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落子惊天地(1/1)

斩魄刀与他手里的天地棋枰同是这世间有名的帝器,是即便在帝器之中也相当出色的那一类帝器,能够驾驭它们就往往代表了这是某一个传承。

就像古里所修行的天地棋局这门法诀需要天地棋枰这件帝器的辅助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一样,斩魄诀借由斩魄刀发挥而出的时候,也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这就是帝器与功法相互吻合之后最大的好处。

这其中最为明显的效果便是,经由斩魄刀发挥的斩魄诀,根本不需要再刻意地去摄取对方的神识,只需要一刀砍在肉身上,就可以一样地砍伤神识,这对于神识巩固难以摄取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噩梦。

就是因为有斩魄刀,所以勾魂玉府的斩魄诀才会那般的可怕,一度被当做修士之间最致命的杀手。

可惜的是,勾魂玉府也在数千年前就彻底地销声匿迹了,连祖庭也被夷为平地,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斩魄诀,自然便更少有人知道斩魄刀。

此时苏寤寐手里的斩魄刀几乎是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那斩魄刀变得极其狭长,几乎与苏寤寐那修长挺拔的身姿相等,刀身弯曲出了一个极大的弧形,就仿佛是一轮新月一般。

斩魄刀的刀身变得暗红,刀刃却依然一片霜白,整口长刀很薄,仿佛是蝉翼一般,可以穿透刀身看到另一侧的事物,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哪怕是轻轻地挥动这口刀它就会断裂。

但是苏寤寐接下来的行动便足以使人打消这个疑虑。

苏寤寐将这口斩魄刀背在了他的背上,右手反手在身后握着那漆黑的刀柄,使得斩魄刀紧贴着他的手臂,而后左手紧握着斩魄刀的刀背,使得斩魄刀从他的右手手掌处顺着他的手臂一直延伸到了左手的指尖。

而后他的身姿便从那战马奔腾所带起的滚滚烟尘之中轻盈地走了过去,没有再管身后如何,径直奔向了古里。

骑士冲锋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骑士与战马随之缓慢地倒地,一条细微而不可见的裂痕在战马的额头正中浮现而出,一直笔直地贯穿了战马与骑士的全身,将这骑士连人带马切割成为了对称的两半。

苏寤寐穿过了骑士,但是他并没有能够摆脱来自于身后追击的利箭。

利箭比之前更近了,依然牢牢地咬着苏寤寐的背心,而且,此时已经不再是一支箭了——在苏寤寐出刀的那片刻,那名白甲的弓手已经一口气射出了十三支箭,每一箭都牢牢地锁定着苏寤寐躯干的一处要害,不会因为苏寤寐的躲闪而偏移。

苏寤寐没有去想自己能不能躲开,他也没有考虑过躲闪,他只是一直在估算着,这些箭需要多久才会命中他。

他认为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因为他与古里之间的距离也并不算太远了。

他认为自己有着足够的空间进行一些尝试,只要他能够先一步斩了古里,天地棋局崩溃,那么这些箭也自然不用再躲闪。

但是苏寤寐知道事情不会有他所想的这般容易,哪怕他对天地棋局只是听闻,从未见过,但是却也知晓,敢用天地为名的东西,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

然而苏寤寐就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哪怕他知道天地棋局并不简单,他的尝试一旦失败后果也许将会不堪设想——但是他依然没有任何要多作准备的意思。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便是斩了古里。

古里看着苏寤寐不断靠近,却没有再移动退却,而是静默地等待着。

他先后落了四子,三子都被苏寤寐轻而易举地斩杀。

所以他自然知道,如果他再这般一子一子地落子,那么那些棋子将永远不会是苏寤寐的对手,甚至连给苏寤寐制造一点麻烦都做不到。

所以他索性不再消耗精力去一子一子地落子,他开始等待时机——一个能够下完一局大局的时机。

苏寤寐近了,距离古里不过只有三里。

三里的距离,便也只剩下了落下三子的空间。

苏寤寐心念坚定,眼眸中随之爆发出一股精光,整个人在瞬间加速,化为了一片残影。

而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一直不曾行动的古里也终于动了起来。

古里伸出右手,凭空一握,而后随之张开,一枚枚黑白的棋子如雨点一般地从古里的手中坠落而下,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他们之间的三里便落满了三列棋子,而每列足足有十枚。

这一次落子,落得猝然,落得豪迈,落得连苏寤寐都不由得有些动容。

果然不愧是宁缺毋滥的九霄仙府的弟子,果然不愧是天庭最被人信赖的强者。

每一枚棋子的战力所对应的修为都不高,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的修为真的不高——毕竟苏寤寐也是九阶巅峰,九阶下段的修为在苏寤寐的眼中也属于不高的行列。

如果说九阶巅峰与九阶下段的区别有多大的话,那么九阶巅峰也许可以算是雄狮,或者巨象,而九阶下段则是一只只毒蜂。

一两只毒蜂对于巨象与雄狮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就算是十几二十只,也不会被看在眼里。

但是如果是成千上百只呢?

如果成千上百只都不被看在眼里的话,那么数万只乃至数十万只呢?

他们之间的差距还不足以大到无法用数量来弥补,他们终究还是只是同一个层面上的强弱而已。

而苏寤寐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也许便是这种情况了。

但是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他的身后也是一片玄光闪现。

同样的是三排棋子,每排十枚,以苏寤寐作为中间点,对称地铺展了开来。

古里一手棋,落了整整六十子。

这比苏寤寐所想象的还要强。

苏寤寐的身前,是三排白子的战阵,第一排的刀盾战士举着一面面大盾组成了一堵盾墙,如同潮水一般向苏寤寐涌来,第二排的战士则持着长矛,从盾与盾、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递了出来,银色的矛头泛着寒光,令人不由得感到几分心惊胆战。

而在最后一排的则是弓手,他们没有锁定目标,只是不断地仰天射击,射出一阵阵箭雨,发出了嘈嘈切切的声响,而后齐齐尖啸着向着对面,向着苏寤寐,向着黑子落了下去。

而在苏寤寐的身后,是同样的情形,除了颜色从白净转化成为了玄色之外,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就连每枚棋子的面容与神情都是一模一样,就好像所有人的棋子都是同一胎所生的亲兄弟,在玩着什么游戏一般的。

前后两方的箭雨都在不断地落下,那些棋子弓手开弓的速度很快,快得惊人,所以哪怕分明只有二十名弓手,但是却已经将两军对垒的空隙之间填补得密密麻麻,箭杆碰撞着箭杆,箭头碰撞着箭头,不断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令人倍感厌烦。

苏寤寐也很厌烦,因为无论他怎么移动,那密集的箭总有几支会指向他,无处可躲,也无法躲。

苏寤寐虽然不准备躲,但是却不意味着他真的想要那些箭落在他的身上,再小的伤势,一旦累积起来,都会达到雪崩的效果,那个时候再想要弥补,便已经晚了。

苏寤寐准备冲。

青色的衣衫不断地飞舞而起,将落下的箭雨扫开,确保着苏寤寐的安全。

他在箭雨中前进中,在箭雨中寻找着最合适的落脚点,同时准备冲入对方的军阵之中。

不足一里的距离对于修士来说,并不远,几乎只是几个迈步,苏寤寐便已经冲到了军阵的最前沿,面对着那一根根长矛,与一面面冰冷的大盾。

“哈!”白甲的战士们齐声发出怒吼,大盾举起,向前推进,一根根长矛互相配合着,从各个方向刺向了苏寤寐,有的刺向苏寤寐的头,有的刺向苏寤寐的胸腹,有的刺向苏寤寐的脚,有的则封住苏寤寐往两侧退避的空间,彼此之间密切的配合俨然便是身经百战的雄武之师,令人根本无法直视。

苏寤寐看着那一根根刺来的战矛,目光有些冷冽,也有一些谨慎。

那一根根战矛一旦击中他的身躯,他相信自己会在瞬间被穿出一个窟窿,虽然只是简单的蛮力,但是任何的蛮力到了极限,都也不容被忽视。

苏寤寐的身形变得异常的轻盈,只是通过不断地调整步伐与身姿的姿态,身躯在一根根战矛的攻击空隙之间扭曲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闪避开了所有的战矛。而后他脚下错着的步子陡然一变,整个身形也顺势发力,长长的斩魄刀随着苏寤寐身形旋转,斩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弧光,顿时便将一根根战矛斩断,将一面面巨大的盾牌斩裂,将一个个战士斩死。

苏寤寐的跟前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古里。

古里看着苏寤寐,微微颔首,然后又落下了一把子。

一把子落下,整个天地棋局,处处都是闪烁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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