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吸了吸鼻子,不由得皱了皱眉——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楚风仔细地闻了闻,这股气味来自那壶坐在火炉上的酒。
失去了段肆明的真气约束,火炉的热量有些逸散,使得周近的积雪开始消融,火炉略略陷进了积雪当中。
楚风脸色微微一变,蹲在了火炉旁侧,掀开了酒壶的盖子,看着酒壶中那壶煮得正香的酒。
楚风把酒壶提了起来,送到自己的鼻子下,仔细地嗅了嗅,这股香味让楚风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楚风闻不出来这股香味到底是什么散发的,如果楚紫儿在的话,她一定会闻出来这壶酒到底是什么吧。
不过这壶酒,只怕的确不是酒吧。
有这股香气作为佐证,楚风才不认为段肆明真的是在这里有闲情雅致地煮酒。
这样的闲情逸致,一旦出现在了修士身上就难免会有些怪异,尤其是出现在一个处于被强大的敌人追杀之下的修士,不老老实实地躲避,却还要招摇过市地在这里煮酒,这实在不合常理。
看来自己的判断还是出现了巨大的错误啊,段肆明会在这里,战斗会在这里,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段肆明故意选择的地点与时间,只怕连谁先追来,都在段肆明的计算之中。
楚风想到这里,不由得满脸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了段肆明。
段肆明似乎察觉到了楚风的目光,低下头,冲楚风微微咧嘴一笑,笑容怪异得让楚风不由得有些背皮发麻。
段肆明猛地一擦嘴角血迹,诡异身法使得其陡然拉开了与男人之间的距离,才道:“哟,大哥,不跟你玩了啊,药效该发作了。”
男人脸色一沉,神色变得万分凝重。
他的身躯在战斗中没有任何负伤,反观段肆明,在优势逐渐失去的情况下,不断地负伤,左手更是被直接粉碎,腹部内脏都漏了出来。
如果保持这种情况,片刻之间,段肆明就会死于男人之手,但是段肆明的这句话却成为了最为重要的转折点。
段肆明话音刚落,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出现一条条裂痕,不断地向外沁出绿色的血液,血液粘稠万分,方从男人的皮肤上滴落,滴落雪地,顿时便在雪地中消融出一片雪水,冒出缕缕轻烟,散发出一阵恶臭。
男人捂住胸口,许久才艰难地道:“你使毒?”
段肆明嘿嘿一笑,缓缓落地,把霞光一收,才笑道:“打个架嘛,当然是胜负最重要了,你说是吧?”
段肆明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拿肩顶了顶楚风了楚风的肩头,嬉皮笑脸地道,然后段肆明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旋即轻咳两声,压低了声音,才正色道,“成败方能论英雄,道兄,你这把年纪了,却也该看透了吧?”
男子冷哼一声,面容微微抽搐,快速地取出一个瓷瓶,将几粒丹药倒入自己手中,而后吞服而下。
段肆明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道:“道兄啊,这可是六阳融雪,光吃药压不住的,快找地方疗伤吧,不然就性命难保了。”
雪阴消这个名字一出,那个男子与楚风脸色齐齐一变。
楚风这些年的心思第一花在了阵法上,第二花在了功法上,第三则是花在了药理上,所以对于六阳融雪这个名字他很熟悉,这是一种臭名远扬的剧毒,但是其释放方法却很特殊。
六阳融雪,其名字取得阳刚,然而此药却是以至阴的药材炼制,药性极其阴寒,一旦入体,就会对人体造成难以挽回的侵蚀,甚至连气海都可能能被此药消融。
在此药面前,若非功力足够深厚之人,其**便会如积雪暴晒于烈日之下,彻底消融,因此此毒名为六阳融雪。
而更令人难以防范的是,此毒是随空气便可传播的毒药,无色无味,与皮肤呼吸道之间皆无反应,防不胜防。
这种毒,极其难以炼制,因此极其罕见,却不想到,这个段肆明却也会有六阳融雪!
男人面色大变,旋即快速地运气检查着自己的伤势与体内毒性,然而得出的结果却让男人的脸色愈发阴沉,男人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踌躇了片刻,还是没有信心能够在毒性进一步发作前拿下段肆明,尤其是下方还站着一个立场不明、身份不明的人,只能阴沉着脸迅速地向外围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边。
楚风扭头看向一旁正在涂抹伤药的段肆明,想了想,才道:“你这样做很冒险啊,他要是鲁莽一点的话,他就死定了。”
段肆明瞳孔瞬时有些放大,但是旋即便收敛,他“哈哈”一笑,把手搭在了楚风肩上,继而才将声音一沉,小声地道:“哥们,别不够意思啊,我可没有害你啊。”
楚风看了段肆明一眼,有些无奈,他倒也没有打算揭穿段肆明的意思。
段肆明所拥有的根本不是什么六阳融雪,只是为了刻意营造出六阳融雪的毒效,才选在了这样一个冰天雪地中煮酒。
煮酒自然不是煮的普通的酒,段肆明煮的是另外一种毒药,雪阴消。
雪阴消也是一种极其阴寒的毒药,其功效与六阳融雪极其相似,然而论烈度,却也远不及六阳融雪。
不过雪阴消还有另外一个特性,其毒性一旦以热量激发,在阴冷环境中会得到大大的加强,越是阴寒,毒性越难以祛除,再加上从酒壶里不断被蒸腾出的毒气,使得出现一种毒性无法祛除的假象。
这也是为什么段肆明会选在这里迎战追兵。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段肆明真的可以瞒多久。
一旦那个男人离开了雪原,雪阴消的毒性就会被大大削弱,那个时候,他就会意识到被骗,会赶来继续之前的大战。
这一次,只怕段肆明再也瞒不过去。
“追杀你的人多么?”楚风就地捧了一捧雪,在手上搓了搓,把手上沾染的污迹全部搓洗掉,才问道。
段肆明白了楚风一眼,才道:“多我敢么?”
楚风会意地一笑,他方才倒是看了出来,那个男人的出手之间似乎都是鬼界森罗殿的路数,虽然不敢保证这是整个森罗殿的行动,但是只怕跟鬼界还是有些关系——这里毕竟是妖界,又才刚刚经历了万壑山血案,会选择来妖界的外界修士自然会少上些。
“我走了啊,兄台再见!”楚风朝段肆明微微拱手笑道。
段肆明一脸正色,满是严肃地拱手行礼道:“在下与道兄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此番别离之后,只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期,实在难以割舍,别离之情,难述一二。还望道兄善自珍重,以期日后相会,复能得见道友之容啊。”
楚风看着段肆明,觉得段肆明这个人已经不是有趣可以形容的了,这个人纯属是没事闲的。
所以他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里,离段肆明这个在精神上有很大问题的人远远的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楚风刚刚下了这个决定,他只是一转身,就看到天边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顶着漫天大雪,缓步踏来。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黑色的衣衫在风雪中万分醒目,尤其是背后被风扬起的黑色轻纱披风,与她被风扬起的万千青丝相互辉映,别有一番风趣。
更有无数深紫暗黑色的蝴蝶,环绕着女子翩翩而舞,更添了几分雅致。
然而楚风却一点也不觉得风趣或者雅致,因为那个女子的杀意肃然,比这漫天的飞雪还要凛然,直接刺入了骨髓之中。
楚风觉得口有些干,因为他有些紧张,这种紧张完全在女子压迫之下的一种本能反应,而不是一种有意识的行为——对手很强大,如果他的感觉没有错的话,那么这个女子只怕是九阶的修士。
楚风看向段肆明,段肆明依然一脸正色,但是左手却已经紧紧攥拳,关节间被握得有些发白,白得让楚风都一眼看出了段肆明内心的紧张。
这个女人一出现,就让段肆明紧张如此,很显然,段肆明没有任何能战胜她的把握,而且,也没有能够用雪阴消蒙骗过这个女人的可能。
女人缓缓走近,那是一个身材很娇小的女子,仿佛是一个营养不良而始终没有发育的十三四岁的女孩。
她黑如锦缎的刘海齐眉则止,长发披散在风中,却从两鬓垂下两条用银色蝴蝶发饰束住的发辫,垂到她的肩头。
女人的双眼很清澈,淡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杂质,只有一股凛然的杀意。
女人的鼻子很小巧,让人有一种忍不住要刮上一刮的冲动。
她的嘴唇唇形很漂亮,却涂抹了一层乌光,使得她的唇看上去很诡异。
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男人衣物,对于她娇小的体形来说,实在有些宽大,所以在肩头、袖口、腰部、大腿、小腿都有银色的环状饰物为她将衣服束起来。
楚风仔细地辨认了一番那些银色的饰物,上面都镂有蝴蝶纹案,很漂亮,栩栩如生。
然而那些蝴蝶却与女子的杀意格格不入。
楚风抬起头,看向女子,轻声道:“我先走了啊。”
给读者的话:
今天看了眼刀塔二的春季赛,不得不说棒子的电竞真的很认真,很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