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华所有的希翼在一瞬间化为泡影,他的四哥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呢?遂而冰冷高傲道“你俩是什么身份的东西,本殿在云池里猎绝器兽,你俩跑进来做什么?!不怕本殿治你二人死罪吗?”
近乎咬牙切齿,方才杀死巨兽的兴喜均不如此刻的伤心失望。
他是怎么了?那个答应陪他成长,又答应陪他贺功的人,分明已经死了的。
他又在期许什么奇迹发生呢?
浅华想,这云池里的都是云水,而他眼眶里的才不是泪。
他这种失落默默传染了独孤斩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斩月忍着伤口溢出的滚滚血水,突然半跪下来,朝浅华真诚庆贺道“皆闻龙族皇子能独立杀死器兽的不在少数,但是今日六殿下以强劲的实力,杀死了如此庞巨的器兽,简直令白某人五体投地。”
浅华心里蓦地高兴,鼻尖又哼哼不屑一顾,他以为他是谁?
这世间谁也比不得他的四哥。
虫儿本来挺感动,再瞅浅华不识趣的嘴脸,心里犹是怒不可遏,骂,你个黄口小儿,若不是姑奶奶们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只假兽也把你给火化成渣!
独孤斩月侧首冷削一眼。
虫儿头顶被撞钟一敲,拱手高呼道“六皇子功法盖世,真乃少年才俊!令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独孤斩月偷拧她,道“真浮夸……”
浅华被灌了一脑子迷魂汤,内心兴意连连,狠厉仅瞪着虫儿道“废话少说,还不快滚!”
靠!
独孤斩月紧紧握住虫儿的拳头,直身告辞道“今日的确是虫儿笨手笨脚,不小心围观时坠入云池,多谢六殿下隆恩,白某人现在就拉她回去严惩不贷。”
拉着虫儿要告辞。
浅华突然想起什么,忽然又对独孤斩月道“姓白的,你不够诚实啊。”
独孤斩月回眸微笑,“怎么不够真诚呢?”
浅华从身后拿出雏鴌砍刀,掂量在手心里,意有所指道“我故意砍了你一刀,你居然什么话都不说就想走,是不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鬼?”
“而且,你说她是围观的时候坠下云池,为什么不是别人,而偏是她?”
“你们什么时候下云池的?在这里面呆了多久?看了多久?为什么从头至尾我一丁点儿也没发现?”
“最主要的是你!”浅华拿着雏鴌砍刀的刀尖,对准独孤斩月的鼻子,这个动作极具欺辱性,连虫儿也忍不住想抽他了。
“最主要的是你,你一向爱跟本殿对着干,从本殿进入璧落岛的第一天起。”
“话说,我二哥是不是对你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交代?!”
浅华手里的刀尖,直戳戳得顶在独孤斩月秀挺的鼻尖。
独孤斩月冷冷清清,毫无惊愕,亦是胸无杂念,光明磊落道“六皇子如此忌惮着镇湳王,实属杞人忧天,话说殿下您既然对任何人都不够放心,不如白某叫您一个安心的秘诀。”
“杀了白某,就可以解除您的一切后顾之忧了。”
独孤斩月迎着刀刃迈前一大步,浅华禁不住连连后退,他想死吗?他想死吗?!
虫儿甩开独孤斩月的牵制,前身挡在他俩之间,怒不可遏道“浅华,你以前不是善于猜忌的孩子,今天怎么如此糊涂。”
“告诉你小子,白斩姬是我的男人,如果你敢动他,我就先杀了你!!”
虫儿一刀流出,将雏鴌砍刀从独孤斩月的眼底拍开。
独孤斩月也不谢她,冷冰冰道“你自己都要倒霉了,还敢跳出来逞能?”他的眼色,狠狠飘向浅华手里的砍刀,质疑之韵狠狠落在虫儿耳畔。
呃……
虫儿心里不禁吐吐舌头,纸始终包不住火,死就死吧!
浅华的刀忽然又调整方向,指在虫儿心口,分外气愤道“其实最讨厌,最该杀的就是你!!”
“行风里,我就觉得你不安好心,时时刻刻想借机靠近我四哥。”
“想你是个什么低贱的东西,居然敢假扮新娘子,跟我四哥一起拜谒天地,我当时虽然没有出席,但是不代表我从未关注。”
“后来出事,你还不要脸地纠缠四哥,他都冷冰冰地把你推开,你还恬不知耻地叫他爱你。”
浅华越说越气,水样的清俊容颜里传递出来的只有怨毒的责难。
“再后来,后来你不见了,行风里那么多男人找四哥的麻烦,若不是你不见了,四哥觉得愧疚难挡,也不会撇开一大家子人,执意要去寻你。”
“他若不离开行风,直接和那个愚蠢该死的梅姑娘结婚,或许也不会死在外面,也不会尸骨未寒!”
没想到在浅华眼中,他竟然将自己与独孤斩月的横死联系在一起。
“殿下!”独孤斩月大约看出浅华的激动里,透着莫须有的诡异,见不得虫儿难过,冷彻心扉道“四皇子死或者不死,请不要跟无辜的人扯上关系。”
他说得绝决,叫浅华莫名其妙地失去控制,声嘶力竭叫喊道“本殿骂这个贱人有什么错!她缠了四哥,又缠雀漓潇,现在跟你又纠缠不清!你这个白痴还以为自己捡到个处女?!”
“她身为女人毫不知耻,只知道依附于男人,难道我骂她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有什么不对吗?”
他疯了,为什么他要说这些,尤其在看到白斩姬对虫儿细致入微的好时,他的嘴就封不紧呢?
他怎么可以嫉妒她呢?!
白斩姬不是四哥!绝不是!!
“啪!!”
独孤斩月的大手已经挥出,把浅华半边苍白的脸庞,抽打得红赤如霞。
他的琥珀色眸子里锁定着某种不可撼动的坚毅,叫所有人都瑟瑟害怕。
“我不许你评论她的不对,任何人都不行,哪怕你是我的……”
虫儿一把握住他的手,接缝插话道“小白,你背后的伤口又出血了,咱们走吧走吧!”
她从没想过,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她就是朝秦暮楚的贱货。
她……她……她的身子确实不干净,她确实害了独孤斩月。
“谁准你们走!”浅华的雏鴌砍刀开始凭空挥舞,“姓白的,你敢打我的脸!我这脸,谁打过谁就该死!!”
独孤斩月根本没有理睬浅华的蹊跷之举,单手紧搂着虫儿,转身要离开。
浅华怒叫一声。
忽然整个幻兽云池里暗波又起,一道百丈宽的红绫从云池之上盘缠降来,把整个云池内的云水搅扰得仿佛寒雨摧遥。
数十修子纷纷坠入云池内里,好像铅石如水,昏昏沉沉得不省人事。
是出什么大事了?!
独孤斩月神色动容,回首对浅华冷道“今日的事情,看来你我已经不能解决,现在我和虫儿要上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殿下还是暂且留在此地,好好冷静一下吧。”
说着也不管浅华是什么状态,弹指飞出另一枚金叶子,眨眼化作叶舟大小,温柔地扶着虫儿登上去,一闪飞逝。
此刻,幻兽云池上面已经打得昏天暗地。
原本璧落岛的每个修子,都在津津有味地观看着六皇子与器兽间的精彩对决。
就在独孤斩月与浅华起冲突的前些时辰,一名毁容的疯癫女子,挥舞着她的千红绫,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把措手不及的修子们扫荡一片。
待人们纷纷祭出法器的时候,才看清楚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子竟是失踪多时的李婉乐。
此刻她已经神志不清,披头散发的模样尤胜发狂的母狮,一道惊悚可怖的巨大疤痕,近乎将她的脸一分为二,原先的秀美可人完全不复存在。
修子们一瞧,居然是同门中最熟悉的女修,往日的情谊未免脑海浮现,不由手下留情片刻。
谁想这李婉乐居然疯癫得厉害,她的千红绫又属于法器中品级较高的利器,毫不浪费吹灰之力,已经把许多修子横扫在地。
潋锁行本来就很担忧自己的计划能不能实现,谁知李婉乐的莫名造访,更叫他的心情烦乱。
遂以狮吼传声整个幻兽云池,长呼道“快保护六皇子的安全,不能叫李婉乐靠近皇子。”
扬手飞袖,从修袍的阔大袖筒里甩出一朵紫意盎然的祥云,祥云遇风化形,变成一笼紫色的拦天巨网,严丝合缝地将整个幻兽云池封锁干净。
修子们一听师尊放话,觉得李婉乐此番诡异的出现,或许会伤及六皇子的安危,不由得拿出真正本事,开始专心擒拿她。
李婉乐已经疯癫极致,一道千红绫豪气绽放至数百米,像红色的游蛇一般在祥云笼罩之下,狂舞之姿,霎时染得每个人的眼眶里都溢出怒红。
虫儿与独孤斩月极速冲出云池时,她已经与众人交手数百回合,疯疯癫癫叫人摸不清套路的同时,对同门下手亦是狠毒。
虫儿遥遥一见她把千红绫汇成一面好战的绫刀,不由觉得大事不妙。
独孤斩月绝不肯放手,只对她说“你的穿心拿出来,有我在,就不准你交手。”
虫儿哼道,尚未说。
独孤斩月已经冷眼相送,淡淡补充道“今日我叫你一技新法决,让你见识一下穿心的巨大威力。”
虫儿知道雏鴌砍刀的事情上,他或许要大发雷霆,只好把穿心小心翼翼地递在他手心。
回想起姬幽冥与自己的配合默契,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总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把她当小孩子哄呢?
人群,已经开始炸锅了。
【作者题外话】:最近更新太晚,不要介意哦。以后就定在晚上11:00之后了,哭到水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