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者朝着自己杀过来,房雪鼐是极其痛苦的,因为他已然识破了来者何人。
正是此人,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手把手传授自己的武艺。
让自己在极其短的时间内,成为当下有名的剑侠。
自己现在跟他动手,说到底跟欺师灭祖没有什么区别,可以说跟眼前这个人动手,房雪鼐是极其痛苦的。
当初他将自己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给自己换上了崭新的道袍的那一天,自己就暗中发誓,一定要做一个鼎力天地间的侠客。
惩奸除恶,报效国家,一直是自己心中的一个伟大的信念,而这个信念很大程度上,是自己的老师教给自己的。
在自己心目中,老师一直是自己最伟大的榜样。
因为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者,也是江湖同道尊敬的对象。
只是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草原人对抗朝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前几次房雪鼐都不愿意相信,因为他坚信自己的老师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不管别人如何质疑自己的老师,自己都没有说过老师一句坏话,甚至尽力去维护他。
但是眼下自己再也没有理由维护自己的老师了。
房雪鼐明白,很多江湖侠客都厌恶朝廷,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侠客帮助草原人做事儿的。
这已经是为武林同道不齿的。
房雪鼐眼睛含着泪水,对着老者说道:“您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看到眼前满含泪水的房雪鼐,老者确实有些不忍,但是最后却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少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老者不愿意与房雪鼐多言,手中拂尘一抖,朝着房雪鼐杀了过来。
房雪鼐哪里是老者的对手,手里的长剑飞舞,却被老者轻易用拂尘卷入圈中,然后内力一震,房雪鼐胸口被拂尘狠狠的击中。
房雪鼐口吐鲜血不说,本人更是连连退后三步,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之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走过来一排端着火铳的火铳兵。
带领着这支火铳兵的就是刚才与房雪鼐一起值夜的朱麟。
在蜈蚣灯的照耀下,朱麟眉目俱张,厉声喝道:“逆贼,我等奉了大将军的命令,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朱麟的忽然出现,果然惊骇了不少人。
有武林中的贼人,杀心暴起,手里的暗器一甩朝着不远处的蜈蚣灯射了过去。只要看不清东西,这些普通的士兵瞬间就会没有了战斗力。
千钧一发之际,朱麟怒喝一声说道:“干掉他。”
士兵手里的弹丸如同雨点一样落下,顿时将那飞身而起的武林逆贼射程了烂西瓜。
手拿拂尘的老者并不是鲁莽之人,见到如此多的火铳手登上了城头,而且那么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三段式射击的阵型,杀伤力极其大,他们如果在僵持下去,肯定没有任何的好果子吃。
既然刺客已经成了不可能,那么逃命就是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拂尘老者嘴中发出了尖锐的信号,一群人明白,这是撤退的信号,从手里拿出一枚枚黝黑的弹丸,往地上一扔,只听轰的一声,一片片白烟便笼罩了城头。
接着鞑子的武者和武林贼子中的刺客朝着火铳手的方向发起了冲击,但是朱麟岂是那种因为临时的变故而畏惧的人。
朱麟临危不惧,指挥手下的士兵紧急开火,一阵射击之后,厌恶之中传来一阵阵哀嚎之声。
等到厌恶散去,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刺客了,仅仅剩下一具具尸体。
看着地上那些丑陋的贼人的尸体,朱麟上去忍不住踹了两脚,骂道:“狗贼子,竟然敢来夜袭,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兄弟们把尸体扔下城头。”
士兵们纷纷上前捡起尸体,很多刺客还没有彻底断气,也被乱刃砍死。
朱麟看着房雪鼐抱着宝剑眺望贼人离去的方向,紧走几步,上前对着房雪鼐说道:“大师兄,何必苦恼,刚才你的功夫,兄弟看到了,果然是旷古烁今啊,小弟活了那么多年,就没有见过那么精湛的剑术。”
看着旁边的剑侠一个个冷酷的模样,朱麟也不害臊,继续吹捧说道:“诸位刚才的本事,小弟见到了,等有机会,小弟一定会禀告大将军和圣上,为诸位请功。”
风吹动着房雪鼐的长发,过了许久,房雪鼐才放下冷峻的脸,表情变得平常了许多,甚至有了一股淡淡的笑意。
这股笑意,仿佛是千年寒冰,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被融化,让人感觉到温馨的暖意。
房雪鼐指着鞑子的军营说道:“贼人不会来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好有精神杀鞑子。”
众人纷纷退去,房雪鼐和朱麟转身回到营帐找陈生述职。
三个大学士正在讨论着陈生的文笔如何如何,却见两个人风尘仆仆的赶来。
刘健率先忍不住问道:“适才发生了何事?为何屡屡放火铳?”
房雪鼐抱着宝剑,并没有搭理诸位大人的意思。朱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上前说道:“禀告大学士知道,适才鞑子偷营,我们跟鞑子激斗了一番,所以才放了些火铳。”
李东阳抚摸着胡须,赞叹说道:“这鞑子真的成不了气候了,这偷袭竟然如此的虎头蛇尾,看来真的是苍天佑我大明。”
房雪鼐冷冷的说道:“不要凡事都放在老天爷身上,若不是大将军料敌先机,早有布置,你真的以为鞑子的偷袭不会成功吗?”
众人大大惊的同时,对陈生的佩服又上了一个台阶。
人家这边呼呼大睡的同时,就已经料到敌人回来偷袭了,这份能力,岂不是比诸葛亮更加鬼神莫测?
面对众人惊叹的表情,陈生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倨傲,反而对刘健等人说道:“诸位大人,现在想必已经了解鞑子了吧。他们就是一群反复无常的小人,指着他们向我们投降,简直是痴人说梦,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早早消灭了他们。”
李东阳叹息一声说道:“鞑子逞凶成性,与禽兽无异,想要拯救他们,何其难也。如今看来,只有惩戒一图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