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一对极具恐吓意味的眼睛呢。粗略看来,瞳孔似乎是尚未采集过标本的绿色,嗯,值得我好好解剖开来进行研究。”
佝偻着腰身站立在艳后的巨大头颅上方,黄泉向着四周发散开来的观察视线,穿过那大堆大堆的血糜碎肉,正好与谢宁那一双骨骼面具下的墨绿色眼神直直地碰撞在了一起。
“不过,只是区区的一只行尸罢了,就算是体内的尸魂力攀升到心阶的境界,依旧是不可能改变你身为我等尸灵造物的工具身份。”黄泉心头起初刚刚升起的惊讶感在逐渐平缓,“那些好高骛远的自大收尸者们,就算自己只是低于对方一筹的骨阶好了,一拥而上的话,想要围杀掉一只心阶的区区行尸,怎么说都不会太过困难吧......果然除了像死灭大人、正黄大人那样的高层次大人物外,其他收尸者们都是白痴啊。”
淡然话语之间,黄泉的眼神又左右挥扫了一下其他尚且存活的收尸者。
作为这五名收尸者领军人物的融舌,被谢宁暴起的一脚踢飞后,他飞落的身形在似炮轰般的撞击当中,已然在密集的尸潮当中耕犁出了一条横冲直撞的凹陷沟壑,足足跌出了上百米还多。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像正面遭受谢宁狂轰的崩坚那般直接死亡,却也是瘫软成了一摊烂泥,歪倒在挨撞行尸所爆开的血肉泥浆中,半晌也爬不起来了。
被谢宁强行撕扯下一条手臂的吞取,则是像是丟了魂似的,浑身上下紧紧包裹着那一抹宽大的黄色斗篷,就如同酷寒严冬里揪着单薄被单、瑟瑟发抖着的伤寒人士那样,呆呆地跪倒在了原地,完全顾不得断臂伤口中那汩汩向外喷涌的蓝色血液。
至于那个和发动异能的依丝莲死死纠缠在一起,不知道钻入何方的收尸者——拥有火焰能力的“黑火”,黄泉就完全懒得再去关注这个临战误工的家伙了。
“嗯......两死两伤,还有一个则是下落不明么。正黄大人手下的收尸者统统都是这幅德行,想必他想要领导这帮废物们,也实在是一件煞费苦心的大事件啊。
不过这么一看,作为我族除行尸外最主要战力的收尸者们,素质却这样每况愈下,倒也难怪那些只配成为行尸原料的人类,能够以军团为单位,在正面战场上连战连胜了。”
黄泉发出了一声调笑中却明显带有不屑意味的叹息,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叹气道:“现在这些正黄大人派给我的废物们,既然都已经派不上用场了,那么,也就该宝贝儿和我,亲自出马解决掉这只行尸了吧。我亲爱的小宝贝——艳后,准备好了......”
黄泉的面前,距离他不到数十米的高空之上,陡然闪过一道刮起燥热喷气的黑影。
“么。”
最后一个咬字清楚地吐露出来,黄泉那张骷髅面具下的蓝色眼球,在同一时刻骤然一跳。
谢宁,全身包装着泛红的重型骨骼装甲,在大量透体蒸汽的汹涌喷射之下,爆骨异能全面发动,只是转眼之间,便连续几步登上了距离地面百米有余的高空,直接抵达到了艳后的头顶位置。
直面貌似有些手足无措的融尸者黄泉,谢宁那覆盖着累累白骨的脚掌猛一踩踏艳后的头盖骨,直接以这沉稳的一脚,踩得艳后那硕大无比的头颅在不由自主下突兀一沉,整个覆骨身躯正对黄泉奔去。
“小子,这个融尸者的手掌,似乎具备储存、召唤行尸的功能,算得上是一部分具备功能性的肢体,有夺取的价值呢。”粗壮的绿色巨蟒环绕在谢宁左半身,口吐猩红蛇信,幽幽发言。
“用不着你多说,作为早就有过亲身体验的我,又怎么可能忘记这个有趣的目标呢.......一直追逐着我的融尸者,你就把手臂留在这里,给我整个爆成一团肉渣吧。”
语言的发音还萦绕在唇边,谢宁的身形化作飞驰的疾电,只见得凝滞的空气当中翻腾起一大片模糊的黑影,像是一枚引爆了激旋气流的炸弹,骨骼人形在随身刮带的席卷狂风当中,高高挥起的兽爪直逼黄泉的脑袋而去。
“咔嚓!”
似乎是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突兀地穿透了空气,有些扎耳地窜进谢宁的听觉神经当中。
像是如临大敌一般,就在这声碎裂脆响产生的一瞬间。
谢宁前冲的身躯骤然收拢了迈出的脚步,爪臂回转,正面躯体上的骨缝小洞中大量炽热蒸汽狂喷,强制性地抵消掉了冲击所带来的向心力,让谢宁得以凭借一个紧急刹车,反向截止住自己前进的不稳定身形。
瞳孔微微收缩,谢宁由骤挺身形的匍匐动作中缓缓起身道:“小毒蛇,这个现象.......好像是当初还在荒漠神殿的时候,我们遇见的那个——被称作死灭的收尸者,他运用自身异能所造成的吧?”
“确实是这样.......有关死灭那样有名的收尸者情报,就算是只知晓尸灵基本情报的我,毒腥大爷,多少也还是知道一些的。”盘旋在谢宁身旁,毒腥的细长眼眸眯缝了几下,“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正是掌管泽法大陆上所有尸灵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死灭,所拥有的尸魂异能,‘空间崩坏狂想曲’”
“啧,只不过跟我一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异种族盲流罢了,听你的语气,居然还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在谢宁与毒腥两者面前,亦即是方才差点被谢宁一爪摸到门面的黄泉身前。
细密紧凑的裂缝碎痕,开枝散叶,犹如全面铺开的蛛网一般,就这么突兀地印刻在了空气当中,恰好挡在黄泉身前,阻隔在了艳后头顶上的这二者之间。
“亏得你及时停下了身子呢,不然的话,光是刚才碰那一下子,可就足够让你的半边身躯被粉碎掉了啊。”
轻轻拍了拍手掌,黄泉由骷髅面具下发出几声干涸的枯笑声。
“不过还真是怪呢,我自认为刚才我对恐惧这一种感情的演绎还是挺淋漓尽致的啊,应该是不会被你这种毫无感情可言的行尸所辨识出来吧?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直觉救了你自己么?”
阴笑之中,黄泉那半边遮掩住骷髅面具的黄色斗篷上,漆黑的“肆”字,正幽深地翻涌着漆黑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