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饮醴愣了许久,她没有想到柳即为了杀她,竟然会如此处心积虑。
她更没有想到,宋叶明会对此保持缄默不语,虽然不知道柳即到底对宋叶明说了什么,但是很显然……宋叶明已经被柳即说服了。
直到察觉到一双充满了浑浊气息的手在她的身躯上缓慢地游走的时候,凤饮醴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凤饮醴毫不客气地直接运气一掌打出,却被早有防备的夏侯军直接强行接住,凤饮醴反而被余劲震得倒飞而出。
“你这个王八蛋!”凤饮醴堪堪落地,余劲震得她浑身骨肉剧痛,她却顾不得疗伤,看着夏侯军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
就连楚风那个王八蛋也没有眼前这个王八蛋更让人怨恨!
凤饮醴恨不得当场便斩杀了夏侯军,这是她有生以来受过的最为巨大的耻辱!
夏侯军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饮醴妹妹,反正你已经从过楚奚武了,又何妨再从我一次呢?你让楚奚武开心了,肯定施展了不错的手段,让他心满意足,他才肯放你离开的吧?你能让我开心的话,我也能让你活下来,还能做以后的庄主夫人,一点也不会嫌弃你残花败柳,你也不吃亏是不是?”
凤饮醴狠狠地瞪着夏侯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过度的用力使得她的指关节有些白,整个身躯都在不断地颤抖着。
凤饮醴从来不知道夏侯军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要知道在山庄之内,夏侯军虽然不说谦恭有礼,但是为人处世,也都中规中矩。
此时此刻,这些污言秽语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无比地顺畅流利,一点也没有生涩阻滞的感觉。
可想而知,这些话,他私下独处之时说了多少遍,又在心中,重复了多少遍。
“别那么不高兴,楚奚武本来就是个好色的胚子,先是和刘鱼,然后又那什么鲛人族的公主珊瑚。哼,一个个都生得人间绝色,却对他那般蠢笨的人死心塌地,看来他的确有些让女人欢心的本事。你又敢说,你现在心里没有想着,楚奚武给你的欢愉?不过这样的欢愉,我也能带给你啊。”
夏侯军嘴角微微扬起,笑得无比恣肆,目光仿佛就要把凤饮醴的衣物尽皆剥去一般的尖锐,让人不寒而栗,却也让人更觉万分恶心。
凤饮醴怒极反笑,因为对于这样龌龊下贱的人,凤饮醴已经不想去喝骂。
凤饮醴站直了身体,她握紧了的拳头也松开了,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看着夏侯军道:“别把你和他相提并论,你还不配。”
夏侯军脸色一沉,冷笑道:“你……”
“我现在就回报大伯,我已经与楚奚武有夫妻之实,以后他是我凤鸣山庄的女婿,你又要如何?”凤饮醴冷笑道,“日后凤鸣山庄的庄主便是他,我与珊瑚也早已姐妹相称,愿意共侍一夫,你又要如何?嫉妒吗,你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也只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幻想罢了,又能有什么真的本事?”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让夏侯军得意,就是想让夏侯军恼怒,疯狂。
“呵呵,果然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夏侯军猛地拔剑,赤光耀起,伴随着一声凤凰清啼,便向凤饮醴刺杀而去。
夏侯军这一剑来得直接没有丝毫的周转,因为他有自信,凭着自己的修为压制,自己这一剑足以一击毙命。
所以他没有任何的花招,也不曾留下任何的后手,要的便是一击毙命!
至于杀死凤饮醴之后如何解释,反正也没人看到,先可以编造出一个凤饮醴先行离开的谎言,如果有同伴起疑,那大不了便将自己的同行尽数斩杀就是了。
最后的故事当然是楚奚武追杀凤饮醴而来,自己和诸多同伴力战,依然没有能够救下凤饮醴,甚至只有自己一个人拼死杀出回报。
反正楚奚武已经是必死之人了,也不在乎头上的帽子再多一个两个吧?
不过想想也真是可惜啊,凤饮醴这样俊俏的面容,自己还没有能够享受便要将其斩杀了。
这让夏侯军愈嫉妒楚奚武的好命,为什么这样绝色的女人都是他的呢?
尤其是珊瑚那样与人类有别,风情万种,世所罕见的尤物,为什么就看不上自己呢?
带着恼怒与愤恨,满是嫉妒的一剑去得很快。
快得像是一道光,像是一道闪电,从出现,到抵达,只不过是短暂的刹那之间。
这一刹那,无论是一个呼吸,还是一次眨眼,都没有能够完成。
呼吸对于这一剑来说是几乎停滞的,只有眨眼,还能保持着极其缓慢的度。
只不过,也只是眼皮微微动了动,还没有垂落,更没有再次卷起的时候,这一剑便已经走完了它的一生。
凤饮醴始终保持着正视着这一剑,没有偏移自己的目光。
所以在眨眼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凤饮醴,而是夏侯军。
夏侯军之所以会眨眼,是因为他看到了一道红黄错杂的光芒,在凤饮醴的身上亮起,那样的光芒,就像是一团火焰,在跃动。
光芒太过强盛,强盛得让夏侯军觉得眼睛有些疼痛,有些干涩。所以他想眨一眨眼,因为他确信,自己的一剑,足以击杀凤饮醴。
哪怕是眨一眨眼,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的眼皮刚刚动了动,剑就已经到了凤饮醴的咽喉之前。
气浪灼热,翻滚着冲击着凤饮醴的衣袍,使得她衣物中不耐火的部分跃出了一点火星,但是却还没有来得及开始燃烧。
凤饮醴的神色依然沉静,没有丝毫的动摇。
凤饮醴之所以面色沉静,不是因为她有把握才这样做,而是因为她没有把握才这样做。
凤饮醴清楚自己的实力,她知道自己不会是夏侯军的对手,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是。
她的法器和道具什么的,都被她留在了凤鸣山庄,她没有任何的依恃,她只能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剑。
在这一刻,凤饮醴突然觉得死亡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因为死亡之后,不用再去看世人丑恶的嘴脸,自己也不会有一天,像楚风那样,被世俗逼成一个疯子。
所以,现在这样,能够自问一生无愧地死去,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唯一的坏事,大概就是自己才活了十四年,还有几天才到十五岁。
自己可真是短命。
凤饮醴有些自嘲地想。
不过凤饮醴并没有畏惧,她依然沉着地看着那口卷起了火焰风暴的剑,她想看着那口剑是如何贯穿了自己的咽喉的,自己的血液是如何溅射而出,将天空,将草地,染得透红的。
自己活着的时候,因为凤鸣山庄的承继问题不曾尽情地展现自己作为女儿家的美,那么至少在死去的时候,要死得有美感一些吧。
凤饮醴想笑,却笑不出声来,因为一股灼热感已经封死了她的咽喉,像是有什么热流,从体内陡然升起,在一刹那之间,游走遍了她的四肢百骸,使得她倍感温暖。
但是这股热流很快就冲进了她的鼻腔,冲进了她的眼中,化为了液体,顺着她的面颊流淌而下。
液体被炎浪迅地蒸为了气体,一缕缕轻烟袅袅而上。
朦胧的印象中,凤饮醴好像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了大哥,想起了父亲。
凤饮醴突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更多的眷恋,更多的不舍。
她觉得自己刚才不做抵抗,甚至连逃跑都不尝试,真的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父亲,可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啊。
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这样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凤饮醴想要躲闪,但是那口剑,裹挟着一匹红练,已经充满了她的视线。
她仿佛看到了一具失去头颅的躯体,缓缓地栽倒在地,断裂处却没有鲜血喷出,只有烧焦的血肉,和被蒸出的烟气。
凤饮醴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夏侯军收剑,看着地上躺着的凤饮醴的尸体,和飞出滚落在远处的凤饮醴的头颅,也叹了一口气。
“何必呢?”夏侯军满是惋惜地道,对于无法享受到这正当最美年纪的少女的惋惜。
夏侯军的惋惜充满了真心实意,让人很难说他是虚伪造作。
但是这样的真心实意,的确让人感到恶心和烦躁。
夏侯军看了看天空,然后他把凤饮醴的身体和头颅收拢到了一起,刚准备毁尸灭迹却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正在靠近。
夏侯军不愿意做出更多的动作引起怀疑,只能狠狠一咬牙,将凤饮醴的尸体扔进了密林之中——反正这一片都是他在负责,应该没有人会搜寻到这里来。
就算有人搜寻到这里来了,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就算有人再怀疑他,自然也有人帮他打圆场。
更何况,他只要有机会,就会到这里来毁尸灭迹。
夏侯军做完这一切,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缓慢地转身,便看到了拨开密林的廖徂。。
廖徂看向了夏侯军的身后,满是狐疑地道:“少庄主呢?”
夏侯军笑道:“少庄主说由他亲自回报几位长老,他已经先走了,让我带领大家在这附近搜查,贼人应该还在这附近。”
夏侯军的话没有什么破绽,所以廖徂与几位同行自然也没有什么怀疑,点了点头,便在夏侯军的率领下开始沿着凤饮醴来的方向,进行搜寻。
只有夏侯军,在离开前的那一刹那,回头看向林间,神色有些怅然。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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