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斩月的指尖镌着温沐如春的绵波,脉脉游来,潇洒拥虫儿入怀,嘴里的贝齿含芳吐出两朵清晰的冷云,道:
“吻……”
“你……”
伪装的矜持,终于在他温柔的攻势下分崩离析,虫儿顺从地低.吟一声好,闭上双眼,微微撅起嘴唇,保证口气清新,呼吸均匀,不吵也不闹,乖乖等候他的唇瓣莅临。
等了一个世纪……
他该是把她的嘴巴形状,由内自外,看个透彻了吧?
不耐烦睁开眼睛,腰后独孤斩月拥抱着自己的双手依然不紧不松,可他看着来的神色,变了种味道。
见虫儿看他,独孤斩月唇边翘起一弯嘲讽的斜弧,冰冷轻慢道“虫儿姑娘可以为,在下也是痴迷于你的追求者吗?”
“什么意思?”虫儿错愕道。
“我是说……”独孤斩月漫不经心,笑道“虫儿姑娘的眼睛,确确实实可以勾.引任何男人深陷其中,虫儿姑娘的嫩唇,也确确实实可以迷.惑任何男人一亲芳泽……”
他拿手指摩挲虫儿的唇瓣,近乎顽劣。
虫儿的心,紧随着他的指纹的碰触,越收越紧。
“可惜,在下要成亲,和我这辈子最深爱的姑娘……”独孤斩月将虫儿冷冷甩出他的臂弯,拂袖扫除被她压皱的袖弯,如同扫去一颗烦心的浮尘。
“虫儿姑娘就不必对在下,心心念念地纠缠不清。”
他的颜面,最终变为她最熟悉的疏冷。
木板割痛了腿上的骨肉,虫儿被他突如其来的调侃震惊无禺。
他是要吻她的,虫儿确定。
他不是要吻她的,虫儿也确定。
他的脸色在一天之内三百六十度变化,改变得太快太突然,虫儿完全跟不上节奏。
“你……”吞吐半晌,僵硬地再补充道“独孤庄主是几个意思?”
“教育你的意思。”独孤斩月极冷道“教育你不要做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我哪里随.便了?”虫儿顽抗反驳道。
这世间,她心里从始至终,只把他一人放在心间。
她的所作所为,难道在某人眼里,便是水.性杨花的放.浪不堪吗?
独孤斩月无声临近虫儿的身子,周身的冷漠结作强大的气场,紧逼虫儿后退半步。
他将手朝虫儿的耳廓一摸,瞬间摸走了另一只耳坠,转手将耳坠后的尖针,出其不意地微刺一下虫儿的脖颈。
嘶……
虫儿却痛彻心扉地捂住脖子,仿佛捉住的小偷,被扒光后游街示众。
“我不想评论姑娘的手段有多么下作,只想告诫姑娘,该是自己的,终会得到,不该是自己的,莫要强求,女孩子心机不要太重,以免自食恶果。”
扬手将耳坠扔至远处。
“我……”虫儿咬死嘴皮,强烈地羞耻叫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她确实耍了心眼,将他引至别处,可是她真的只想和他完整地独处一日,难道这也是过份吗?
“后面根本没有人跟踪我们,是吗?”虫儿彻悟道,“庄主故意表演一出躲避敌人追踪的好戏,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叫我更加容易暴露自己的心意,是吗?”
独孤斩月寒冷地避过头去,地面昏暗的火影在他脸侧跃动,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
万年寒冰一般,毫无情意的侧脸。
虫儿心里凉个透骨,突然想起傲狠说过,不要小看男人的心机,更不要只看男人的笑脸。
只要看他对自己温柔,就觉得她是多麽有希望得到他的垂怜。
此刻明白,垂怜不是爱,只是另一种可怜啊!
她为什么要让他来可怜自己呢?
忍住眼里的泪水,虫儿化一副无坚不摧的表情,质问道“没错,庄主好眼力,虫儿打自第一眼看见庄主起,就希求得到庄主的爱,庄主也请扪心自问,那日荷池边你吻我吻得如何动情,难道庄主对虫儿就没有一心半点思暮吗?”
独孤斩月散漫瞄她一眼,道“虫儿姑娘何须翻这旧账,那日你穿着梅儿的衣服,不是已经知道我是眼花看错了人吗?”
虫儿将手里的龙嘴管嵌入肉里,恬脸再问道“那九层香障里重峦叠嶂,寻找一个人是如何艰难,庄主为何作贱贵体,替我吸除紫尾魅鼠的紫毒之火?”
独孤斩月眸光冷瑟瑟,道“药奴私自招你入考,我本不屑一顾,可是他说你可以解救梅儿的剧毒,我想你这般有用,又怎么舍得你死呢?”
好狠,好狠,虫儿胸口的呼吸憋死在喉管,眼前只觉得星花乱舞。
“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来?”虫儿颤抖一喊道“难道说你因为有了心爱的姑娘,就可以无视别人的真心,难道你的眼睛里看满了梅姐姐,就可以肆意作贱别人的情感……”
“我若不是因为爱你,为什么要跑进行风来看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我若不是怕你心痛,为什么要舍弃尊严,去替情敌吸取腿上的毒素……”
“我若不是想求你多看我一眼,为什么要耍这下贱的手段引你上山……”
不争气的泪水,颗颗滚落在脚底的草色迷迷中,飞溅沾湿了裙角。
没有人在乎你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心疼你的眼泪流向何方。
“所以呢……”独孤斩月的手被在身后,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冷酷。
所以呢……所以呢……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叫我爱上你……”
从“寂雪啼苑”的时候,自你就不该穿那身该死的白衣……
从树下抬头望我的时候,就不该笑得那么春意昂然……
从我自树间跃下的时候,就不该把我宝贝一般拥进怀里……
我错了……我错以为那是爱……
独孤斩月冷哼道“虫儿姑娘好生奇怪,在下总共才见姑娘几面,姑娘就直言爱上在下,若果我随便在街上走一走,瞧一瞧……那全国的女人岂非都要爱我成魔了?”
“再者,姑娘真是爱着在下吗?若是真爱着,为什么身边集齐各类莺莺燕燕,若是真爱,为什么整日和那些个狂蜂浪蝶卿卿我我,若是真爱,为什么从不信任我……”
他不说了,或者是根本不想在与她纠缠,琥珀色的瞳孔放大再凝缩,冰一样的寒。
那些男人,那些男人?
虫儿的心口瞬间积压了许多的石头,她若是解释,是想叫他嫉妒发狂,会不会叫他觉得自己更是个心机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