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儿这番话说的虽然慷慨激昂,却是极巧,他没有说让李承宇反叛什么的,建立不世奇功,也不见得就是反叛。为帝王保境安民,开疆辟土,也是不世奇功。就看听得人怎么想了。
李承宇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些话,却完全说到自己心眼儿里去了,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呵呵”一笑道:“舅舅这番话,却是让承宇汗颜的很,承宇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韦幼青也同样把时文儿的话听脑子里去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朱樑皇孙,可大势所趋,天下人早就认为朱樑已是昨日黄花,连李氏皇族,也不再把对付朱樑摆上桌面。在他们那里,朱家人早在十年前就死绝了。
连韦幼青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复辟朱家王朝。他认为自己和义父,都只是允王府的家臣,现在辰王哥哥出来建府,自己当然是要跟随李承宇的。
小孩子心里藏不住话,韦幼青眼睛瞬间亮晶晶的,该有的谨慎倒是还有,他往四周看了看,这个大厅里没有其他人,能跟着进辰王府的人,连扫地的老仆,都是经过严格审查了的。
“哥哥,义父说的对,”韦幼青亦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哥哥文韬武略,少年英雄,当然不能在这小小的岭南埋没了!幼青愿跟随哥哥,助哥哥建这不世奇功!”
韦幼青在洛阳,也算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心中所思所想,自然与同龄孩子不同。时文儿的栽培苦心,在这里显露出效果来。
李承宇欣慰一笑,他亲手夹起一块糖糕放入韦幼青的碗中,笑道:“好,冲着我们幼青这份忠心,本王赏你一块糖糕。”
韦幼青咧嘴一笑,这用桂花与糯米做成的糖糕是韦幼青最爱吃的。李承宇当然记得,每次与韦幼青一起吃饭,都要让人做了糖糕送来。
只是韦幼青不知道,这糖糕是苏姣娇亲手做的,为了学做这种糖糕,苏姣娇的手被烫出一个大泡。
时文儿嗤之以鼻的笑道:“幼青,话好说,事难做。如果你三年之内不能让珍珠岛全岛为王爷出力,助王爷建功立业,岂不是空话?”
韦幼青坐不住了,他放下筷子,对李承宇道:“哥哥,幼青这就去找惜间,我们一起返回珍珠岛。”
李承宇见他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跳起来走人,心里顿生不舍,想依依惜别一番,以慰心中眷恋。可时文儿就在一旁,知道这个舅舅反感,他也不好说出亲昵的话来,急忙笑道:“不急,先吃饭,然后再筹划一番。这次,还是让米粒儿带人和你一起去吧。”
时文儿不愿米粒儿总是跟着韦幼青,这个孩子太精明,太细心。因而笑道:“米粒儿是王爷的左右手,总让他跟着幼青,只怕也是大材小用,幼青前些年收了一个手下,名叫韦榕,如今也长成半大小子了,他这次也跟着我上了新岛,不如让他跟着幼青与惜间去吧。”
李承宇虽然不信任时文儿与韦景宇,对韦幼青却是完全信任的。之所以让米粒儿跟随,亦同样是为着米粒儿的这份精明与细心。
韦幼青虽然早慧,也会武功,可毕竟年小,去的地方又是那未开化之地,有米粒儿的保护,李承宇觉得才能更放心一些。
事实上,李承宇给米粒儿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韦幼青的安全,听从韦幼青的指派,关键时候助韦幼青一臂之力。并没有让米粒儿监视韦幼青。
故而见时文儿不肯用米粒儿,李承宇心中不快,觉得时文儿曲解了自己的好意,加之时文儿刚才流露出的一闪而过的鄙夷,这些都让李承宇内心焦躁不安,他恨别人把自己的这份感情往龌蹉肮脏上想,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是羞于启齿的。
韦幼青看了看身边两人有点发黑的脸,不明白自己带什么人做手下也能让二人拧巴了,不以为意的说:“让他们两个都来就是了,幼青这次去珍珠岛,要做的事很多,如果爹爹和哥哥那里人手充足,不如再给我几个吧。”
时文儿深吸一口气,问:“你想要谁?”
韦幼青想了想,说:“阿水叔吧。”
时文儿点点头,道:“好,我这就让韦榕回去把吉阿水带来。”他瞥了一眼李承宇不悦的脸,“你不要急着走,再与王爷商议商议,总要准备妥帖才行。”
李承宇正为着韦幼青要走心里不舍,又不敢流露出来,又为着时文儿的态度焦躁不安,如今听了时文儿这么吩咐韦幼青,顿觉心里敞快,回想时文儿并没有说什么,让韦幼青带自己觉得妥当的人也是为人父母的常情。只怕一切都是自己疑心生暗鬼,做贼心虚。
李承宇心中惭愧,也怕时文儿察觉到了他的小心眼儿心中不快,补救着对时文儿笑道:“舅舅不如在新岛多住两天再走吧,我与幼青陪舅舅四处走走,看看孩子们练功,还请舅舅指点一二。”
时文儿本要推辞,可听李承宇要带自己去看那帮娃娃兵练功,心里一动,顺水推舟道:“也好,指点说不上,开开眼界倒是真的。”
一时收了案几,三人走出客堂,时文儿见来回伺候的依然是粗手粗脚的男人,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尽是些年老的嬷嬷,不见自己送来的十个漂亮侍女,看了看已经长成大人的李承宇,笑道:
“前番选来的侍女王爷不喜欢吗?这走来走去的不是男人就是老嬷嬷,看起来好无趣。”
李承宇尴尬的笑道:“舅舅送来的姑娘,堪称绝色了,只是承宇一心只想好好读书练功,不想沉迷女色,玩物丧志。”
他这话本是为了搪塞时文儿,拿大道理堵时文儿的嘴,不防花惜间带着苏姣娇走了进来,花惜间最近读书不少,听了李承宇的话,心中不喜,反驳道:
“王爷的话,好像有些不对。”
众人皆转向花惜间,要听她说出个道理来。花惜间不慌不忙的道:“古往今来,那么多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还用得着惜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