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市。
顿渡宾馆门前。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正停在路边。
开车的是一个五短三粗的年轻男子,板寸平头,脖子上挂着的是一串小指粗细的金项链,和他那又短又粗的脖子显得极为般配、相得益彰。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原本也还对得起观众,只可惜被他那又短又粗的扫把眉破坏了和谐的氛围,更何况还有一双三角眼,彰显出他内心世界里的凶残和险恶。
此刻,他正嚣张地对秦雯说道:“这位同学,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你们都是刚转学来的新生吧?如果你们先打听打听,我稀土王子到底是什么人物,就不会贸然拒绝我的邀请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雯听罢柳眉倒竖,忍无可忍地怒斥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稀土王子还是稀饭蛤蟆,从我走出书店到现在,你已经纠缠我们一个小时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不是林川一中的学生,也不是林川二中的学生,别拿你吓唬学校小女孩的手段来对付我们,要不是……我早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五短三粗”一听,不怒反笑:“哟呵,有个性,敢骂老子,还想动手?看来你们真的不是附近的学生,我说那些小弟怎么会漏过你们这样的好货色不告诉我呢?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呀。”
正在这时,附近走过一群提前放学的学生,一个个都身着运动服,人高马大,不少人手里还提溜着装足球篮球球的网兜,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体育特长生。这些学生远远地看见这里有一辆酷炫的跑车,旁边还有两个极品的美女,都不由自主地走过来围观。“五短三粗”看到他们顿时一喜,大喊一声:“稀土王子钟鸣在此办事,在场的林川一中、二中的学生全体出列。”
话音刚落,这群体育生们中有一多半人都醒悟了过来,迅速地站在五大三粗的钟鸣的旁边,还有几个反应慢的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惊慌失措,面面相觑。
人的名,树的影。
但凡近两年在林川一中、二中待过一个学期以上的学生,无人不知“稀土王子”的大名。或许有一中、二中的学生不知道自己的校长是谁,但肯定无人不知道“稀土王子”,无人不晓得“钟鸣”。不能说他大名鼎鼎,只能说他真的是臭名昭著,名声在外了。
想当年,他以门门功课二三十分的成绩,硬是凭借着他爸“稀土大王”早年间倒卖稀土所掠夺的巨额财富,在林川大搞投资,硬生生的“砸”通了林川一中的大门,让他得以在这专门培养各种天才学子的地方攫取了一席之地。不但如此,自从成功地进入这所名校后,他便挥舞着钞票和大棒,开始组建自己的小势力,网罗了不少校内外的狗腿子,俨然一中的小霸王。攀附他的狗腿子们自然称他为稀土王子,厌恶他的人则称他为稀土小霸王,当然只是背后小声说说而已。
从此,林川一中便多了一朵奇葩,而附近学校、尤其是一中本校的漂亮女生们从此便多了一个烦恼。据说这个浪荡公子小霸王特别喜欢未经人事的雏儿,除了极少数有背景的女生能够避免骚扰之外,许多普通百姓的清白女孩子便遭了秧。被他看上眼的十有八九难逃魔爪,不是被揩油骚扰,被迫转学,就是被他死缠烂打,有好些个女孩都被他糟蹋了,甚至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地跳了大桥。
这个可怜的女孩是外地来借读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怎么也不相信,那个成绩优秀,活波开朗的漂亮女儿怎么会去跳桥自杀。可是在派出所报案了之后,最终却因为当时的几个监控探头出了点故障,只能不了了之,含恨离开了这个传说中的才子之乡。相反,林川一中稀土小霸王的“美名”却更加地响亮了。奇怪的是,一段时间内,校园恋爱的风气莫名其妙地盛行起来,屡禁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今天来的这些学生其实是林川二中的,他们对稀土小霸王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所以有一些学生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也没有及时“站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还有意无意地靠近秦雯和殷离,在潜意识里希望成为护花使者。可是,当他们把五短三粗、红色法拉利、板寸头等关键词和相关的传闻联系起来时,终于明白了跑车里坐着的是何方神圣了。于是,刚刚升起的一点英雄气概就被掐灭在了萌芽初期。剩下来的几个体育生不动声色地挪动着脚步,最后都站在了钟鸣的身旁。
见此情景,秦雯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
今天早上,她带着殷离离开顿渡宾馆,在附近的小吃店里吃完早饭。由于时间还早,估计李舒崇还没有醒来,秦雯就带着殷离在新华书店里逛了一下,准备给李舒崇多找几套武侠小说,以便他醒来后重新选书,因为《倚天》的世界已经被穿越了十次,故事也该结束了。
没想到,就在她们付完书钱走出书店时,却被逃课瞎逛、开车路过的“稀土王子”钟鸣看见了。秦雯原本就极为漂亮,练习武功之后身材变得更加出色,再加上与李舒崇双修后更增添了别样的妩媚,极具诱惑。而殷离一直都在倚天的世界里习武,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素女,思凡下界。二个美女并肩而行,满街红粉黯然失色。
小霸王钟鸣虽然时常在一中二中四处猎艳,但他又到哪里去找这样的极品美女?所以他才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三番五次地上前去纠缠。以秦雯的身手和武功,要制服这样的一个泼皮原本不在话下,可她知道,李舒崇还在逃亡的路上,还会被国安和间谍同时追踪,她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易显露武功?无奈之下,她只好拉着殷离转身就走,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只是,尽管她选择了退让,可她低估了钟鸣这块牛皮糖的“黏性”,也低估了两个大美女对他的诱惑力。没走多久,那个钟鸣竟然驾车追来,嬉皮笑脸地纠缠着秦雯、殷离两人,疯言疯语地说了半个小时,有意无意地炫耀着自己的万贯家财,明目张胆地出言恐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直追到顿渡宾馆门口。这不,当他看到学生模样的人经过时,便发挥了他在学校里的影响力,拉来了不少欺软怕硬的体育生,给自己壮大声势。眼看这两个极品美女步步退却,他坚信,只要再添一把火,今天的桃花运就要降临了。想到这里,他打开车门,跳下车来,便要上前拉拉扯扯。
秦雯一边示意殷离不要轻举妄动,一边做着最后的努力。她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小霸王,冷冷地说道:“顿渡宾馆已经到了,我的男朋友就在上面,你请回吧。”
钟鸣涎着脸笑道:“有男朋友了?没关系,你这么漂亮,我不介意和你交个朋友……”
“你不介意?我介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怕你没有那个命。还有,我看你那辆车很漂亮,送给我开几个月吧。不是新车?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李舒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秦雯惊喜地大喊:“舒崇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快来帮我们把这个小泼皮给轰走了。”李舒崇狠狠地瞪了钟鸣一眼,快步走到秦雯的身边,左手很随意地揽住她的香肩,右手却拉住了殷离的胳膊,来了个左拥右抱。和她们暌别多日,十分想念,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这种流氓骚扰的场景。当然,在经历了《倚天》世界里真刀真枪的杀伐纷争后,他根本就没有把这样的泼皮二世祖放在眼里,只是不方便也不屑于动用武功罢了。
钟鸣看得眼睛都直了,没想到秦雯这样的美女竟然真的名花有主了。而且,两朵极品鲜花竟然公开地插在同一个花瓶里,这让他“稀土小霸王”情何以堪?他心中暗想,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真是晦气。这个什么舒崇哥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厉害人物,没必要把他太当回事,还是想个点子赶紧收拾掉他,然后……就可以横刀夺爱,坐享齐人之福了。
秦雯忍辱负重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李舒崇自然地“醒来”,不愿意破坏了他在倚天世界里的收官之笔,当然,她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了武功。她刚才就是为了避免事态闹大,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危害到李舒崇的计划,这才一忍再忍。现在,当然无需再忍了。
秦雯道:“舒崇哥哥,让我亲自动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赖吧。”
李舒崇笑着说:“亲爱的,何必为了一只癞蛤蟆而弄脏了你的玉手呢?你放心,我也不会动手。只要我和他说一句话,他就会乖乖地给你磕头赔罪。”
钟鸣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大话了,他怒道:“你才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这样吧,咱俩打个赌,如果你说一句话就能把本公子吓住,我就把这辆法拉利跑车送给你。你要是吓不到我,你就让她们都跟我走。”
殷离这次出来玩,没有享受到多少乐趣,反而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刚才一直都在强压着,现在舒崇哥哥在身边,她再也忍受不住了,怒气冲冲地说道:“就凭你这个五短三粗的癞蛤蟆也想和舒崇哥哥比?还是别做白日梦了吧。”
李舒崇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让她稍安勿躁。他正愁没有代步工具呢,没想到居然有人送上了门来,对待这种人傻钱多、雪中送炭的小霸王,还是可以简单聊几句的。于是他对着身边的两个美女说道:“你们介不介意我拿你们和他打这个赌?放心吧,他输定了。”
殷离只是点了点头,秦雯知道李舒崇一身的本领,正想看看他如何教训这个小泼皮,随口说道:“那你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恶气,还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李舒崇微微一笑,转身对钟鸣说道:“听见没有?我的两个女朋友都同意了,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钟鸣见鱼儿上了钩,得意地说道:“我叫钟鸣,认识的人都叫我稀土王子,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敢说只凭一句话就让我磕头给她磕头?实话告诉你,我活了二十年,还不知怕字怎么写呢,哈哈哈。”
李舒崇听罢也哈哈大笑道:“看来你爸妈也挺有远见的呀,钟鸣,不就是要让你警钟长鸣,别太嚣张吗?”
钟鸣怒道:“你知道什么?我这个名字是我爸特意花钱请人取的,说是什么钟鸣鼎食的意思。”
李舒崇冷冷说道:“‘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果然好名字,这请人的钱没白花。可惜这样钟鸣鼎食的人家,往往养的子孙是一代不如一代。你取了这个好名字,算是白瞎了。我来告诉你我的身份来历吧。”
钟鸣见他沉稳的样子,心里不禁忐忑起来。又见李舒崇缓步上前,连忙向后一缩,伸出双手乱摇着说道:“你别过来。”
李舒崇见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又好气来又好笑,说道:“你放心,我要是想打你,估计你这辈子就不用下床走路了。我靠近你就是为了说一句话,法不传六耳,旁人岂可轻易知道我的身份?”
钟鸣警惕地说道:“你还是别靠我太近,我有点害怕,大不了让这些围观的人走远一点。”说完,他挥了挥手,他身旁的那些体育生便知趣地退得远远的,却没有离去。
李舒崇略一点头,开口说道:“我的身份背景是……”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他的“附身之力”却全部启动,瞬间便进入了钟鸣的脑海,夺走了钟鸣身体的控制权。
在围观者看来,李舒崇只是轻轻地说了几个字而已,但钟鸣却体若筛糠地颤抖起来,很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朝着着秦雯、殷离二人爬了过去,膝盖当脚走,磕头如捣蒜。
秦雯和殷离知道肯定是李舒崇在作怪,一心要捉弄和惩罚一下这个当地一霸,所以都不动神色地看着,没有松口。“钟鸣”眼看还不能获得她们的谅解,于是跪在她们面前,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啪啪”作响,转眼间方脸变成了圆脸。“钟鸣”抽了自己几十下,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起身,跑去把那辆红色法拉利的钥匙拔了下来,毕恭毕敬地送到李舒崇的手里,连鞠躬带作揖地求饶,后来干脆又跪了下来。李舒崇这才漫不经心地拿起车钥匙,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说道:“以后招子放亮一点,有很多人都不是你惹得起的,别说什么稀土王子了,就算你爸是首富也不行。滚吧,你的破车我暂时征用两个月,留个电话,到时候去取车。”说罢,他撤走了附身之力。
钟鸣的意识一回脑海,顿时庆幸不已,他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高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捡回一条小命就算不错了。这时,他忽然又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警告你,别和我玩花样,否则,我不敢保证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钟鸣虽然是个呆霸王,可是极为惜命,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他突然想起,刚才李舒崇根本没有开口,却把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边,再回想起刚才大庭广众下被附身的一幕,他顿时明白,要是李舒崇想弄死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不敢多想,更不敢怠慢半分,急忙从身上抽出从不离身的钱包,里面除了有厚厚的一叠红色纸币以外,还有几张大额的信用卡。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钱包双手奉上,说道:“这是我的行驶证,电话号码已经写在里面了。每张信用卡的额度都是五十万,密码是147258,车子还不还我无所谓,但求高人饶我一命。”
李舒崇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呆霸王倒也识相,于是抽出一张信用卡甩回给她,并再次传音说道:“我刚才已经封住了你的几个重要穴道,未解穴之前,你就暂时不能人道了。两个月之内,想办法补偿一下被你糟蹋过的那些女孩子,到时候我再酌情给你解穴。还是那句话,别耍花样,否则……”
钟鸣早已被吓破了胆,不等李舒崇“说完”,便再次跪倒,连连磕头道:“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李舒崇这才挥了挥手,就像挥去一只苍蝇,旁观者也迅速作鸟兽散,后悔自己看到了稀土小霸王的丑态,生怕他会秋后算账。
秦雯见众人散去,这才说道:“刚才我看了,这些人害怕那个呆霸王,都没敢拿出手机拍照,你放心吧。”李舒崇亲了她一下,夸奖道:“你能处处替我着想,我就省心多了。”他又转过头亲了亲殷离,问道:“这么久不见,想我了吗?”殷离忸怩地说道:“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呢,哪有那么夸张。”
李舒崇怔了一下,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秦雯不无酸意地说道:“只怕你是新婚燕尔、乐不思蜀吧?对了,怎么没看见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