总算恢复正常,主动伸出两手将对方挣扎的身体扶持,稳稳拉入自己的怀中。
不顾他,虫儿继续喊道“王爷的惩罚真是太重了,斩月只是为了救我,所以追根溯源,还是我最不好,应该由我来承受才对!”
“胡说!”“胡扯八道!!”
两个男子不约而同,一齐喝她。
镇湳王抢先道“我虽然不喜欢你跟小四在一起,可是还不至于昏头,你这身子能挨军棍吗?小四的子嗣就不管了吗?!”
独孤斩月不说话,虫儿反而哭起来,“他最近为了救我的性命,体内的真气损耗巨大,没有真气护体,一百军棍真是太多太多啦!”
“那你为什么不在镇湳王府乖乖呆着?”镇湳王反击道“你可不要说自己也不清楚原因,这种推辞哄骗小孩子,都嫌幼稚!”
虫儿登时不哭不闹,分外惨然道“我还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落在溷蠹的肚子里。”
不能说自己去了冧寒寺,否则柔珠的事情就隐瞒不住。
可是,冧寒寺那个破庙根本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落入巨妖的肚子里,真是烦死了!!虫儿揪扯住自己双鬓的头发,冥思苦想道“我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独孤斩月见她苦楚难安,拍抚她颤抖不止的背部道“没关系,好歹也是个男人,挨上几棍子死不了人的。”
又朝镇湳王道“二哥放心,这次我的失误,叫溷蠹逃跑,下次一定不会轻易绕过此妖。”
镇湳王哼道“那是肯定的,你以为你小子能逃得过去吗?!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疑点重重,就连你自己的女人也不知道如何被巨妖吃进肚子里去,可见此妖也不是智商单一的弱智之流,或许背后有什么鲜为人知的阴谋也不一定。”
他这一言叫虫儿醍醐灌顶,真也是奇怪,自己分明在百里之外的冧寒寺,这只巨妖如何轻轻松松把自己吞入腹内,甚至还能再折回三十二岛,去触动守军早早准备好的火炮法阵呢?!
它是怎么做到的?它这样耗费功夫,甚至是自寻死路,是为了什么呢?
独孤斩月看她的脸色实在不佳,催着镇湳王先离开,在校场召集军士,自己稍等就会跟去。
镇湳王深瞧二人一眼,转动起指间的摩勒金环,徐徐迈出。
独孤斩月转而对虫儿说“二哥走了,现在就把你不能当他面说的话,统统告诉我筽”
这也看得出来?
虫儿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尤其她还发现,当时为拯救柔珠而击毙的百手百嘴怪,居然就是溷蠹?!
独孤斩月本想发作,又隐忍下去道“如此危险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做第二次,不对!你最近就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看来我以后得找个链子把你拴起来,否则我总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啥?狗链?
一把搂住对方的腰道“人家也只是想帮助柔珠寻找出梦魇的结症,否则她与镇湳王即将成亲,婚后夜夜如此癫狂,叫我能如何放心?”
独孤斩月闻言冷道“人家的夫妻生活和不和谐跟你有关系吗?你最该考虑的事情,不该是怎么与我过得畅美?”
镇湳王是要娶柔珠的,可是,你却没说过一句要娶我的话!!
虫儿的脑海里,居然最先迸出这一句话,险些脱离她的嘴,让她咬紧牙关,生硬又咽了下去。
独孤斩月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知错了,也不再过分批评,只淡道“柔珠此事如你所说,确实有些古怪。”
“从来不曾闹过鬼怪的冧寒寺,竟然会有溷蠹出没,而且如你所说,那只溷蠹只有百手百嘴,被你一剑击毙。”
“可是昨夜火流砂阵的溷蠹,可不止是百手百嘴,哪怕是说千手千嘴也嫌数少。”
“莫非,溷蠹其实不止有一只?埋伏在周围未知数量的巨妖其实还有很多,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那这些溷蠹,怎么能随时跟着你与柔珠,而不被我与镇湳王所发觉呢?”
虫儿听他分析头头是道,再一听柔珠的名字,腾得从床榻间惊坐起道“既然溷蠹比我们想象的数量多,那么柔珠此刻会不会有危险?!!”跳下床准备穿绣鞋。
“不许动!”独孤斩月一把将她摁倒在床上,颜色剧冷道“镇湳王府周围布有八幡石兽,百妖勿近,柔珠在那里最是安全,再说,你回去了也是没有意义的,如今连你自己的自身难保,设想我可能叫你跑吗?”
虫儿静心听他教训,忽然对方不说话,只是紧紧,又密密地打量着自己,一双华美如铸的眸子里百涵春潮,激荡起波澜不惊的衍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