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戒指(1/1)

抢了布袋之人,正是钟灵所化的虚竹。

自从虚竹被李舒崇带到了倭国,在新的逍遥派里,钟灵和他见过几面,变成他的样子当然不在话下。

“虚竹”上峰之后,提气直奔,眼见越奔树林越密,追赶者叫嚣呐喊之声渐渐轻了。原著中,虚竹出手救人之时,只是凭着一番慈悲心肠,他发过菩提心,决意要做菩萨、成佛,见到众生有难,那是非救不可,但他又顾忌这些人武功厉害,手段毒辣,随便哪一个出手,自己都非其敌,便打算逃到一个隐僻之所,躲了起来,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了,才能保得住这女孩和他自己的性命。

实际上,钟灵也是第一次反串演出,心中忐忑不安,正好把虚竹救人时的情景演绎得惟妙惟肖。所谓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见那里树林茂密,“虚竹”便钻了进去。由于原著中虚竹得到了那逍遥派老人七十余年的内功修为,内力充沛之极,即便奔了将近两个时辰,也是丝毫不累的。当然,以钟灵炼气五层的修为,要扮演凡夫俗子的这点儿微末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更重要的是,“段誉”假装寻找“王语嫣”,迅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随机隐身来到钟灵的身边,用神识不断给她“提词”,又指点她如何扮演反串角色,钟灵这才安下心来,越演越有感觉。

秦雯见钟灵渐入佳境,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传声道:“钟灵,我要去拿一个道具,去去就来,你按照剧本演就是了。”钟灵回道:“好吧,秦雯姐姐,别耽误演出,速去速回。”

“虚竹”又奔了一阵,天色发白,脚底下踏到薄薄的积雪,原来已奔到山腰,密林中阳光不到之处,已有未消的残雪。“虚竹”定了定神,观看四周情势,一颗心仍是突突乱跳,自言自语:“却逃到哪里去才好?”忽听得背后一个声音说道:“胆小鬼,只想到逃命,我给你羞也羞死了!”

“虚竹”吓了一跳,大叫:“啊哟!”发足又向山峰上狂奔。奔了数里,才敢回头,却不见有谁追来,低声道:“还好,没人追来。”这句话一出口,背后又有个声音道:“男子汉大丈夫,吓成这个样子,狗才!鼠辈!小畜生!”“虚竹”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迈步又向前奔,背后那声音说道:“又胆小,又笨,真不是个东西!”那声音便在背后一二尺之处,当真是触手可及。

“虚竹”自言自语道:“糟糕,糟糕!这人武功如此高强,这一回定然难逃毒手了。”放开脚步,越奔越快。那声音又道:“既然害怕,便不该逞英雄救人。你到底想逃到哪里去?”“虚竹”听那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双腿一软,险些便要摔倒,一个踉跄之后,回转身来,其时天色已明,日光从浓荫中透了进来,却不见人影。“虚竹”恭恭敬敬的道:“小僧见这些人要加害一个小小女童,是以不自量力,出手救人,决无自逞英雄之心。”

那声音冷笑道:“你做事不自量力,便有苦头吃了。”这声音仍是在他背后耳根外响起,“虚竹”更加惊讶,急忙回头,背后空荡荡地,却哪里有人?他想此人身法如此快捷,武功比自己高出何止十倍,若要伸手加害,十个虚竹的性命早就没有了,而且从他语气中听来,只不过责备自己胆小无能,似乎并非乌老大等人一路,当下定了定神,说道:“小僧无能,还请前辈赐予指点。”

那声音冷笑道:“你又不是我的徒子徒孙,我怎能指点于你?”“虚竹”道:“是,是!小僧妄言,前辈恕罪。敌方人众,小僧不是他们敌手,我……我这可要逃走了。”说了这句话,提气向山峰上奔去。背后那声音道:“这山峰是条绝路,他们在山峰下把守住了,你如何逃得出去?”

“虚竹”一呆,停了脚步,道:“我……我……我倒没想到。前辈慈悲,指点一条明路。”那声音嘿嘿冷笑,说道:“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转身冲杀,将那些妖魔鬼怪都诛杀了。”“虚竹”道:“一来小僧无能,二来不愿杀人。”那声音道:“那么便走第二条路,你纵身一跃,跳入下面的万丈深谷,粉身碎骨,那便一了百了,涅槃解脱。”

“虚竹”道:“这个……”回头看了一眼,这时遍地已都是积雪,但雪地中除了自己的一行足印之外,更无第二人的足印。那声音道:“这个那个的,你要说什么?”“虚竹”道:“这一跳下去,小僧固然死了,连小僧救了出来的那个女孩也同时送命。一来救人没有救彻,二来小僧佛法修为尚浅,清净涅槃梁是说不上的,势必又入轮回,重受生死流转之苦。”

那声音问道:“你和缥缈峰有什么渊源?何以不顾自己性命,冒险去救此人?”“虚竹”一面快步向峰上奔去,一面说道:“什么缥缈峰、灵鹫宫,小僧今日都是第一次听见。小僧是少林弟子,这一次奉命下山,与江湖上任何门派均无瓜葛。”那声音冷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个见义勇为的小和尚了。”“虚竹”道:“小和尚是实,见义勇为却不见得。小僧无甚见识,诸多妄行,胸中有无数难题,不知如何是好。”

那声音道:“你内力充沛,着实了得,可是这功力却全不是少林一派,是什么缘故?”

“虚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正是小僧胸中一个大大的难题。”那声音道:“什么说来话长,说来话短,我不许你诸多推诿,快快说来。”语气甚是严峻,实不容他规避。钟灵知道,原著中苏星河曾说,“逍遥派”的名字极为隐秘,决不能让本派之外的人听到,他虽知身后之人是个武功甚高的前辈,但连面也没见过,怎能贸然便将这个重大秘密相告,说道:“前辈见谅,小僧实有许多苦衷,不能相告。”

那声音道:“好,既然如此,你快放我下来。”“虚竹”似乎吃了一惊,道:“什……什么?”那声音道:“你快放我下来,什么什么的,啰里啰唆!”“虚竹”听这声音不男不女,只觉甚是苍老,但他说“你快放我下来”,实不懂是何意,当下立定脚步,转了个身,仍见不到背后那人,正惶惑间,那声音骂道:“臭和尚,快放我下来,我在你背后的布装之中,你当我是谁?”

就在这时,秦雯来到钟灵的身边,手中拿着一枚戒指,得意的摇晃着,钟灵这才明白,她所说的道具竟然是逍遥派的掌门信物,七宝戒指。它原本被李舒崇收起来了,这会儿又派上了用场。要不是用“穿梭”法术,这来去倭国一趟所需的时间可不得了,可见拍戏时安排一个优秀的剧务有多么重要。

秦雯又传音给钟灵道:“按照剧情,等一会你要把她叫姥姥,这不是吃亏了嘛,要不你先把她狠狠地摔一跤出出气。”

钟灵大喜道:“这个主意好”。于是,“虚竹”假装大吃一惊,双手全都放松了,拍的一声,布袋摔在地上,袋中“啊哟”一声,传出一下苍老的呼痛之声,正是一直听到的那个声音。“虚竹”也假装“啊哟”一声,说道:“小姑娘,原来是你,怎么你的口音这般老?”这才不慌不忙地打开布袋口,扶了一人出来。只见这人身形矮小,便是那个八九岁女童,但双目如电,炯炯有神,向“虚竹”瞧来之时,自有一股凌人的威严。“虚竹”张大了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女童说道:“见了长辈也不行礼,这般没规矩。”声音苍老,神情更是老气横秋。“虚竹”道:“小……小姑娘……”那女童喝道:“什么小姑娘,大姑娘?我是你姥姥!”“虚竹”微微一笑,说道:“咱们陷身绝地,可别闹着玩了。来,你到袋子里去,我背了你上山。过得片刻,敌人便追到啦!”

那女童向“虚竹”上下打量,突然见到他左手手指上戴的那枚宝石指环,脸上变色,问道:“你……你这是什么东西?给我瞧瞧。”秦雯万里奔波,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道具,“虚竹”当然要把指环戴在了手上,就是要给童姥看的。“虚竹”听那女童问起,笑道:“那也不是什么好玩的物事。”那女童伸出手来,抓住他左腕,察看指环。她将“虚竹”的手掌侧来侧去,看了良久。“虚竹”忽觉她抓着自己的小手不住发颤,侧过头来,只见她一双清澈的大眼中充满了泪水。又过好一会,她才放开“虚竹”的手掌。

那女童道:“这枚七宝指环,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语音严峻,如审盗贼。“虚竹”装作心下不悦,说道:“出家人严守戒律,怎可偷盗妄取?这是别人给我的,怎说是偷来的?”那女童道:“胡说八道!你说是少林弟子,人家怎会将这枚指环给你?你若不从实说来,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叫你受尽百般苦楚。”

“虚竹”哑然失笑道:“我若不是亲眼目睹,单是听你的声音,当真要给你这小小娃儿吓倒了。”突然拍的一声,腰间吃了一拳,只是那女童究竟力弱,却也不觉疼痛。“虚竹”怒道:“你怎么出手便打人?小小年纪,忒也横蛮无礼!”

那女童道:“你法名叫虚竹,嗯,灵、玄、慧、虚,你是少林派中第三十七代弟子。玄慈、玄悲、玄苦、玄难这些小和尚,都是你的师祖?”“虚竹”退了一步,假装惊讶无已的样子。

在原著中,当虚竹得知这个八九岁的女童居然知道自己的师承辈份,更称玄慈、玄悲等师伯祖、师叔祖为“小和尚”时,发现她的言谈举止,哪里像个小小女孩?他当时想的是:“世上据说有借尸还魂之事,莫非……莫非有个老前辈的鬼魂,附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么?”

此刻,那女童继续道:“我问你,是便说是,不是便不是,怎地不答?”“虚竹”道:“你说得不错,只是称本寺方丈大师为‘小和尚’,未免太过。”那女童道:“怎么不是小和尚?我和他师父灵门大师平辈论交,玄慈怎么不是小和尚?又有什么‘太过’不‘太过’的?”

“虚竹”更是惊讶,玄慈方丈的师父灵门禅师是少林派第三十四代弟子中杰出的高僧,真正的虚竹自是知晓,难怪他越来越信这女童是借尸还魂。钟灵说道:“那么……那么……你是谁?”那女童怫然道:“初时你口口声声称我‘前辈’,倒也恭谨有礼,怎地忽然你呀你的起来了?若不是念在你相救有功,姥姥一掌早便送了你的狗命!”钟灵听她自称“姥姥”,想起刚才已经摔她一跤,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勉强说道:“姥姥,不敢请教你尊姓大名。”

那女童转怒为喜,说道:“这才是了。我先问你,你这枚七宝指环哪里得来的?”“虚竹”道:“是一位老先生给我的。我本来不要,我是少林弟子,实在不能收受。可是那位老先生命在垂危,不由我分说……”那女童突然伸手,又抓住了他手腕,颤声道:“你说那……那老先生命在垂危?他死了么?不,不,你先说,那老先生怎般的相貌?”“虚竹”道:“他须长三尺,脸如冠玉,人品极是俊雅。”那女童全身颤抖,问道:“怎么他会命在垂危?他……他一身武功……”突然转悲为怒,骂道:“臭和尚,无崖子一身武功,他不散功,怎么死得了?一个人要死,便这么容易?”

“虚竹”点头道:“是!”这女童虽然小小年纪,但气势慑人,“虚竹”似乎对她的话不敢稍持异议,只是喃喃说道:“什么叫做散功?一个人要死,容易得紧,又有什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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