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将音招耳递给鹜面,大方道“鹜面大哥毕竟是男子,这音招耳以后就由你独管,咱们竟快调转鼋鼍的方向,朝九尾龙族的海域前行。”
鹜面接过耳朵,甚是意外道“这个……”
虫儿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咱们决定共度难关,当然最不该在钱财上彼此生罅。”
鹜面从未受过重用,第一次能担此等大任,金属的五官禁不住开怀大笑道“既然姑娘万分信任我,再多推脱就是虚伪。”
“既然今天的好消息如此多,那么我再告诉姑娘一个更好的消息。”
“姑娘知晓为什么红莞,偏要睡在你睡过的那张木板床上吗?”
因为垫在木板下的四大箱子,全部都是金银财宝!
而鹜面生怕红莞会暗中盗财,一直垫在虫儿的床板下面。
难怪虫儿睡得不想起身。
搬搬搬!
看着满满四大箱子的金银财宝,突然觉得自己开始富得流油。
红莞黑油油的眼睛里,简直被珍宝流光溢彩的光芒,刺激得闭不拢眼。
女人果然都爱珠宝。
虫儿对红莞不冷不热道“看你如此喜欢,四箱财宝你可以随便拣一箱。”
“真的吗?”红莞扑在割人的财宝中央,反复摩挲着每一根金条,深吻每一颗钻石,把钱财的诱人味道深深吸,浅浅呼,直把肚子里灌满为之。
突然正辞道“我还是不要钱财了,冤家,我还是跟着你吧!”
“以前做镜子的时候,总是欣赏这各种美人佩戴华美绝伦的首饰,现在自己能像个人似得动来动去,就受不住珠宝的诱惑,一时失态。”
见虫儿的反应里,终究少了份信任,再跪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启誓道
“除非是有一天,真正出卖秦小凤的人能出现,否则我绝对不离开你。”
“虫儿,我才能走起来几年,真的不能再被捉回去,你如此厉害,我离开你必定会被再捉回去。”
“你可再想想青芜,他找了我上千年,我觉得自己有愧于他,真的,我也开始想要找青芜了,你暂且饶过我,帮帮他!”
说着,红莞泣涕泗横流,满脸的委屈叫人难以言清。
虫儿滞语半响,终于淡道“无论如何,挑点自己最喜欢的珠宝,既不算我亏待你,也算酬谢你,替咱们顺利逃跑出了份绵薄之力。”
红莞旋即泪干,千恩万谢。
鹜面扶着虫儿走了出来,不甚明白道“我之前防范着她贪图钱财,才把四个箱子摆在一起,由姑娘坐镇。”
“如今姑娘竟肯施舍送她,这贼婆娘怎么又装乖了?”
虫儿笑道“鹜面此言差矣,钱财乃身外财物,见者有份即是当然,只是她舍了金钱,定因为怕我接下来会借故赶她离开,最终丢得是命。”
“先给点甜头,叫她稳下心思,替咱们出谋划策。”
“再说,四个箱子只给她一个,你觉得她真会同意吗?”
虫儿笑笑不说话。
鹜面恍然大悟道“姑娘用此招吊着红莞,她自然竭尽全力帮我们,只盼着安全时能再多分点……实在是厉害。”
虫儿自耻笑道“这只是皮毛而已,接下来咱们能安全上岸,才是大计。”
三个诸葛亮,顶九个臭皮匠。
三人决计在当日动手,趁着鼋鼍朝九尾龙族的禁海划去的空档,先将可用的材料一一备齐。
鹜面一是负责将未扒皮的牛羊整体脱皮,再将有破绽的皮口扎紧,吹得圆圆鼓鼓,待用。
二是负责将冰室内的牛羊肉的脂膏削下,用火化成融油,又将粗糙的鼋鼍壳上刷抹出一条滑溜溜的油路,以火攻冰,将淡水凝结的冰墙,分片推倒。
三是负责将剩余的肉油与地霜石刮下来的粉末搅拌均匀,仔细得涂抹在冰面的每个角落,谨防冰块融化加剧。
红莞一是负责将干肉熏熟,再将面饼考得又薄又酥,里面夹上蛋沫葱花,十里飘香。
二是负责拣几个完好的牛羊皮囊,里面灌满淡水,用牛筋扎得紧实,做成储水的水囊。
三是负责把米袋子抽出来几十条,用细骨和皮筋缝作一面船帆。
虫儿一是负责吃喝。
二是负责睡。
三是负责思考。
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作为逃命三人帮的核心力量,她还总得爬在鼋鼍硕大的头颅上,仔细观察来自四面八方的动态。
索性平安无事。
两日后朝霞初绽,鹜面举着存在鼋鼍壳界内的航海图,对虫儿说已近目标,但是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虫儿与红莞心神领会。
三人齐心将赶制的冰舟,借由油道推入海中,冰轻于海水沉了又浮,最终悬停在静谧的海水中央。
小心翼翼滑下冰舟,鹜面特意给虫儿做了个厚实的毛座垫,唯恐她冰着身子。
红莞带足了好吃好喝,头上插着五只嵌宝玉福禄金钗,两只手臂各缠赤足金釧子,脖间挂着三根拇指粗的金项圈,华丽丽煞是光彩夺目。
虫儿总觉万分眼熟,这不是自己刚从听雪谷里放出来时的土包子德行?
忍不住指道“那个谁,你网冰舟中间坐一坐,不然船沉了。”
红莞悻悻一座,感觉整个世界沉了一沉。
准备停当,鹜面遥遥指挥鼋鼍,再喊“有人助我们一臂之力,都抓稳了!”
鼋鼍肥壮的后足,足尖带蹼,朝海水使劲一蹬。
粗糙的厚蹼掀起一排激浪,将冰舟使劲一送,眨眼横冰渡拓海,风梭织水纹。
红莞借助浑身的金重,高高扯起风帆,将帆绳坐在屁股低下,稳定航向。
鹜面见鼋鼍有些距离,掏出音招耳默念心诀,整个鼋鼍嘶鸣震耳,被音招耳的空间吸附入内。
虫儿忍不住拍手称快。
鹜面颇是羞涩,将音招耳谨慎得按在自己的耳洞上。
销声匿迹。
无影无踪。
虫儿水眸淡沉。
总算可以迈向新生活了。
三人兴高采烈,又小心翼翼地划着冰舟,朝未知的领域荡去。
静海息浪正值南宫八月,秋高气爽,天淡云轻,静海上的湿风夹杂着秋节的疏凉,稍砧脊骨。
虫儿三人将牛羊皮毛披在身上,谨防寒气入体,为求保暖,都手执着骨架做得船棹,拼命朝海岸边划去。
越是靠近,三人越不敢明目张胆,索性白天吃喝休息,晚上偷渡。
苦苦坚持了六日,他们的冰舟已经被海水融化去一半,薄脆的船底一碰即碎,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七日晨,所有人都又冷又乏,僵硬着麻木的四肢,依靠在鹜面身侧休憩。
本是静寂无声,虫儿听见“咔嚓”微乎其微的脆响,顾不得倦怠的困意,使劲推动鹜面道“不要动,船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