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的泰山王并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轻松,哪怕他再一副嬉笑的模样,他也是一位顶尖的大帝——更为关键的是,他此刻的立场……是敌人。
如此强大的一个人,作为战友足以让人放心,但是当他作为敌人的时候,却只会让人感到心寒……乃至于绝望。
“哈哈哈,你身为大帝却蠢到了极点。”段肆明斜觑了一眼泰山王,说道,“你以为自己能够模仿归寂的气息装成一把钥匙?呵呵……要是那都可以做到,这冥土不早就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泰山王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道:“哈,是这样的,所以只有来找你帮忙了。”
段肆明沉默了片刻,才很是认真地道:“我原本以为天庭不会打开冥土,但是现在天庭也要打开,那我跟谁合作都没有关系了。”
泰山王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所以现在的局面你选择与我们合作才是最有利的。”
泰山王说着,手轻轻地一招,段肆明的身躯便如同漂浮起来了一般,缓慢地落在了泰山王的跟前。
林珝握了握手上托着的紫金葫芦,脸色很是凝重。
“不要打着玉石俱焚的主意,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以你们目前的修为还是做不到的。”泰山王丝毫不以为意地道。
林珝强笑道:“哪有的事情啊,瞧前辈您这说的,多伤感情啊是不是?”
“那我走了,代我谢过萱萱把归寂送到我门前来。”泰山王“哈哈”一笑,却根本不打算对在场的几人动手,转身欲走。
“前辈请稍等。”楚风站起身,微微咳嗽着,说道。
泰山王转过头,饶有兴味地看着楚风,而后笑了笑,才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么?”
“既然前辈要开冥土,而我们进入冥土也有些事情,不如前辈也让我们进入如何?”楚风说道。
“噢?”泰山王微微一愣,眯起了眼睛,显然有些没有预料到楚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顿了顿,才道,“什么事情?”
“血池即将失守,有人托付我进入冥土切断血池的根源。”
泰山王皱了皱眉,露出了几分困惑的神色,沉吟片刻,才道:“血池的事情我并不了解,只是托付你的人是谁?”
“孟章君。”楚风如实以对。
“原来是孟章君前辈。”泰山王微微思忖,然后道,“虽然我们对归寂有所争执,但是既然你们要解决血池的事情,那便让你们进入也无妨。”
“前辈,你的立场呢?”林珝脱口而出。
泰山王看着林珝,神色有些微嘲,道:“你真是萱萱的弟子吗?怎么跟你师傅一点都不像,这些事情萱萱可就看开得多了。你不要那么幼稚,把天庭与地府的争端看成什么意气之争,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至于吗?”
林珝顿时脸一红,他其实也不是什么执着于所谓的立场的人,只是他看到泰山王分明是地府的领袖之一,却……却好像也不是很执着于门庭之分,实在是有些诧异,所以才没有忍住。
泰山王挥了挥手,道:“跟上跟上,其他几个小家伙一会打完了就会自己过来了。”
说着,泰山王又指了指林间,道:“还有你,也出来吧,打完了。”
山林之间,也终于走出了一个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正是刚才一战之后受了重创的穆少恩。
“你们也真是,打架就打架嘛,虽然这里早就被清了场子,干嘛非要把大地打成这副模样?还嫌人间不够乱是不是?要是那些家伙还在的话,你们肯定得挨个挨揍。”泰山王一边说着,一边又挥了挥衣袖,一片朦胧的光辉已经从他的袖中洒落,顿时将大地之上的火焰彻底熄灭,发出了一阵阵“嗤嗤”的响声,飘起了缕缕的青烟。
“走了。”泰山王倒负着双手,缓慢地在前行走,不时地扭头四处看看,就真的仿佛是一个酒足饭饱的富家翁在外闲庭信步一般的怡然自得。
林珝与陆晨夕面面相觑,而后追着楚风跟了上去,林珝有些恼火地道:“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楚风白了林珝一眼道:“我又没有加入天庭,我从头到尾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进入冥土阻断血池的根源,跟谁合作并不重要啊。”
“有奶便是娘。”林珝咬牙骂道。
“赞同。”陆晨夕微弱地附议。
楚风笑了笑,却也不多说,而是看向了穆少恩,问道:“师兄你的伤势……”
“无碍。”穆少恩淡淡地答道,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是在回答一个陌生人的问题一般。
“那便好。”楚风又轻微地咳了几声,那紫金葫芦的一斩太过猛烈,哪怕是林珝在察觉之后已经收力,又经过了丹药与林珝的双重调理,但是他所受的伤势却依然有些不轻,只怕还要些时日才能恢复。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楚风又看向穆少恩。
穆少恩沉默了片刻,才看着前方的泰山王,答道:“守护大帝开门。”
林珝闻言一惊,看向了前方紧跟着泰山王的段肆明,眼神里带着许多的疑惑,段肆明的来历……绝对不同寻常。
林珝想了想,又愣了愣,才诧异地道:“难道不是来围堵我们的?”
穆少恩点了点头。
“他们还以为你们是聚集起来截杀我的,所以就行动了。”泰山王“哈哈”笑道。
“这样说起来,你在刚才似乎很脆弱?”林珝敏锐地察觉到了泰山王的话语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对,脆弱得很。”泰山王毫不忌讳地答道,“毕竟我是要装一把钥匙,一把钥匙能有多强?”
“没能杀掉你真遗憾。”林珝撇了撇嘴,他倒不是真的就想杀了泰山王,只不过是对于目前局面吃瘪的一种报复而已。
“可惜没机会了。”泰山王扭过头,朝林珝眨了眨眼睛。
泰山王的眼睛眨得很是俏皮,让林珝瞬间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林珝索性闭嘴了不再说话,而陆晨夕更是缄默不言,楚风则不时地询问穆少恩几句话,关心一下自从上次三妙宫之别之后穆少恩的行动。
穆少恩也一一做了回答,只是每一个回答都很简略,简略得让人甚至觉得他的回答只是聊胜于无,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是楚风却也不是那个无话可说的少年,所以虽然穆少恩很冷,但是楚风却也能够与穆少恩说上几句。
穆少恩脸上的寒冰之色也渐渐有些舒缓,虽然话语不多,却也不再那么冷漠。
几人来到紫琼山的时候,发现紫琼山附近聚集了数百人,最差的修士修为也都有八阶的中段,而达到九阶的,却也足足有近百人之多。
楚风当然知道这些人口对于地府或者天庭来说,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们门下的大帝只怕都是以十位单位计算的,不然又怎么可能随时能有人替补那些战死的领导者?
至于这些高手,在世俗尚可以算是举足轻重的力量,但是一旦进入到这些势力的碰撞中,不过只是一些摇旗呐喊的角色罢了。
泰山王带着几人落到了紫琼山的废墟中,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才道:“说起来,我当年也跟平玉虚那个家伙交过手,被打得像是丧家之犬一样。结果……哎,天妒英才。”
泰山王叹息声中的惋惜之情没有丝毫的作假,很是诚恳,也很是认真。
楚风不由得默然,泰山王却已经转过了头来道:“段小友,麻烦你打开冥土的门吧?”
段肆明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行动。
泰山王也不着急,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不慌不忙的样子,让人有些恼火。
楚风也略略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他看到了当初在黑山下追击段肆明的那个少女模样的女子,应该便是被叫做裙子的女人。
裙子依然一脸的淡漠与平静,宽松的衣袍笼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有着特殊的喜感,让人觉得这少女颇有些可爱。
楚风的目光轻轻一挪,便又在裙子的身边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长发半遮面,遮住了左眼,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不时地晃上一晃,然后狠狠地啜两口的男人。
楚风看着那个男人有些火大,那个男人却也眯着眼笑了起来,朝楚风挥了挥手,而后便将手里的葫芦给楚风扔了过来。
楚风翻了翻白眼,侧身闪过,任由那酒葫芦掉落在地,咕噜噜滚过了几圈。
“哎!”醉不归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又取出了一个酒葫芦,自言自语道,“还好给你的是个空葫芦。”
楚风的嘴角微微抽搐,段肆明却突然抬起了头,然后很认真地说道:“我警告你们所有人,你们可以进入冥土,但是在冥土里不要乱来。那个破碎的世界,不可能承受得了太多的战斗——一旦冥土崩碎,整个六界都会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