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遥远记忆(1/1)

天天训练加上一个星期班,阿内算是通过了“试用期”。

根据规定,新来的保安要穿统一制服上班。

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

没有这套制服的,都要到厂外去购买。

这是几天来唯一有机会外出的时机。

傍晚,为了犒赏几天来辛苦的训练,阿内和另一个同事在工厂的小快餐店点了几个菜,吃了起来。

这种小惬意对压抑的阿内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才吃到一半,班长阿彪就闯了进来。

“哎,班长。一起吃饭吧,我再加个菜。”

阿内讪笑着略带讨好地说。

“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去买衣服!磨蹭什么?”阿彪盯着眼呵护道。

“我等下就去买,先吃饭吧,我请你。”阿内仍然强笑着,上前迎请阿彪。

“吃什么?找你半天都找不到!”阿彪一动不动,仍然瞪着阿内道。

阿内脸红脑热,尴尬的伫在那。

“班长,我们现在就去,不要生气了。”同事阿云劝说道。

城市的夜晚,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班长阿彪带着一队保安,穿梭在集市中。

“南方的姑娘穿得真他妈露!”阿彪看着身边走过的吊带超短裙女孩,情不自禁的说。

“班长,南方的姑娘和北方的姑娘,哪一个地方的更漂亮?”阿内搭话道。

“废话,当然是南方的。”阿彪不屑地白了阿内一眼,转而和其他保安聊天。

买完衣服,保安们回到了各自的宿舍中,准备休息。

阿内把新买的衣服叠入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只旧皮箱中。

内心突然涌起一阵伤感。

这只皮箱陪伴他走过了大学,直到现在。

那还是高中毕业时,很少出远门的妈妈,带着他一起在集镇上购买的。

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亲切的妈妈。

深夜,阿内躺在冰冷的铁架床上,没有入眠。

白天的一幕仍然回映在他脑海中。

他没有想到,以前在仓库上班的时候,就是因为沉默,而被公司排挤。

但是现在,他强颜欢笑、言不由衷地讨好上级,仍然被人不屑一顾。

也许,人们不喜欢没有自我和个性的人,尤其是他这种优柔寡断、温吞似水的男子。

但是,太过沉默也不受人欢迎。

阿内无法把握这个度。

即便是简单的几句言语和微笑。

他的内心已是作出了极大的妥协和努力。

只有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晚,他的真实才得已显露出来。

他的内心深处是宁静安祥的、自由的。

要他说出一句恭维的话,那是要付出极大努力的。

因为他很难和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搭上边。

而且即便讨好别人,也不一定得好,有时反而陷入尴尬的窘境。

他的内心似乎在认真地坚守着某样类似于尊严,更甚尊严的东西。

可现实却不得不使他抛弃那样东西。

如果不抛弃,他必将被排斥和误解。

误解为冷漠、阴暗、小气、不懂人情……

社会交际需要太多附加条件为代价。

而他却无意识地坚持着、守护着“无条件”的感情。

沉默、迟钝,就是他的做法。

但社会是不会“无条件”信任他的。

所以,有时候他必须付出言语,甚至物质上的讨好。

当他被人呵斥的时候,他的内心有种被强烈震慑的感觉。

似乎是遇到了某种强烈地危胁,激发他愤怒和反击的本能。

他希望是在家中,无拘无束地在父母面前表达情感。

但那是不可能的。

外人不可能像父母那样包容自己。

他必须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

如果他如果把社会当成家,必定会被投以诧异和不解的目光。

就像看怪物一样。

而他根本做不到轻松无赖地面对别人的呵斥。

要不就是面对父母时真实的愠怒,要不就是另一个极端——生硬地由愤怒转为讪笑。

当他妥协和迷失的时候,他会有种背叛自己的凄凉感。

但是今天,竟有种神奇的感觉,化解了这种凄凉感。

而这种感觉,竟是来源于那只旧皮箱。

看到这种旧皮箱,他仿佛看到和妈妈一起逛街市的场景。

一下子把他拉回到水乳交融的母子亲情。

这种第一次偶然出现的感觉,仿佛是化解一切忧伤和迷惘的灵药。

这是任何外界的安慰、转移和麻醉都无法做到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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