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了。”李阡陌见他发怒,竟没丝毫害怕之情,反而一脸微笑道,“副统领大人,在下听说你乃是棋道高手,可有此事?”
邵阳闻言心中暗喜,但却没表露出来,只是冷哼道:“高手谈不上,本座确实精通此道。”他脸上表情虽然依旧冰冷,但语气却已经缓和了,可见李阡陌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李阡陌闻言赶忙道:“大人太谦虚了,简直是我棋道中人之楷模,在下就算精研一辈子,都难以望及大人之项背。”
“哦?”邵阳闻言浓眉一挑,来了兴趣,“你也喜欢下棋?”
“是的。”李阡陌点头笑道,“在下只是瞎琢磨,跟大人你没法比,不过在下觉得,这棋道深奥无比,其中所含道理,与天道相同,我们就算穷毕生之力恐怕也难以弄清其中奥妙。”
邵阳闻言猛然拍桌站起,双眼之中直绽光芒,开怀赞道:“好,说得好,棋道即天道,子之心而独与吾心同!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在下石飞。”李阡陌再次拱手自我介绍。
“石飞请免礼。”邵阳仿若遇见了知音,赶忙让他免礼,态度友好无比,他指了指桌上棋局,面朝李阡陌道,“石飞,你看这白棋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李阡陌上前了看了一眼,捡起一枚白棋放在棋盘上,道:“白棋目前处于弱势,好几道劫都被压了,眼也都是死的,仅有的一条大龙也被黑棋切断,想要获胜,唯一的方法便是将这条大龙复活。”
石飞望着白棋局势,蹙起了眉头,疑惑不解道:“可是你这一步似乎无法复活大龙啊。”
李阡陌淡淡一笑,摆手道:“大人稍安勿躁,你且持黑棋与我对弈七步,看我如何复活大龙。”
“好!”邵阳闻言立刻拍手称好,捡起一枚黑棋,想了想后,继续堵杀白棋的大龙,坚决不能让大龙复活。
李阡陌见他走完一步,想都不想,拾起一枚白棋就落下,邵阳见他落子如此果断干脆,心中有点惊讶,但他此刻对于如何复活大龙更感兴趣,也就没在意这些,继续落子。
双方各走了六步,大龙的断口处堵满了黑白棋子,死的不能再死了,邵阳见状拍手哈哈笑道:“石飞,你似乎没机会复活大龙了。”
李阡陌也哈哈笑道:“大人你说错了,现在是复活大龙的最好时机。”
什么,邵阳闻言一怔,满面愕然地看向棋盘之中,真不知道这样的局势还能怎么复活大龙。
李阡陌说罢捡起一枚白棋,放在大龙断口的最后一处空格,邵阳见状一愣,愕然抬头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自杀吗!”
李阡陌一边伸手捡起棋盘上被坑杀的棋子,一边笑道:“没错,这就是自杀,换句话说,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音刚落,只见棋盘上被坑杀的棋子已经被捡了干净,已经露出了一片空地,空地四周都被白棋包裹,而这些白棋,就是李阡陌之前几步布下的棋子。
邵阳见状目瞪口呆地望着棋盘,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他忽然起身,朝着李阡陌长身一拜,虔诚无比道:“我当真有眼不识高人,阁下的棋艺简直出神入化,邵阳佩服得五体投地。”
“哪里哪里。”李阡陌装作高人模样,伸手抬起他抱拳的双手,满面微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也正是因为浪费太多时光精研棋道,我的修为才落后别人这么多。”他说着又伸手拍了拍邵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大人,恕我斗胆,奉劝你一句,棋道终究非证道法门,只能愉悦心性,不可过度迷恋,最后只会耽误修行。”
邵阳闻言一愣,看到李阡陌赤诚的眼神,知道这是他的经验之谈,便就没了反驳之言,无奈一叹,颔首道:“多谢提点,我受教了。”
李阡陌见他颔首,知道大好机会来了,这个时候他的手正好搭在邵阳肩膀上,收回之时顺势一滑,看似要收回来,但在路过邵阳胸前之时,他屈指连弹,五道霸道无比的劲气透指而出,将邵阳胸前的五大穴位全都封死,邵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委顿倒地,不省人事。
邵阳是高手,李阡陌虽然封住他的穴道,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以天子望气术查看了一下他的内息,发现他浑身真气都无法运行了,而且灵台也被封锁,完全失去意识,这下他才放心,蹲下来在邵阳身上摸索了片刻,终于搜出了他的身份牌,统领的身份牌就是不一样,比一般修士的身份牌要大许多,而且是金色的。
这身份牌是以防万一用的,毕竟在这里,根本没人会查邵阳的身份,李阡陌收起邵阳的身份牌,又将昏迷的邵阳收进了丹炉中,然后便开始运转欺天术,缓缓变成邵阳的模样,就连气息都一丝不差。
他从刚才进屋起就一直细心留意邵阳的各种言谈举动,牢牢记在脑海中,变换了模样之后,他立刻就按照记忆开始模仿邵阳的言谈举止,一言一行都要做得一模一样,因为他知道越是修为高超的人,直觉越敏锐,这跟灵台的强度有关,对于陌生人也就罢了,对于身边熟悉的人,他们若是发现他的言行有一点异样,立刻便会察觉出来,李阡陌可不想在孟秋面前露陷,到时候便会功亏一篑,运气不好的话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约是过了一个时辰,李阡陌言行早已练习得跟邵阳完全一样,他有足够信心能骗过孟秋,接下来便是要寻找一个好借口去见孟秋了。
其实要去找孟秋,借口多得是,关键是必须要能够跟他靠很近,自己离他越进,他才能越有成功的把握。
这最后关键一步至关重要,李阡陌不敢轻易尝试,连想了好几个方法都被自己否决掉,一个时辰之后,他竟接连否决了自己的四个想法。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阳儿,在吗?”竟是孟秋的声音。
李阡陌闻言一怔,心头狂跳数下,然后竭力稳定情绪,缓声道:“弟子在,师父请进。”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孟秋踏进门槛走了进来。
李阡陌一见孟秋进来,赶忙拱手拜礼:“拜见师父。”
“嗯,免礼了。”孟秋摆了摆手,看见了他面前桌上的棋盘残局,笑道,“又在下棋呢?”
李阡陌点头笑了笑:“是啊,每天都下,你也知道的。”
孟秋苦笑叹道:“当初就不该教你这个。”说话间已经来到桌前坐下,与李阡陌对面而坐。
李阡陌指了指棋盘,道:“师父可有雅兴与弟子手谈一局?”
孟秋点头微笑道:“好啊,正好咱们师徒也有许久没对弈了。”
二人说着便开始清空棋盘,然后便开始对弈,李阡陌持白棋,孟秋持黑棋。
才走十几步,孟秋便发现李阡陌的棋路诡异非常,招招出乎他的意料,不禁惊赞道:“好啊,阳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现在的棋艺真是出人意表啊!”
李阡陌赶忙笑着谦虚道:“师父过奖了,其实都是师父你教导有方,我只是学了你一点皮毛而已。”
“可不止皮毛那么简单啊。”孟秋长叹一声,落下一子,脸上愁意匆匆。
李阡陌见状道:“师父今日愁眉不展,似乎是有心事啊。”
孟秋点头道:“是啊,师父今日来是想委任你一件事。”
李阡陌赶忙道:“师父请讲。”
孟秋满面凝重地拈了拈须,缓缓道:“前些日子,咱们与开阳星的一战,开阳星那边忽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修士,青衣白发,非常厉害,那次你也去了,想必还记得吧。”
李阡陌闻言心中讶然,但却未表露分毫,只是皱眉凝重道:“弟子自然记得,那人确实不同凡响,师父你忽然提起他,是有什么打算么?”
孟秋道缓缓道:“此人举手投足间就能杀死上百的真人高手,就连真人巅峰高手都难挡其锋,他的存在对我们威胁实在太大,所以我现在只能安守在山中,不敢出战,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要你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人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何高手的弟子,为何会如此厉害,若是能找出他背后的势力,或许我们会有办法对付。”
李阡陌闻言点头道:“师父不愧是师父,想得果然长远,这事就交给弟子了,弟子一定将那白发修士查个底朝天。”
“嗯,你办事,我放心。”孟秋闻言满意点头,连连捋须,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恰在这时,李阡陌忽然走了一步棋,这一子落下,正好打了个大劫,将孟秋刚要连成的大龙完全扼杀。
孟秋见状一愣,愕然抬头看向李阡陌,李阡陌淡淡一笑,道:“师父,这一局你可能要输了。”
“不可能啊……”孟秋垂头看向棋盘,双眉拧成了麻绳,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的……我从来都没输给过你啊……”
他蹙眉思索这棋局,持在右手的棋子迟迟都未落下。
李阡陌坐在他对面,眼中神光流转,时刻查看着他的心思,发现他此刻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棋局上,注意力十分松懈,是偷袭的好时机。
但他知道孟秋是个绝顶高手,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能贸然出手,只能再继续等待。
终于,他发现孟秋越发深入棋局之中,几乎忘乎所以,他知道,最佳的时机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果断出手,双手齐出,连点孟秋胸口的“玉堂”和“膻中”两大穴位。
“啊!”孟秋惨叫一声,一下跌倒在地,双眼瞪得滚圆,惊恐地望着李阡陌,颤声道:“你……你怎么可以……”话未说完,他最后一丝的力气透体而出,眼花耳鸣,扑倒在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