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儿……你个鬼机灵,你怎麽可能跟上我的步伐?”
白璃魄笑得极端灿烂,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把三颗大还丹都吃了,发现果然助力。”
虫儿强忍住腹内排山倒海的剧痛,漫不经心地从水滴长链上绷紧高弹,跃落闲花。
“都吃了?快吐出来点!”白璃魄前倾手腕,叫虫儿跃下时有所依托。
虫儿全然无视,清风而过。
“好钢用在刀刃上,白公子的缠绵多情,总是喜欢用在利用别人的时候吗?”
虫儿见白璃魄畏缩一下手指,知道自己命中目标,抬首遥望飞流的细瀑。
“虫儿绝非无情之人,梅姑娘自我手中被劫,而且虫儿的恩人之女,或许也在这眼瀑布的对面。”
“泉眼里昨日随波逐流,掉出了一件衣服,虫儿只是不甚确定对面倒底是什么……”
“白公子与虫儿合作过一次,那次虫儿先失信于公子,公子怀疑虫儿的人品,我自然受着,这次算虫儿没皮没脸主动跟来,绝不会拖公子的后腿。”
白璃魄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也不与其虚与委蛇,直入主题道“姑娘觉得自己如何到对面去?”
虫儿细心观察泉眼,昨日她已经想过要闭气钻入,不过水量湍急,溅喷如兽,纵使掩住口鼻处,亦有可能溺毙在内。
周围巉嵩的崖壁俱是岩盐,坚硬如铁,除非是祭出莲月轮来照准泉眼处暴击三下扩大洞穴,否则很难钻入。
虫儿不敢妄动体内的灵火,朝白璃魄礼道“公子心底早有盘算,何必为难虫儿?”
白璃魄淡道“我欲朝此狭穴劈斩三剑,阔口再入,姑娘觉得如何?”
竟心有灵犀,想作一处。
白璃魄掏出软剑不由分说,整个人展若鸿鹄,一剑飞霜直刺入泉眼壁侧,郁蓝的剑气闪现如星,极快地隐埋入盐壁,剑气灌石,深可入髓。
噔噔噔噔……
他拖剑而奔,如同刀切割豆腐似的,转剑划出一孔巨圆,旋即细水长流,屏息凝神由软剑散出强大的真气,排山倒海的冲击力,将泉眼顶口的圆石聚力顶送。
“嘭……”巨石滑脱,万千积涌倾泻如虹,奔腾如大地春雷,震得高悬的水滴长链嗡嗡共鸣。
虫儿顶首相望,白璃魄收剑临风,衣袖飘摆,捻决播出一圆气结笼住虫儿娇弱的身体,将纷纷散开的水滴阻隔在外。
虫儿四肢的寒凉顿时褪去,白璃魄跃入结界中来,幽闭的空间里又剩了他和她。
结界里的销.魂记忆逼的虫儿呼吸渐渐困难,她拉开并不紧凑的衣领,深深浅浅喘了几口气息。
白璃魄关心看她举动,言道“姑娘不舒服,白某可自己操着结界进去……”
虫儿摆手道“没关系,我一时不适应而已……”
“姑娘何必强迫自己?”
白璃魄见她意志坚定,也不劝她,俩人共乘一圆气结,在白璃魄意念的操控下,欻然自新凿的泉孔,逆流而逝。
涧道内崎岖挫折,幽暗森人,暗涌澎湃,如凌雪暴,因为是岩盐,所有的锋芒已经被常年不息的泉水冲刷得平坦,奔驰期间如履平地。
白璃魄自怀里掏出一颗浑圆的夜光珠,水道内的光线立刻明晰起来。
虫儿忍了颠簸带来的恶心,自白璃魄手里接过夜光珠,替他照亮。
虫儿的身体就靠在他的臂侧,可以感觉到她刻意挪开彼此的距离,却又在气结左右颠簸中,又紧紧撞回他的身旁。
“你的身子一直这么热……”白璃魄怕极了冷,水道内的寒涌叫他好看的嘴唇,开始变得淡紫。
靠着她的时候,他真得很舒.服。
故技重施?
虫儿被雷炸了头顶似的,错开与他的肢体纠缠。
白璃魄知道自己的情愫又开始不受控制,眉眼里冲动凝了又散,嘴里的话吐了又吞。
“虫儿,有件事情我总想问你……当初无形塔里,我中妖毒的时候……我有没有……和你……”
“和你个头!”虫儿勃然变色,将手里的夜光珠砸向白璃魄的胸口。
白璃魄先知先觉提掌挡于心口,默默无语猛受一击必杀,修长的五指连珠带虫儿的手一并攥入自己的掌控。
另一手尽早预备着接住虫儿随后送至的粉拳,他的凉手仿佛竹叶青一般柔软,顷刻卸去虫儿的愤懑之力后,随歇随滑抚摸至虫儿内肘的金甲子处,轻手一点。
嘶……痛死了。
白璃魄激怒了金甲子,金甲子尖利的口器瞬间刺入肌肉,痛得虫儿自动收回双掌。
夜光珠依旧在她手内。
虫儿正要问候他老母的时候,白璃魄淡定道“你脱上衣时就看见了,这东西用多伤人,谁送你的?梅姑娘吗?”
轻松几句问话,点中的关键不胜枚举,虫儿呲牙咧嘴揉搓被金甲子咬痛的位置,拒不答话。
白璃魄见状不禁冷透了眉宇,心中有数。
两人避水的结界突然改变了速度,巨大的浮力将结界瞬间由水道弹出,进入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
此空间与盐巢相隔一条水道,看似波澜不惊,里面却注满清澈的死水,这些水对结界突如其来的闯入毫无反应,仿佛凝固的胶水一般无声无息。
“这是什么鬼?”虫儿掌起夜光珠对准远方照射。
水里隐约繁星璀璨,如同吸收了夜光珠的光线,自己也熠熠生辉,虫儿随手将夜光珠收回袖內,整个水底陷入死寂,再将夜光珠掏出当空照射,但凡被光亮投射的部位,均遥遥呼应,仿佛星辰沉入了水底,美得醉人。
“先别玩了,咱们不能在这里长时间逗留,结界里的空气不够。”白璃魄扫兴道。
虫儿瘪嘴道“如何是玩,不过是好奇罢了。”
白璃魄由她任性,捻指将结成的圆结改为长结,水中梭子一般倏然钻向闪光的位置。
水界似乎并不庞大,纵使水眼源源不断朝盐巢泻去,这里永远是满盈盈的,毫无活力。
两人均不再言语,像捉拿贼人似的小心翼翼,悄然靠去时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
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