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一指我:“他就是东北虎的公子,叫关心。”
我不禁一愣,什么东北虎?但还没等我多想,突然感到一阵微风扑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将身子侧了出去,跟着就听雷子骂一声“我草”飞起一脚就踹向眼镜的肚子。眼镜没抓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隔开了雷子的脚,瞪了一眼雷子,拍拍手:“比他老子差了点,看来他真的不想干下去了。”说完转身就进了帐篷。
“四眼鬼,你啥意思?”雷子还要上,我一把拉住他,叫他别冲动。看身手就知道这个眼镜不简单,听他的意思,像是在试探我的实力,不过眼下老爹的情况要紧,我根本没心思理会眼镜。我看了眼于叔,刚要问他,他却搭住我的肩膀:“关心,我跟你单独谈谈。”说着就带着我来到旁边的林子里。
于叔解开腰带放着水:“这山里晚上真冷。”
“于叔,我老爹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题是你老爹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啊!”我心说这不会又在耍我吧?
“你知道你老爹这辈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吗?”于叔扣上腰带,递给我一根烟。
我有些纳闷:“他不是开餐厅吗?这你也知道呀!”我突然想起那些照片,心里有些发虚,试探性地问:“难不成,他......真的混过黑社会?”
于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看来你已经看过那些照片了,我这里还有一张照片,在告诉你之前,你先看看我这张照片,也许能让你有点儿心理准备。”于叔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发黄褶皱的照片。
我接过来一看,看得出这照片有些年头了,黑白照片质地很软,看样子还泡过水,上面有很多黄渍。照片正中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老爹,不过比现在稍微年轻,另一个是个老外,个头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九,比老爹高出一个头,我有些好笑,这个摄影师真不怎么样,把两个身高差距这么大的人放在一起,这不明显寒颤我老爹吗?老爹和老外都穿着七八十年代的冲锋衣,他们身后整齐地站着十个人,奇怪的是都穿着白色睡衣,显得跟老爹他们的装束格格不入,不过除了这些,照片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照片的背景是一块幕布,这是那个年代很标准的照相馆的设置。
照片后面写着一行小字——1979年,湘西考察合影。
我看向于叔,一脸的不解。于叔吸了口烟就问:“你再仔细看看,就没发现照片上的问题?”我道:“照片上老爹和那个老外穿着冲锋衣,而他们身后那些人却像是穿着睡衣,你说的问题,难道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于叔摇头:“问题就在衣着上,但你没有抓住重点。”
我又仔细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好叹气道:“我说您老就别卖关子了成不成?”
于叔很凝重地看着我,压低了声音道:“那些人穿的不是睡衣,而是太平间里死人穿的殓服。”
我啊的一声,忙低头再看,顿时吸了口冷气,娘呀,还真是。再仔细看那些个人,就发现他们表情木讷,双眼空洞无神,简直跟死人一模一样。
如果说老爹真的加入黑社会,而家里那些照片反应的也的确是老爹跟**仇杀火拼,我勉强可以接受,但是这张照片算什么?跟死人合影,就不是有点变态吗?老爹陪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在我面前,甚至是在邻里之间都是一个屈指可数的好父亲,然而这些照片上展现的东西简直让我窒息。
“好了。”于叔说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老爹的真实身份了。”
我忙吸了口冷气,屏住呼吸,生怕于叔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
于叔吸了口烟,慢吞吞道:“你老爹他......其实是一个盗墓贼!”
“什嘛?!!!”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反应和表情,那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我虽然做好了最大限度的心理准备,已经接受了老爹可能是黑社会,或者是变态杀人狂,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是......盗墓贼?!
“买糕的!”我不是接受不了,而是彻底懵了,就问:“我是不是听错了?您再说一遍!”
于叔微笑着摇头:“再说一百遍,都是一样。”
我心里怦怦跳了起来,不能啊,我老爹虽然不是超级大款,开个餐厅一年怎么说也有个百八十万的,衣食无忧,他怎么可能做盗墓贼呢?
“我跟你老爹是发小,就像你跟雷子一样,他在做什么,我比你清楚。”于叔道:“盗墓,没人规定必须是穷人才能干,犯法的事人人都可能做得出来。汉代的皇孙刘去,权大势大,还不一样当了盗墓贼,两晋时的名士嵇康,德高望重,却也干过盗墓的勾当,甚至连和尚都有盗墓的,这些我不多说,你老爹盗墓,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于叔顿了一下又道:“你对你老爹的记忆,只是你记事儿开始这二十几年,那么你没出生之前的四十年,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你听到这些,可能认为是个噩耗,当然这不怪你,因为你老爹不想让你看到他的另一面,所以把自己隐藏得很深。”
我摇头:“我不信,我跟老爹相处二十多年,不能因为你这么几句话就全部否定了。那你告诉我,我老爹身上的老虎纹身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于叔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递给我一支烟,我摇手拒绝,他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情绪,我说的全是事实,你老爹的刺青,据他说是你们祖传的,是你爷爷临死前给他刺上去的,刺青的材料用了特殊的物质,平时处于隐形状态,一旦他做什么剧烈运动,或者是情绪激动,刺青才会展现出来。”
我本来想反驳他,但是一回想这二十年跟老爹相处的种种,老爹确实没在我面前发过脾气,甚至跟老妈离婚他都没有情绪激动过,我还一直认为他的脾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难道都是因为他怕我看到他的刺青吗?还有,小学时学校组织亲子篮球赛,他却称病不能参加,学校组织春游爬山,他也不像其他家长那样带着我,还有,记得家里有一台跑步机,是老妈同事送的,他似乎从来没用过,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对,于叔说刺青是我们家祖传的,那我为什么没有?我把我的观点一说,于叔就笑了:“你想想,既然你老爹根本都不想让你看到刺青,怎么还能把刺青传给你呢?再说,你从小就喜欢当兵,他要是给你来个纹身,你还能如愿以偿吗?”
我道:“不成,虽然你说的像真的一样,但我还是无法接受,你既然知道我老爹出事了,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吗?于叔,麻烦你现在带我去找他,我一定要当面跟他对质!”
于叔摇头:“如果你不接受这个事实,我不会带你去冒这个险。”
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纳闷,同时心里一震,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想想于苏在旅馆外面布置的狙击手,还有我现在已经算是非法持枪的现实,顿时一个激灵,于是试探地问:“您......这次不是想......?”
于叔呵呵一笑,说道:“你想多了,你于叔我虽然不是个好警察,但自问还是个好兄弟的,你老爹的事,扑朔迷离,况且他的势力,不是你想像得那么简单,就算我有心抓他,也动不了他。”
“对了,我家的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我问。
于叔刚要点烟,听我这么一问,也皱起了眉头:“这个我也不好解释,单论黑社会仇杀似乎有点笼统,你老爹干的是外八行,跟黑社会交集很少,但是这年头外八行已经不是单纯的行当,也说不准,我暗地里做过调查,**上敢动你老爹的人,几乎没有。”
听到这,我突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黑二代呢?回头一想就暗自骂自己傻逼。
“那你有没有查过那些袭击我老爹的黑衣人?他们什么来头?”我问。
“没有,我们接到交警的报案到达现场之后,现场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车辆,血迹,打斗痕迹全部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于叔皱起了眉头:“更让人费解的是,电子眼在你老爹走后拍摄的照片里,什么都没有,而且时间还是连续的,没有间断,没有时间盲区和落差,究竟是什么人清理的案发现场,怎么清理的,电子眼都没拍到,仿佛那是一段时间空白,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吸了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在老爹离开现场,一直到现场清理完毕,电子眼拍摄的都是正常画面!电子眼连拍间隔是三秒到五秒,也就是说,清理现场的人,在这短短的三到五秒之内,瞬间清理完了现场!?”
于叔点头:“对!”
“不可能,电子眼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了?那么混乱的现场,怎么可能五秒钟就清理完了?”
“我们开始也以为是电子眼被人动了手脚。”于叔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说道:“但是我们找来技术人员做了调查,电子眼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我们入手调查此事五六年了,一直没有结果,所以只能把它列为......灵异现象。”
“什么?灵异现象?那你的意思是,当时袭击我老爹的那些黑衣人,不是人,而是......鬼!”我顿时感觉遍体生寒,一下子想起了老爹床下的那只断手,还有雷子给我讲的盗墓贼与断手的故事,心里开始突突起来,不禁又问:“那您有没有见过我老爹床下面的那只断手?”
于叔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我手中的照片道:“看过,你再仔细看看那张合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