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恍然大悟,又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遍布的污渍,嘀咕道:“这有啥?”
“滚滚,离我远点儿!”余文生一边干呕一边挥手。
“哦。”陈德老老实实回到墙角蹲下。
半晌后,余文生才缓过劲儿来。他瘦削的小脸上苍白如纸,勉强起身坐好,就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犟牛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残忍了?”
陈德愣了下,委屈道:“不是你让我干掉他的吗?”
“可我没让你把人捶成肉泥啊,这他-妈……嗷嗷……”余文生又忍不住干呕起来,鼻涕眼泪全都下来了。
看到余文生竟然恶心成了这幅模样,陈德顿时内疚不已,连连道:“对,对不起啊,文生,文生你别难受了,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改还不行吗?那,我给你要点儿水……”
说罢,陈德跑到门口挥起拳头擂门,咚咚咚!
“来人啊,有没有水?”
外面没有声音。
陈德砸门的力道又大了些,声音也大了些:“来人啊,有没有水,文生要喝水!”
门外刚巧有两位jing察路过,其中一位皱眉呵斥道:“吵什么吵?”
余文生想要出声阻止陈德,无奈连番干呕使得他有气无力,胃里酸水都快倒完了,斜倚在那里眼冒金星,难受得要死。
陈德越发焦急,连连挥拳擂着门吼道:“来点水,文生要喝水!”
外面快要走远的两位jing察不禁勃然大怒,这里可是jing察局,被关在这里的人竟然还敢吆五喝六?
一位jing察怒道:“闭嘴!”
另一位jing察道:“忍着!”
陈德一下子就急眼了,他牛眼暴睁如铜铃,浑身陡然泛起银灰se金属光泽,一记重拳砸到了门上。
咚!
嗤啦啦……
高防护合金门生生被砸开了一个大洞,随即释放出了高压电流。
砰!
陈德硕大的身躯倒飞回去,重重地撞到墙壁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他的头发被烧焦,衣服也被灼烧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冒着袅袅轻烟。
“你大爷!”
余文生大惊失se,从单人床上弹身而起,冲上去弯腰就要搀扶陈德。
但还未触及到那庞大的身躯,他便强行拧身踉跄着撞到了墙壁上,惊惧不已地看着地面上的陈德——刚才俯身那一刻,余文生发现陈德金属化的体表还流窜着丝丝的电火花。
“犟牛,犟牛……”余文生大声喊着。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陈德身具两种强大异能,也难说能扛得住高压电的打击。
凄厉的jing报声在南平区jing察分局内响彻,外面立刻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很快,破了一个大洞的高防合金门被打开了。
几名荷枪实弹的jing察冲进来,能量枪直指余文生和地上躺着的陈德,大声呼喝着:“蹲下,双手抱头,蹲下!”
余文生赶紧就范,一边神se焦虑地喊道:“快救他,救他啊!”
两名jing察冲上前去,用枪口抵住余文生的头部,呵斥着jing告:“别动,不许动!”还有两名jing察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到陈德身旁,其中一人俯身检查陈德的伤势。
此时,陈德金属化的体表已然恢复如常人了。
“遭电击昏迷。”
“症状稳定……”
“这小子是个变态?”
几名最先进入屋内的jing察全都有些吃惊——在强高压电流的击打下,这个身躯庞大的家伙,仅仅只是衣衫被灼烂,头发烧光,体表肌肤竟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而且,他呼吸平缓,脉搏稳定。
这时候南平区jing察分局重案组组长陈斌走了进来,皱眉看了眼地上的陈德,道:“不用管他,防护门的高压电流不致命,而且这小子是肌体金属化和体力机械化的双异能觉醒。”说着话,他扭头看向余文生,冷冷地质问道:“为什么要砸门?”
听闻陈德身体不会有大碍,余文生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忿地说道:“我身体不舒服,陈德给我要水喝,你们jing方不但不给水,态度还很恶劣,所以陈德暴怒下砸了门。”
“这里是jing察局,你们是嫌犯!”
“嫌犯就没有人权了?”余文生蹲在地上,双手依旧抱头,但神se间颇有些桀骜之态。
这贱人虽然天xing胆小,可天xing聪慧狡诈,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场合面对正确的人时,他绝对会毫不示弱地彰显自己的优越感——我是合法公民,你们是国家公务人员,这就是优势。
而且,目前这种情形下,务必要强硬些。
不然的话,jing方说不定已然受到曹家人的指示,正等机会给他们头上扣罪名呢。
陈斌皱皱眉,扭头对外面说道:“怎么回事?”
先前在外面喝斥陈德的那两名jing员倒也不敢隐瞒,如实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缘由——毕竟关押室外面都有高xing能监控设备,他们的言行举止都被拍录得清清楚楚。
不过,两位jing察也强调了是陈德先擂门大吼,态度不好在先,他们只是喝斥制止陈德。
其实这本来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任谁也不会想到,两个被关押在jing察局的年轻人,在关押室大呼小叫对jing察呼来喝去地吩咐,被jing察喝斥之后不但不害怕,反而大胆地发飙打破了高防护门。
这还不算,现在又反咬一口,指斥jing察态度不好。
一般人谁会,谁敢这么做?
但他们做了……
jing察局还真拿这俩年轻人没办法。
说破大天去,余文生和陈德现在还不是罪犯,就算是罪犯,在你们jing察局里也不能不让喝水?
陈斌寒声道:“余文生,你要清楚一点,你们这种行为,完全可以被认定为企图负罪逃跑,jing方有权利开枪击毙你们。”
“我们有必要逃吗?”余文生毫不畏惧。
“我说的是,你们这种行为!”
余文生低下头,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语气哽咽地说道:“我们再也不敢了,可是,真得只是想要些水喝,我身体不适,陈德是为了救我。我,我要求见我们校长,见我们学校的律师,我要回家……”
陈斌和一干jing察全懵了。
这算什么?
刚才还嘴硬桀骜不驯呢,转眼间又露出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喊出“要回家”的话,那语气神态,就差没哭出来了。
见校长?
见律师?
见鬼去你!
陈斌挥挥手示意举着枪的jing察们都让开,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思忖着:余文生这副模样,要是让他们学校的校长和律师看到,还不得立马投诉并向媒体大肆揭露jing察局的黑暗吗?
“余文生,你会身体不适?”陈斌冷笑道。
“是啊。”余文生诧异,心想这个jing察是白痴吗?怎么会问如此弱智的问题?
“南平区第二高中今年应届毕业生中最优秀的天才学员,拥有双异能觉醒,校园战斗力排行榜上高居榜首。在欢送会上,与陈德联手,一举毙杀了异能系教员曹刚……”陈斌简单地讲述了一下,然后带着些玩味的口气道:“你,也会身体不适?”
余文生道:“这就是你们jing察局不给我们喝水的理由?”
“你别强词夺理!”
“我没有啊。”
“你……”陈斌恼怒地,心想这家伙实在可恶,总是避重就轻地强词夺理,但又是委屈可怜又是倔强顽固,难以对付。故而陈斌心烦气躁地挥手道:“把他们换个房间关起来,安排医生检查陈德的身体状况。”
话音刚落,就听着一声轻哼。
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德,哎呦了两声后悠悠醒转过来,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嘟哝道:“文生,这门上,他-妈的竟然带电,差点儿没把我电死,咦?”
陈德迷茫地看了看满屋荷枪实弹严阵以待的jing察。
然后,他勃然大怒,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浑身上下顷刻间泛起银灰se的金属光泽。
唰唰唰!
几支枪口同时指向陈德。
陈斌亦是后退两步,凝神戒备。
“不许动!”
“双手抱头,蹲下,蹲下!”
一干jing察齐声喝斥。
陈德当即双目暴睁,杀气腾腾。
余文生急忙开口道:“犟牛,你冷静些……”
陈德的气势顿时减弱了许多,不过他依旧毫无惧意地盯着陈斌,凶巴巴地质问道:“文生要喝水,你们凭什么不给!”
“蹲下!”余文生斥道。
“哦。”陈德这才咬牙瞪视着屋里的jing察,缓缓蹲下身,并把双手抱在了头上。
就在这时,南平区jing察局局长王国标出现在门外。他皱眉看了看里面的情景后,却没有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而是开口道:“把余文生带到我的办公室……”
说罢,王国标转身离去。
关押室内一阵安静。
过了会儿,陈斌皱眉挥挥手,吩咐道:“把他带走。”
两名jing察立刻上前,其中一人掏出手铐不由分说地把余文生给拷上了。而余文生也没有做任何反抗,还瞪了眼看似要暴怒的陈德,制止这个家伙再次冲动发飙。
“文生,你不能去。”陈德有些担忧地说道:“他们和曹家都是一伙儿的!”
一帮jing察全都面露尴尬之se。
余文生更是哭笑不得,心想就算他们真是一伙儿的,在jing察局这一亩三分地上,咱不想去就不去了?
他微笑道:“没事,别担心。”
“可是……”
“你老实些,别胡闹,听见没有?”
“哦。”陈德不吱声了。
余文生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两名jing察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不忘回头对陈斌抗议道:“我们不是罪犯,我们应该享受身为合法公民的权利,你们不能虐待我们!”
陈斌气得差点儿暴走。
但他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心中暗骂:“这个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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