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不知道多少人被震惊了。
李舒崇与三美公然同房,虽然说是要祛毒疗伤,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种“厚颜无耻”震惊了玉虚散人、段誉和木婉清。尤其是木婉清,她暗中掐了段誉一把,恶狠狠地道:“要是你以后也敢这样花心滥情,看我不一箭射死你。”
滁州洗剑派的掌门魏英武和四大高手;“毒连幼草”简汴生、“尚有黄鹂”沈书明、“春潮带雨”万来吉、“液毒无人”周子恒,他们被李舒崇带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就被这个物产丰富、人物众多、真实感极强的小世界给震惊了,他们都以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小世界。他们这才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为什么要接下了刺杀李舒崇的任务?现在好了,招惹到拥有小世界的神仙,被困在他的小世界里,那还不是任人宰割?如果不能想办法讨好李舒崇,将功赎罪,毫无疑问,今生肯定永无回家之日。于是,他们一夜无眠。
朱丹臣也被“滁州洗剑”派的人给震惊了一夜。他负责看守李舒崇带来的这五个俘虏,倍加小心,唯恐看管不严走脱了囚犯,所以暗中偷听他们的谈话。
一开始,朱丹臣只是震惊于他们的名字。朱丹臣绰号“笔砚生”,自然是喜欢吟诗作赋,谈古说今,他乍一听:涧边生,深树鸣、晚来急、舟自横,这几个名字就让他很是浮想联翩,而掌门人居然自称叫做韦应物?这五个人凑在一块儿不就是那首唐诗《滁州西涧》吗?难道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首诗?还自称是“滁州洗剑”派,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后来,朱丹臣又偷听到,他们五人都是使毒的行家、杀手界的名人,居然在商量如何讨好李舒崇,怎样向他摇尾乞怜、磕头求饶,只求他能带他们“回家”,哪怕给他当牛做马也行。于是,朱丹臣被这五大高手毫无底线、卑躬屈膝的态度再次震惊了。于是,他放弃了继续偷听的想法,太恶心了。
秦雯、小昭、周芷若三人是被李舒崇的龙精虎猛的劲头给震惊了。说好的是给三个美女祛毒疗伤,还以为他会估计顾忌这里是道观,应该会采用上次一样的套路:先用“北冥神功”慢慢吸取处有毒的内力,净化后再输送回来。没想到他把门一关,直接和小昭滚起了床单,接下来是周芷若,最后是秦雯。这一夜,李舒崇仿佛化身常山赵子龙,挺着一把亮银枪,愣是杀了个七进七出,杀得“敌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手足酸软、丢盔卸甲,哭爹喊娘,死去活来……众女兵这才明白,原来李将军最近独自闯世界,有枪无处使,确实憋坏了。即便三女采用车轮战术,也还有些难以招架……当然,风平浪静之后,祛毒疗伤都是水到渠成的小事,不但三个美女都完全康复,就连李舒崇五色丹田里的“剧毒之力”也壮大了一倍。
其实,被震惊得最严重的应该是张无忌了。
由于赵敏中了“春潮带雨”万来吉的催情毒素,欲火焚身,无药可救,张无忌只好提前上船,准备以后再补票。没想到刚一入港就被震惊了,狂暴中的赵敏竟然翻身把他压倒,抢班夺权。不但是“翻身农奴把歌唱”,还化身为蒙古大草原上的女骑士,扬鞭催马,纵横驰骋,不顾痛楚、不知疲倦……由于张无忌身上还有七成的毒素未除,所以他丝毫不敢动用内力,只好任由赵敏“欺凌”压榨。虽然第一个回合他没有坚持太久就缴械投降、一泄如注,但是他毕竟年轻力壮,血气方刚,尽管他在赵敏的紧逼之下又连输了几场,但他还是屡败屡战,终于坚持到了赵敏激情完全褪去的那一刻。
只是,为了消除“春潮带雨”的毒素,女骑士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在尽情纵马的同时,被胯下的悍马磨得皮破流血,淤青肿胀,不但第二天起不了床,而且短时间也骑不了马,只能留在玉虚观内养伤,罪魁祸首当然也要留下,罪魁是张无忌,祸首是“春潮带雨”万来吉和他的另外四个同门。
天亮之后,李舒崇带着三个娇妻美妾,走出了玉虚观外,辞别了段誉母子,准备在大理等候他们。刚走出柳树林,李舒崇便激活“浓缩之力”,瞬息之间,带着三美来到了大理。现实世界中的大理乃著名的旅游胜地,位于云南省的西北部,东临洱海,西及点苍山脉,是一座千年古城。唐代的南昭国、宋代的大理国都曾将它作为都城,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使大理拥有“文献名邦”的美称,号称“风花雪月一古城”,李舒崇携娇妻美妾穿越到这里,岂有不尽情游玩之理?
……
……
李舒崇等人走后,暗中还在段誉和木婉清脑中留下了“偷窥之力”。
只听玉虚散人刀白凤长叹一声,道:“咱们也一起回大理去,总不成为我一人,叫大伙冒此奇险。”段誉大喜,跳了起来,搂住她头颈,叫道:“这才是我的好妈妈呢!我们一起回家喽。”傅思归道:“属下先去报讯。”奔回去解下坐骑,翻身上马,向北急驰而去。褚万里牵过马来,让玉虚散人、段誉、木婉清三人乘坐。
一行人首途前赴大理,玉虚散人、木婉清、段誉、高昇泰四人乘马,褚万里、古笃诚、朱丹臣三人步行相随。行出数里,迎面驰来一小队骑兵。褚万里快步抢在头里,向那队长说了几句话。那队长一声号令,众骑兵一齐跃下马背,拜伏在地。段誉挥了挥手,笑道:“不必多礼。”那队长下令让出三匹马来,给褚万里等乘坐,自己率领骑兵,当先开路。铁蹄铮铮,向大道上驰去。
木婉清见了这等声势,料知段誉必非常人,忽生忧虑:
“我还道他只是个落魄江湖的书生,因此才要嫁便嫁。瞧这小子的排场不小,倘若他是甚么皇亲国戚,或是朝中大官,说不定瞧不起我这山野女子。师父言道,男人越富贵,越没良心,娶妻子要讲究甚么门当户对。哼哼,他好好娶我便罢,倘若三心两意,推三阻四,我不砍他几剑才怪。我才不理他是多大的来头呢?”一想到这事,心里再也藏不住,纵马驰到段誉身边,问道:“喂,你到底是甚么人?咱们在山顶上说过的话,算数不算?”
段誉见马前马后都是人,她忽然直截了当的问起婚姻大事,不禁颇为尴尬,笑道:“到了大理城内,我慢慢跟你说。”
木婉清道:“你若是负……负心……我……我……”说了两个“我”字,终于说不下去了。段誉见她胀红了粉脸,眼中泪水盈盈,更增娇艳,心中爱念大盛,低声道:“我是求之不得,你放心,我妈妈也很喜欢你呢。”
木婉清破涕为笑,低声道:“你妈妈喜不喜欢我,我又理她作甚?”言下之意自是说:“只要你喜欢我,那就成了。”
段誉心中一荡,眼光转处,只见母亲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两人,不由得大窘。
申牌时分,离大理城尚有二三十里,迎面尘头大起,成千名骑兵列队驰来,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一面旗上绣着“镇南”两个红字,另一面旗上绣着“保国”两个黑字。段誉叫道:“妈,爹爹亲自迎接你来啦。”玉虚散人哼了一声,勒停了马。高昇泰等一干人一齐下马,让在道旁。段誉纵马上前,木婉清略一犹豫,也纵马跟了上去。
片刻间双方驰近,段誉大叫:“爹爹,妈回来啦。”
两名旗手向旁让开,一个紫袍人骑着一匹大白马迎面奔来,喝道:“誉儿,你当真胡闹之极,累得高叔叔身受重伤,瞧我不打断你的两腿。”
木婉清吃了一惊,心道:“哼,你要打断段郎的双腿,就算你是他的父亲,那也决计不成。”只见这紫袍人一张国字脸,神态威猛,浓眉大眼,肃然有王者之相,见到儿子无恙归来,三分怒色之外,倒有七分喜欢。木婉清心道:“幸好段郎的相貌像他妈妈,不像你。否则似你这般凶霸霸的模样,我可不喜欢。”
段誉纵马向前,笑道:“爹爹,你老人家身子安好。”那紫袍人佯怒道:“好甚么?总算没给你气死。”段誉笑道:“这趟若不是儿子出去,也接不到娘回来。儿子所立的这场汗马功劳,着实了不起。咱们就将功折罪,爹,你别生气罢。”紫袍人哼了一声,道:“就算我不揍你,你伯父也饶你不过。”双腿一挟,白马行走如飞,向玉虚散人奔去。
木婉清见那队骑兵身披锦衣,甲胄鲜明,兵器擦得闪闪生光,前面二十人手执仪仗,一面朱漆牌上写着“大理镇南王段”六字,另一面虎头牌上写着“保国大将军段”六字。她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儿,见了这等威仪排场,心下也不禁肃然,问段誉道:“喂,这镇南王,保国大将军,就是你爹爹么?”
段誉笑着点头,低声道:“那就是你公公了。”
木婉清勒马呆立,霎时间心中一片茫然。她呆了半晌,纵马又向段誉身边驰去。大道上前后左右都是人,她心中突然只觉说不出的孤寂,须得靠近段誉,才稍觉平安。
镇南王在玉虚散人马前丈余处勒定了马,两人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谁都不开口。段誉道:“妈,爹爹亲自来接你啦。”玉虚散人道:“你去跟伯母说,我到她那里住几天,打退了敌人之后,我便回玉虚观去。”镇南王陪笑道:“夫人,你的气还没消么?咱们回家之后,我慢慢跟你陪礼。”玉虚散人沉着脸道:“我不回家,我要进宫去。”
段誉道:“很好,咱们先进宫去,拜见了伯父、伯母再说。妈,这次儿子溜到外面去玩,伯父一定生气,爹爹多半是不肯给我说情的了。还是你帮儿子去说几句好话罢。”玉虚散人道:“你越大越不成话了,须得让伯父重重打一顿板子才成。”
段誉笑道:“打在儿身上,痛在娘心里,还是别打的好。”玉虚散人给他逗得一笑,道:“呸!打得越重越好,我才不可怜呢。”
镇南王和玉虚散人之间本来甚是尴尬,给段誉这么插科打诨,玉虚散人开颜一笑,僵局便打开了。段誉道:“爹,你的马好,怎地不让给妈骑?”玉虚散人说道:“我不骑!”向前直驰而去。
段誉纵马追上,挽住母亲坐骑的辔头。镇南王已下了马,牵过自己的马去。段誉嘻嘻直笑,抱起母亲,放在父亲的白马鞍上,笑道:“妈,你这么一位绝世无双的美人儿,骑了这匹白马,更加好看了。可不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吗?”玉虚散人笑道:“你那木姑娘才是绝世无双的美人儿,你取笑妈这老太婆么?”
镇南王转头向木婉清看去。段誉道:“她……她是木姑娘,是儿子结交的……结交的好朋友。”镇南王见了儿子神色,已知其意,见木婉清容颜秀丽,暗暗喝彩:“誉儿眼光倒是不错。”
见木婉清眼光中野气甚浓,也不过来拜见,心道:“原来是个不知礼数的乡下女孩儿。”心中记挂着高昇泰的伤势,快步走到他身边,说道:“泰弟,你内伤怎样?”伸指搭他腕脉。高昇泰道:“我督脉上受了些伤,并不碍事,你……你不用损耗功力……”一言未毕,镇南王已伸出右手食指,在他后颈中点了三指,右掌按住他腰间。
镇南王头顶冒出丝丝白气,过了一盏茶时分,才放开左掌。高昇泰道:“淳哥,大敌当前,你何苦在这时候为我耗损内力?”镇南王笑道:“你内伤不轻,早治一刻好一刻。待得见了大哥,他就不让我动手,自己要出指了。”
木婉清见高昇泰本来脸色白得怕人,但只这片刻之间,双颊便有了红晕,心道:“原来段郎的爹爹内功深厚之极,怎地段郎他……他却又全然不会武功?”
褚万里牵过一匹马来,服侍镇南王上马。镇南王和高昇泰并骑徐行,低声询问敌情。段誉与母亲有说有笑,在铁甲卫士前后拥卫之下向大理城驰去,却不免将木婉清冷落了。
黄昏时分,一行人进了大理城南门。“镇南”、“保国”两面大旗所到之处,众百姓大声欢呼:“镇南王爷千岁!”“大将军千岁!”镇南王挥手作答。
木婉清见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一行人来到一座牌坊之前,一齐下马。木婉清见牌坊上写着四个大金字“圣道广慈”,心想:“这定是大理国的皇宫了。段郎的伯父竟住在皇宫之中,想必位居高官,也是个甚么王爷、大将军之流。”
一行人走过牌坊,木婉清见宫门上的匾额写着“圣慈宫”三个金字。一个太监快步走将出来,说道:“启禀王爷:皇上与娘娘在王爷府中相候,请王爷、王妃回镇南王府见驾。”
镇南王道:“是了!”段誉笑道:“妙极,妙极!”玉虚散人横他一眼,嗔道:“妙甚么?我在皇宫中等候娘娘便是。”那太监道:“娘娘吩咐,务请王妃即时朝见,娘娘有要紧事和王妃商量。”玉虚散人低声道:“有甚么要紧事了?诡计多端。”段誉知道这是皇后故意安排,料到他母亲不肯回自己王府,是以先到镇南王府去相候,实是撮合他父母和好的一番美意,心下甚喜。
一行人出牌坊后上马,折而向东,行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座大府第前。府门前两面大旗,旗上分别绣的是“镇南”、“保国”两字,府额上写的是“镇南王府”。门口站满了亲兵卫士,躬身行礼,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镇南王首先进了府门,玉虚散人踏上第一级石阶,忽然停步,眼眶一红,怔怔的掉下泪来。段誉半拉半推,将母亲拥进了大门,说道:“爹,儿子请得母亲回来,立下大功,爹爹有甚么奖赏?”镇南王心中喜欢,道:“你向娘讨赏,娘说赏甚么,我便照赏。”玉虚散人破涕为笑,道:“我说赏你一顿板子。”段誉伸了伸舌头。
高昇泰等到了大厅上,分站两旁,镇南王道:“泰弟,你身上有伤,快坐下。”段誉向木婉清道:“你在此稍坐片刻,我见过皇上、皇后,便来陪你。”木婉清实是不愿他离去,但也无法阻止,只得委委曲曲的点了点头,径在首座第一张椅上坐了下来。其余诸人一直站着,直等镇南王夫妇和段誉进了内堂,高昇泰这才坐下,但褚万里、古笃诚、朱丹臣等人却仍垂手站立。
木婉清也不理会,放眼看那大厅,只见正中一块横匾,写着“邦国柱石”四个大字,下首署着“丁卯御笔”四个小字,楹柱中堂悬满了字画,一时也看不了这许多,何况好多字根本不识。侍仆送上清茶,恭恭敬敬的举盘过顶。木婉清心想:“这些人古怪真多。”又见只有她自己与高昇泰两人有茶。朱丹臣等一干人迎敌之时威风八面,到了镇南王府,却恭谨肃立,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哪里像甚么身负上乘武功的英雄好汉?
过得半个时辰,木婉清等得不耐烦起来,大声叫道:“段誉,段誉,干么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