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招展,飘逸至美女树的树根处,只一触碰,天雷勾动地火,美女树竟发出骇人的咆哮,仿佛品尝到渴慕已久的佳肴,震荡得整个浸泡在水里的盐巢,摇摇欲坠。
虫儿见状心底窃喜,主动朝树底滚去,美女树仿佛吃到甜头,急不可耐地将数百条根枝自地底拔出,盐石迸裂,黑压压地伸到虫儿头顶。
真是妙极了,虫儿早等它来吃自己……
谁料想,百道蓝色的剑光骤然如雨泼洒,每一道都极尽愤恨之力,无情地砍削向虫儿头顶的树根,百条树根齐腰断裂。
美女树仿佛剧痛难忍,微震树躯,扑过来的树根大有退缩之势。
白璃魄,你个害事精!
虫儿气得嘴里直吐泡泡,千载难逢的机会,叫他给破坏了!虫儿横心弹出穿心,朝手心一划,掌内立刻滚出浓稠的血汁,染作一道红绸随水摇曳。
浓重的血味极大地刺激了美女树,本是有些退缩的根系摆作鬼爪似的,前仆后继一齐卷向虫儿。
虫儿大喜翻身一滚,主动迎着根枝卷动的方向,泥鳅似的钻了进去。
隐约听见白璃魄放肆大喊一声,至于喊了什么虫儿无心顾及,树根触手般紧密缠缚,将虫儿的身周用头发,层层反卷成密不透风的发阵。
发阵位于美女树根系深处,虫儿滚进来吓了一跳,整个暗黑的空间内充盈着粘稠的绿汁,虫儿恍然大悟,原来死水里绿女们中剑后流出的血水,都被树根原原本本吸收回枝干內慢慢享用,绝非被死水自己净化。
想到绿女的尸血此刻被自己呼进呼出,虫儿紧紧咬死嘴巴,再也不想多喘一口水气。
看来如今美女树也知道虫儿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并没有一口吞噬,只是不断抽离扭摆的发丝根根紧贴,防止煮熟的鸭子飞了。
虫儿被浓郁的绿血遮掩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隐隐觉得每根扭曲的发丝都坚韧无比,她的手指不小心微一碰触,一根发丝立刻将她的手指割破。
难道美女树想用头发丝把自己碎尸万段,再慢慢享用?
正思索,美女树突然巨裂地摇晃不定,发阵之外有人不断发出攻击,美女树內随着攻击颠簸不断,但凡是虫儿碰触的位置,无论衣服,还是皮肉均被划出细口。
白璃魄,真谢谢你啊……
虫儿稳住不断颠覆的脚底,想想若以莲月轮来攻之,美女树遭内外夹击,必然输死挣扎,到时候她困身在发丝阵內,恐怕早被割作肉泥。
既然不可强攻,那她只好来软的了。
虫儿嘿嘿窃笑闭紧双眼,掏出穿心一刀击中发阵的一角,听声辨位,穿心穿过一绺头发再落回虫儿手中。
“头发这么乱,姑奶奶重新给你扎个鬏吧!”
发阵內,虫儿谨慎躲避着发丝出其不意的袭击,好在美女树专心应付外面的白璃魄,还无暇顾及自己,借此机会虫儿乱刀狂.射,但凡是发阵內的每一缕发丝都被她反复贯穿在水滴长链中。
“噹噹噹噹噹……”
凉砧的穿心被三千青丝撞击得脆零零莺啼,仿佛织女手中的蚕线,在银针的穿引下缝进……滑出……缝进……滑出……
虫儿自认不是个擅长女工的淑女,不过在斗凶争恶上,真是没有她想不到,只有她做不到。
顷刻,所有水滴长链在她手心交集作一个圆点,虫儿牢牢捂住圆点,将体内已经炙热到极限的灵火,纷纷疏导入蜘蛛网般的水滴长链中。
水滴长链颗颗玉珠由白转红,层层传导,深深没入美女树的发丝中,灼得滋滋作响。
虫儿仿佛感觉,自鼻尖涌过夹杂着焦味的涟漪,她喜从中来,觉得自己猜对了,美女树的软肋既在此处。
虫儿缓缓睁开眼睛,幽暗的发阵內不再神秘,每一寸浓郁的绿波中,一张新结的珠网,颗颗刺破绿色的浓稠,散发出最炙热的红色。
她本被水浸泡得冷,如今便又是热,念及整个幽幽古国中,有谁还可以和自己的灵火欲予欲求,并驾齐驱?
她该是骄傲的。
燃烧吧!!
虫儿体内冲天的火势衍变的极端凶猛,每一颗玉珠已经载不动更多的火红,从珠面瓣瓣绽开,火舌浇筑的莲华。
十万颗玉珠,就有十万朵莲花。
十万朵莲花依绿作衬,绝世芳华。
三颗大魂丹唤醒的能量,叫虫儿痛苦不堪,她美目圆睁瞬间释放!!
十万火莲焚作滔天的火龙,长啸蹬峰,十里红锦,明亮了整棵美女树,也明亮了虫儿的眼睛。
美女树被灵火攻击,每一道发丝都燃起火苗,它仿佛没有料想根系中有火在熊熊炽烤,它将粗壮的树干不断收缩,收缩,再收缩。
如同蒸干的野兽,将树根使劲入地百尺,而枝干不断收缩冲向盐巢顶端的缝隙,顷刻破土而出,直送入炇骨荒漠的莽莽沙峰中。
虫儿并不知晓美女树被自己的灵火逼的走投无路,只觉得自己不能退,不能停。
终于,不断收缩的树干穿出地面沙漠,虫儿的灵火竟将树心烧得中空,一火冲顶,外面灿烂的阳光随即投影在树干中心的水面上,须臾蒸发出层层精盐,再将树內盐封起来。
虫儿暗叫糟糕,双手收回水滴长链,拼命沿着树干内部的焦灼发丝,一根一根朝头顶爬去。
老天一定是太妒忌她的才能,否则总是爱出些难题来考研她的体力,幸亏绝心早逼着虫儿把与天同齐的树爬个几千遍,再加上体内残留的药力,虫儿连跃带攀,一个时程后终于攀在树峰,俯瞰绵延沙漠。
啊……
呼吸空气比呼吸水气舒服多了,虫儿爬在树梢,肆意挥霍着每一寸重获自由的空气。
嗯……虫儿满意地环看树底,美女树离不开水,早被烈日灼得干枯,周围沙浪绵绵,胜日底下单膝跪着个人,是白璃魄!
虫儿吐吐舌头,她跑得时候忘记叫上他了,看他一脸阴郁到要杀人的表情,恐怕估计自己又出卖他了。
虫儿翻身下树,朝白璃魄谄媚爬去,边清了嗓子,边大声叫唤道“姓白的,以后分工我在上面,你来下面,你简直不知道,压在下面有多累!”
白璃魄听见有人在树梢说话,僵直地站立起来,可是他的表情真是比泡在水里憋气还可怕。
虫儿再换一句“姓白的,你能提早出来姑奶奶功不可没,不要用一张大.便脸来恐吓我!”
白璃魄手中的软剑,被太阳光影射得阴寒阵阵。
虫儿汗毛倒立道“你被盐水齁傻了吗?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