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女的面具,突然取代一切华胥的悲影,在雷暴闪电交加之下格外森郁,她阴柔笑道“不甘心?不甘心也是要死的!”
随即她回头笑问道“夜,你觉得呢?”
樱祭夜自不远处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向虫儿的鼻子阴沉道“我早说好钢用在刀刃上,如今还得好好利用这药人才是。”
话音落尾,他才露出庐山真面,原来是立于虫儿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原来,他俩早已狼狈为奸,或许三年前他引自己进谷,便是骗局的开始,而自己也真是愚蠢至极,居然被他俩耍得团团转。
虫儿呸了一声,发觉手脚捆绑在一个木架子上,视野开阔可现整个孽镜谷,阴风肆虐呼啸卷携森寒,当即判断大概在高处。
仔细回想全孽镜谷也只有雷凰楼最高伟,莫不是奸夫淫.妇把她捆在雷凰楼顶尖。
虫儿才刚从独孤斩月那里心碎回来,现下再见樱祭夜邪恶满贯的嘴脸,心中怒火前所未有的旺盛,已然怒发冲冠。
拼死扭动身躯,一边试图从枷锁里挣扎出来,一边破口大骂道“好对奸夫淫.妇,快把姑奶奶我放开!”
樱祭夜好死不活地靠近虫儿身边,弯身双手支住膝盖,嬉皮笑脸打量她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性格差真是硬伤啊!”
虫儿看见他如今还能笑出口,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眼神能杀人于无形,她在脑海里早用小刀剜掉他那谎话连篇的嘴巴,搅拌在剩饭里喂给狗吃。
樱祭夜见虫儿眼含杀意,万全不在意的从容紧盯着她,忽然蓦地提起右手,用手指无礼地在虫儿嘴皮上反复摩挲,指尖携带意犹未尽的温热,眼里邪笑满逸道“才亲那麽一口就红肿成这样,八成以前没被人用力吻过……哦……”
他“哦……”得百转千回,委婉牵肠,再接再厉判断说“莫不是初吻?”
樱祭夜的绿眸快笑出水来。
虫儿羞愤交加,扭头撇开他的手指。自己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他的手停在半空,恋恋不舍得搓揉那触过虫儿嘴唇的手指,似乎连带那吻的记忆,一并搓捏入指纹里。
“夜……”鬼谷女似要盘问樱祭夜的举止有何目的。
樱祭夜神情肃冷伸手制止她的责问,眼观天际风云色变,雷暴卷起的飕飕冷风扯起他蔚紫的长发,飘零散落宛若紫色的闪电,沉浸在忽闪忽暗的云隙。
他思虑片刻,冷幽幽道“美人儿,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鬼谷女被他猛一问愣神道“不是要你杀了她吗?”
樱祭夜惨淡一笑道“我素来怜香惜玉,不若你来动手,我在一旁助威就好。”
虫儿听后觉得可笑至极,哈哈大笑起来。
“鬼笑什么!”鬼谷女几个莲步迈来,抬手照脸怒掴一掌,抽得虫儿两目金光闪闪,牙齿磕破嘴皮,从嘴角流出丝丝咸血。
虫儿愤恨吐掉口里余血,强忍脸颊火辣辣的灼烧感,继续鄙夷道“你们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弃妇,一个软而无力的小白脸,结合在一起不过男盗女.娼之徒,叫我死在你们任何一个人手里,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还不如我咬舌自尽来得干净!”
顶着一口骨气,牙齿欲要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
鬼谷女被她说中软肋,气急败坏一把拍在虫儿右边肩头,捏死肩骨凝神一拉,那里因为原本旧伤未复,阴天时时隐痛,她故意在此肩痛下毒手。
虫儿暂时放弃自残维护自己的尊严,阵阵挫骨扬灰的撕痛传至整个手臂,几乎感觉自己死过一回,浑身冷汗淋漓。
“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嚣张?”鬼谷女尖利的指甲抠破虫儿的头皮,恶毒揪住头顶一绺长发,逼迫虫儿对视她那阴光闪烁的面具,她的眼里流淌世间最恶毒的光泽,仿佛毒蛇口牙隐藏的毒液。
“等一会儿,我就挑断你的血管,让你的血流在阴镜青芜的身上,等千年雷暴来时,就用你的血来祭奠雷凰的诞生!”
“青芜?”虫儿被胳膊上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快要昏死过去,但一听师傅的名字,强打起精神急切询问。
话一出口,虫儿就后悔自己言多必失,立马闭紧嘴巴,绝对不敢多说一字。
“哼哼哼……”鬼谷女阴邪冷哼满意笑道“你以为咬住嘴巴,我就不知道青芜偷帮你三年?”,她用指甲掐架虫儿的下巴,尖甲欲要贯穿下巴的软肉。
虫儿被新一轮的疼痛折磨得昏昏欲死,听见她竟然早早拆穿自己与青芜的秘密,却还纵容自己偷学功夫。
此女心机深沉,原是小瞧了她。
“你以为你们之间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约定我统统不知晓,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我之所以不揭穿你,就是想等及今日,好用你的血来加剧青芜的魔力,为今日雷凰炼就助一臂之力。”
鬼谷女用鼻尖贴近虫儿嘴角伤口,神经兮兮深深一嗅,陶醉道“说实话我多少舍不得杀你,你的血真好喝,我逼自己耐着性子每月只喝一碗,天知道我有多么渴望,多么想……”鬼谷女眼神充满对血液的渴望,口里传来难抑的吞咽声。
听得虫儿的心,如同注铅的钢球,直往黑夜底沉浸。
天空骤然传来雷霆万钧,轰隆隆,轰隆隆,炸得天旋地转,喧豗的轰鸣势要把天撕成两半,东方天际一条电流幻化的游龙自地平线穿跃,溜进厚重的云层,将如此绵密的云毯也笼罩不住那电龙的炽烈,它在乌沉沉的黑暗里翻腾跳跃,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扑来。
鬼谷女嘴角露出舒畅的笑意,她期盼几百年的奇迹,在今夜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她叮嘱樱祭夜要看好虫儿,径自走在雷凰楼楼顶的边沿,扬手做了一个手势。
只觉得脚底踩踏的高楼突然注入活力,从正中裂开一道缝隙贯穿整个楼顶,那裂缝越开越大,仿佛巨人张开的血盆大口,饥饿难耐要将几人一并吞入腹内。
虫儿被捆绑在木架子上,轰然崩塌的碎瓦震荡得摇摇欲坠,寒气自脚底陡然上升四肢百骸,山摇地晃的摆动几乎把鬼谷女揪过的胳膊从她肩头扯断。
额头豆大的汗滴滚滚落地,似乎挺不住得哼了几哼。
一只大手扶持住那残破的右臂,往上一提,喀嚓隐痛闪过脑际,虫儿闷哼一声好痛,似乎胳膊被安回原位,顿时血泉流通。粗重喘息几口空气,那空气里弥漫夹杂着死亡的血腥气息。
“不用谢……”樱祭夜自言自语,随意搂住虫儿颤巍巍的腰身,将晃来晃去的虫儿牢牢固定于他身侧。
这般天崩地裂的时刻,他反像个观光客,稳稳当当站在断裂的楼顶,倾情欣赏毁天灭地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