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的雕翎箭精准的瞄准着自己,那一刹那,朱厚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别了,我挚爱的大明。
别了,我挚爱的父皇。
别了,我挚爱的子民。
你们千万不要恨我的无能,我朱厚照今年十六岁,以皇太子的身份战死沙场。希望华夏的子孙,能够跟我一样勇敢坚毅,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在多么困难的环境中,都不要退缩。
死亡并不是这个世界最为恐怖的东西,最为恐怖的是,你向异族低下了你身为华夏子孙高傲的头颅。
一抹眼泪流了下来,在死亡真的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比如没有给父皇亲自做一顿美味的晚餐,没有给兄弟说一句兄长万古不许变的情义,没有跟挚爱的女人说一句爱你。
有些最最珍贵的东西,总是在最后才被想起。
“降了吧。降了吧。”鞑子的士兵们用蹩脚的话,很多士兵将惊恐的目光望向了朱厚照。
这一刻,朱厚照却前所未有的坚定。抛却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此刻的朱厚照像是个巨人,挺直了自己的脊梁。
我真的很爱你们,我真的很爱这个世界。但是为了大义,我不能投降。
是便死了吧。希望你们在心里,会记得我这个不成器的皇太子。
“啊!”
一声哀嚎,有人滚落战马,朱厚照摸着胸口,是铠甲上的凉意,在向前看去,却见三皇子已经从战马上滚落下来了。
那是一个身材瘦削,他的眉目有些清秀的过分,在奔跑中,他的兜鍪脱落了,露出他一头飘逸的长发。
“天下竟然有这般勇士!?”马文升趴在城头之上,将身子探出城外,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个俊逸的青年郎。
他手里拿着一张角弓,每一次发力,都射出数到暗影。每一次张弓,都会倒下数人。
“太子殿下真的是天命所归,身赴险境,竟然有如此猛士营救,岂非天命乎?”不知何时大学士刘健已然走到了长头之上。
马文升拱手行礼说道:“此等猛将,让我不由的想起了忠武侯帐下的诸位家将。莫不是忠武侯的援军已然到了京师?”
刘健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对马文升说道:“根据密报,忠武侯也已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至于援助我们,更是痴人说梦。或许这位好汉,是隐藏在人间的义士吧。”
马文升一脸苦涩说道:“若是忠武侯在此,怎么会忍心让太子殿下受如此委屈?又怎么可能让贼人猖獗至厮?可怜我等辛苦十余年匡扶社稷,打造的盛世,就这样被毁了。
从今以后,北穷南富已成定局。大明的江山摇动了。”
刘健看了马文升一眼,只见他满头白发,如同白云盖顶,脸上的愁云滚滚,可见这位老大人真的老了。
“马尚书说的哪里的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就算是我们那天不在了,只要朝堂之上政治清明,人才得以施展心中报复,我大明只会越来越强。至于北弱南强之言,切莫再次提起。
眼下最为关键的事情,还是将太子殿下救回城内。”
“阁老,你又不是不清楚鞑子的战力几何,我们的援兵不要说去救太子殿下,能守住城门就已经不错了。”
刘健大学士也是叹息一声道:“若是忠武侯在此,何至于让鞑子猖獗至厮!”
将鞑子的三皇子射落马下,李晟可算是惹了众怒,身后的箭簇就跟雨点一样落下,李晟一边按照陈生的吩咐在一道道的壕沟里不停的跳跃,一边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还不撤退,更待何时?”
朱厚照一摸从护心镜里掏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银管,一按绷簧,漫天毒针飞出,射杀了不知道多少鞑子。
趁着鞑子们倒地的功夫,朱厚照跟剩余的士兵会和,向外会和。
鞑子的士兵全都趁着三皇子的方向奔去,反而让朱厚照轻松了不少,正要趁着这个时候逃走。
却听三皇子方向,那个汉人大声喊道:“莫要走了明国的皇太子,不然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被这汉人提醒,三皇子身边的军师瞬间清醒过来,大声喊道:“杀了汉人的太子,不留活口。”
朱厚照心里这个气,心道莫非今日我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闻轰的一声,手在城门的明军将士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上天空,声音并不响,但是格外的沉闷。
马文升身子一颤,对刘健说道:“城破了!”
城头的士兵们纷纷慌乱起来,手里的旗帜啪啪的被扔在地上。
刘健大学士一声怒喝说道:“城破了,将贼人杀出去便是。慌什么?老夫现在就去城门,谁敢随我去?”
那些御史们虽然咒骂朱厚照不仁不义,却没有一个怯弱的,挺直了身子从地上捡起士兵们扔掉的刀枪棍棒。
“大学士,大明养士二百年,今日便是吾等为国尽忠的时日。阁老且领队前行!”
一队队的鞑子将士冒着硝烟向前冲锋,城门处到处都是散落的器械,士兵们哀嚎着在地上爬行。
用胳膊,用牙齿去阻拦敌人前进的脚步。
有的将士甚至举起手里断掉的胳膊扔了出去,他们的皇太子宁死不降,他们更不会畏惧死亡。
“乡亲们,陛下和太子殿下待我们不薄,今年大旱,免费供养我们粮食。如今国家遭难,是我们报国的时候了。”
难民营的乡亲们伴着石头,抱着木棍朝着城门的方向疯狂的席卷而来。
鞑子虽然强悍,身负重甲,没有人能够是他们一回合的对手。但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就像是顽强的海浪一波波的冲击着海岸。
城门口处的鞑子杀了一波又一波的流民,城门处的百姓的尸首堆成了小山,鞑子手里的马刀已经卷了刃,可是他们却进不了京师一步。
军师看到此情此景,指着朱厚照喊道:“生擒了他们的皇太子,逼他们让开!”
顿时又有一大队的鞑子朝着朱厚照杀来,朱厚照的处境彻底危险了。
身边最后一个战士也死去了,朱厚照身上也中了七八刀,浑身都在冒血。
眼看朱厚照性命不保的时候,忽然在西边传来一声天雷一般的声音,“太子殿下,休要担心,莫要害怕,某家来也。”
在朱厚照不远处,一道僧人的身影见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身子一闪,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