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同意何主任的意见。”
胡斐清了清喉咙,“这一次的矿难影响很大,全省很多家媒体都已经来到我们兰山县了,我相信他们之中的有些人应该已经打听到不少事情了。”
“再且,矿难的动静很大,省委领导都在关注着,如果我们再在伤亡人数,矿难原因等方面做小动作,不仅不能得到领导的谅解,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县委在逃避责任,在忽悠大众。”
“所以,我的意见是县委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详细地公布这一次的矿难原因,伤亡人数,以及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应对举措,还有我们县委县政府在未来即将加强在安全工作方面的力度等等。”
“要让领导和群众看到我们的决心,好了,我的发言就这些。”
说罢,胡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作为县委排名仅在何长阳前面的常委,他主动表达自己的意见没错,但是,有些话就不是他的身份来说的了。
尤其是孔征的举动表明,他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动手了,而县委书记阳阳也是如此,这种话就应该等到他们两个之中的一个来说。
胡斐现在说了这话,就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胡斐是兰山县委班子的班长呢。
当然,胡斐不可能不考虑这一点,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刺激孔征和阳阳,让他们两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彻底把这次矿难的后续问题解决好。
这也有利于他推动稀土矿收归国有的工作,哪怕是最终没能收归国有,那后续接着开发的公司,也要在安全措施上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资金。
反正玩上这么一手,对于兰山县来说只有好处。
胡斐的发言让很多人都感觉到意外,虽然胡斐之前在公安局,在麻子营示范区的作风都非常强硬,也有着很不简单的来历,但是,他的为人一向都比较低调,尊敬领导,团结同志等等。
而且,自从来到县委工作之后,胡斐几乎就很少发飙了,就算是当初孔征空降了柯轩去麻子营抢班夺权,他也都忍了。
但是,今天晚上他却主动跳出来抢着把阳阳和孔征两人该说的话说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这是在常委会上,即便是心里有疑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每个人都要趁早拿出个人的意见,这关乎着每个人的立场。
接下来每个人都表达了意见,县委基本上统一了意见,对于小县委召开新闻发布会,将矿难的情况公布出去,分歧就在于这一次矿难公布出来的伤亡数字。
按照安全事故的评定标准,十人以上三十人一下死亡,或者是造成五千万元以上一亿元一下的经济损失的事故就够得上重大事故。
而这一次的矿难导致了十个人工人死亡,而这个数字就是很让人郁闷了,少一个人事故的等级就降低了一个等级!
多数人的意见就是通报是九个人,等过一段时间再爆出来一个人抢救无效死亡,这样也不算是隐瞒情况。
这一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对于兰山县委来说主任是不可逃避的,不过,能够减少一点责任,谁都愿意这么想。
常委们除了胡斐和赵友强之外,都一致同意阳阳的意见,对外公布死亡九人,重伤六人,这样一来事故的等级就降低到较大事故。
赵友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才来上任,事关跟他没有多大关系,板子也打不到他头上来,可一旦上面追究起来,他也可以说自己在常委会议室发表过不同的意见。
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两点钟,虽然胡斐据理力争,还是没能逆流而上,会议讨论决定由常务副县长陆峰出席新闻发布会,通报这一次矿难的情况,以及县政府对矿难的后续处理措施。
另外会议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决定,县委决定成立专案调查小组进驻大华公司进行彻底的调查,随后会将调查报告向社会公开。
宣战,这是赤裸裸地宣战,这是兰山县委县政府要对大华公司动手了!
看来,阳阳是很有些迫不及待了,只不过,孔征这一次居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而且,还表现出来极大的配合。
孔征这是什么意思,欲情故纵呢,还是他真的出于大局观的考虑?
胡斐看着孔征的背影融入到夜幕中,胡斐的眉头一拧,总觉得孔征的表现有些异常,应该是有所图谋。
不过,胡斐也不想这么多了,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想了想拿起手机翻到一个电话拨打了过去,“爸,你在哪儿呢?”
“小斐,我在办公室呢,雍州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
“爸,省委的大老板是不是太着急了?”
胡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老谢也不傻,他会看不出来这一招的用意,我这边的难度就要加大不少啊。”
“你这孩子,你都看出来了,你以为那些老狐狸会看不出来?”
话筒那边的钱文博哼了一声。
“爸,他们不是看不出来。”胡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可那些人被大华集团这块肥肉诱惑得没了头脑,就算是有人能想到,也会利令智昏的,而且,他们总会想到法不责众啊。”
“不过,倒是爸你们纪委这次可要大放异彩了。”
“行了,你们县里的情况通报出来,你知道了吧,情况属实吗?”话筒那边的钱文博没有接胡斐的话,话筒就转到了兰山县的矿难情况通报上来了。
“爸,基本上属实,不过死亡应该是十人,重伤五人。”胡斐谈了口气,“其他的举措都是昨晚上常委会上经过讨论的。”
“虽然总数没有变,但是这么一改就由重大安全事故降格为较大事故,也难为他们啦,不过,这么一来,今年你们县委的日子不好过啊,辛辛苦苦干一年到头来一点成绩都没有,基层的工作不好干啊。”
“天灾人祸啊。”
胡斐也叹了口气,“爸,你那边什么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