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营里,赵沐掀了帐篷帘子走了进来,对坐在案桌后的中年男子说道:“父亲,舒原现在应该到了京都了。”
“恩”
赵靖之又拿出了那封被他揉的皱巴巴的信,看着信上潦草的字迹,他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叹息。他的小阿菀到底该有多绝望,才能给自己写出这样一封信来。
赵沐也看到了那封信,他知道,那是阿菀托清浅亲自送过来的。
“父亲,阿菀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还有你最近的举动,我觉得很奇怪。”
赵靖之将那封信递给了自己的长子。
赵沐接过信,首先看到的不是信的内容,而是上面潦草的字迹。他记得,每当妹妹心烦意乱的时候,字迹就会写的特别潦草。可想而知,妹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心里肯定不平静。
想到这儿,他就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刚开始,他的眼里还是心疼,是愤怒,可是看到最后,他的面色越来越震惊,直到最后,信滑落在地上而不自知。
“你现在明白了?”
赵靖之问道。
“什么明白了?”一个年轻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穿着银色铠甲的俊俏小将军走了进来。
赵沐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捡起了书信,见进来的是赵钧,后面并没有别的人,他才松了口气。
“阿钧,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冒失。”
赵钧摸了摸脑袋,不明白自家大哥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发火。不过他早就眼尖的看到了那封信上的字迹,有些像阿菀的啊。
“父亲,自从阿菀寄了这信回来,你就不让我和大哥看。如今,你既然给大哥看了,那我也是可以看的吧。”说完,就趁着赵沐不注意,一把夺过了那封信,同时,还洋洋得意的说道:“我倒要看看阿菀写了什么过来?有没有惦记我这个二哥。”
只是,才刚看了前几行,赵钧就双手捏成的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当年就不同意妹妹嫁给那个昏君,哼,除了一张脸能看,他还剩下什么。要不是顾着君臣伦常,我真想提刀进去砍了他。”
赵沐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你往后看。”
赵钧只得收了怒火往后面看过去,这一看,就愣了,对着自己父亲和大哥说道:“造反?”随后又补上了一句,“妹妹应该是被那个昏君给伤透了,不然,她怎么会写这样一封信。父亲,我们造反吧,哼,他李家的江山原本就来得不正,当年建国时,我们赵家出了大半部分的力,要不是太祖无心皇位,如今这大夏,还不知道姓什么呢?现在,他李家见我赵家军威日盛,开始纵容舒贼一族来打击我赵家,舒原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敢对父亲指手画脚。不过父亲,我们就是要造反,也得先把阿菀给接出来,可不能让她出了事,我可就这一个妹妹。”
赵靖之听到这儿,瞪了赵钧一眼,“那也是我唯一的女儿,只是阿菀说她早有安排,到时候会用冷宫的密道出宫。我派了一部分心腹进京,准备随时接应阿菀。”
赵沐惊道:“父亲,你真的决定造反?”
赵靖之点头,“这些年来,你母亲没有过过一天安心日子,生怕哪天皇家看我们赵家不顺眼,会来个举族倾覆。当年先皇召我进宫商讨阿菀的婚事,我最后同意了。可你们以为我真心想要同意吗?我早就看出李宣那个人狼子野心,居心不正,可叹阿菀当时一心念着他。而且以我赵家的势力,阿菀注定了只能嫁入皇家。后来我想,凭着我赵家军的地位,阿菀应该能在宫中过好,等你们两个长成后,我便辞官,交出军权,应该能打消李宣对我们家的猜忌。那个时候,你们入了军中成为一代将领,也能成为阿菀的底气。”赵靖之说到这儿,就唏嘘不已,看着自家两个儿子,如今他们都已长成,可形势已经变了啊。
赵沐和赵钧听着自家父亲的话,都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赵靖之又接着说道:“可是我没想到,自先帝过世后,李宣便不再隐藏他对赵家的猜忌。这个帝王到底是年轻气盛啊,如今,阿菀在宫里步步艰难,就算我交出了军权,李宣也不会放过赵家的。我已经接到京都的飞鸽传书,舒原伪造书信说我通敌卖国,而李宣也不细查,就将京中的赵氏族人关进了大理寺,他这是摆明了要将通敌卖国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阿沐,阿钧,家族祸福系在我的肩上,阿菀的命系在我的肩上,我只能造反。”
“父亲,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是?”
“等。”
“父亲,等什么?”赵钧问道。
赵靖之看了自己小儿子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伶俐,我也就不操心了。现在我赵家族人虽然被关在大理寺,但是只要我还在这儿,李宣就不敢轻举妄动。但也不会完全没有伤亡,而且,阿菀,怕是会被废,然后打进冷宫了。”
赵钧听到这儿,急急说道:“那还等什么?妹妹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苦,冷宫那地方能住人吗?”
赵沐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接了句,“但密道的入口就在冷宫,除了我们嫡系几人,没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赵钧一下子闭上了嘴。
赵靖之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又说道:“而我之所以要等,也是在等一个时机,等舒家造反的时机。”
“舒家会造反?”
“李宣至今还没有子嗣,而舒家的野心向来不小,李宣这是为自己养了一头会啃主人的白眼狼啊。更何况,你们应该了解你们的妹妹,她看重赵家的名声,可她既然劝我造反,那就肯定不会让赵家军名不正言不顺。阿沐,这一点,你要跟阿菀学习。她要是动起脑子来,你可不是对手。呵,阿菀的气性遗传自她的母亲,而谋划智慧,是你们几人中最像我的一个。只是我依旧担心,阿菀这孩子气性太大,我怕她会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所以,我才派了亲信暗中入京,务必要把阿菀给我活生生的带出来。”
赵靖之父子三人在商量着造反大事,而椒房殿中,现在也不平静。
我看着李宣,他眉目冰冷,我却丝毫不惧,“皇上既然听信谗言,给臣妾家族订了罪,臣妾又能说什么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道理,臣妾还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