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涛也不说话了,在这个时候,他是不能替杨家的人辩解什么的。
杨家的人一个个地垂着头,在心里祈祷郑海威不要有事。
终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拥了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凝重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还请节哀!”
杨云朵惊惧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真的出事了。
“啊!小威!”
易慧疯了一样的扑向了傻了般的杨云凡,拼命地厮打着他,“你还我的小威!你把他还给我!”
“凶手,你是个凶手,杀人犯!”
郑大宏也激动不已,冲上去一起揍着杨云凡。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杨云朵和杨云娣护着弟弟,却不敢还手,任凭郑大宏夫妻的拳头打在他们的身上。
杨金光夫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打,郑海威死了,他们同样也很难过。
“爸妈,别再打了!小威已经死了!”
郑海涛无力地劝阻着父母,难过的痛哭了起来。
早上他离开家的时候,他的弟弟还好好的呢,还拿着英语书背诵单词呢。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不见,他亲爱的弟弟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小威!”
易慧已经哭打的没有了力气,直接休克,晕了过去。
郑大宏在病房里陪着昏迷的易慧,郑海涛和杨家人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心脏病的病人发病后的四到六分钟,是抢救的最佳时机,也是最危险的时机,郑海威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因为没有被急救,因室颤而猝死的。
也就是说,在我们医护人员赶过去的时候,郑海威就已经死亡了。但我们仍然没有放弃,仍抱着一线希望,把他接到医院来抢救。但……真的很抱歉,我们真的已经全力以赴了!”
医生心情沉重地说完了这些。
杨云朵已然泪流满面。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郑海涛的面前:“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给小威做任何的急救措施,对不起……”
她只知道不能乱动心脏病发的人,却不懂急救措施。
如果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对郑海威及时地做胸外按压,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可是我不懂怎么救啊……我不会啊……”
杨云凡哭着说,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叫救护车的,而不是去找自己的家人回来。也许,在他去地里的路上,郑海威就已经死了。
他是班里的优等生,成绩好,对班上的同学也很好,他是那么的优秀,就这么死了……
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的脾气都很好,志趣相投,像亲兄弟一样。
杨云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痛。
“这……是意外……”
郑海涛艰难地开口,但不管怎样,郑海威却是因杨云凡而死的,杨云凡是推脱不了自己的责任的。
“对不起……”
除了一个劲地道歉,杨云朵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
“当年的事情就是这样,小威的死是我造成的,说我是杀人凶手一点也不过份!”
杨云凡含着眼泪念完了微博,“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懂急救知识,小威会不会被我救活呢。他要是不死的话,现在还不知道有多优秀呢。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我多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小威!”
何姝也满脸是泪,原来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压在他们一家人心上的,是这件事。
可是,那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啊,不是杨云凡故意的,他不是杀人犯啊。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收起你假惺惺的一套吧!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小威,你就该去自首!”
易慧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恨恨地瞟了一眼杨云凡。
林颖终于知道,原来那次杨云朵去她家问的是这件事。她问的,是未成年人伤人案件的追诉期。
“这件事发生在六年前,当年云凡十六岁,是未成年人,就算他杀了人,也是从轻处罚,最多不会超过十年的徒刑。更何况,他并不是故意杀人,主要还是郑海威有心脏病。这样的话,云凡的量刑会更轻,不会超过五年。
根据《刑法》规定,法定最高刑为不满五年有期徒刑的,经过五年后不再追诉。现在已经过了六年,过了案件的追诉期。”
林颖慢慢地跟他们解释着。
“照你这么说,我家小威就这么白死了?这个杀人凶手就要这样逍遥法外了吗?”
易慧又是怒,又是恨,更是后悔的要死。
“郑海威是心脏病发室颤而猝死的,不是云凡杀的!或许那时候他已经病发了,而云凡正好推了他一把……”
林颖正说着,易慧打断了她的话:“那小威还是因为杨云凡死的呀!是他推的小威,小威才死的呀!”
“真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讲理的人,就算阿凡没有推他,你们还是会把责任怪在他的身上的!怪在杨家一家人的身上!要是郑海威发病死在自己的家里,我看你们还能怪谁!真是不可理喻!”
何姝也气呼呼地替杨云凡辩解着。
“难道我们小威就该死吗!死的人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我们小威多好的一个孩子呀,那么听话,学习成绩又那么好……如果可以,我老头子愿意替他去死!”
易慧和郑大宏抱在一起痛哭,为什么那么好的小威会有心脏病,为什么要他死啊……
“叔叔,婶婶,对不起!我不求你们的原谅,也不奢望你们能原谅,只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道歉!我和小威是好朋友,他死了,这些年来,我也很难过。你们打我吧,骂我吧,怎么着我都行!”
杨云凡朝他们跪了下来,低头诚恳地他们认错。
这是一个迟来的道歉,当年的他太小,并没有真诚地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打你有又什么用,骂你又有什么用,小威也已经活不过来了!”
郑大宏揽着怀中的老妻,既伤心又后悔,“六年前,我应该把你送进监狱去,而不是让你跑了!别说是坐五年的牢,就是坐一年,也能让小威入土为安啊!”
他又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郑海涛骂着:“都是你!非要娶云朵不可!害小威冤死!让杀他的人逍遥法外,现在,连法律也管不了他了!我真是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