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坐在龙桌案上,仰着头看着朱佑樘。
萧敬很适时的摆摆手,吩咐底下的小太监出去,从弘治帝手里接过纸张,望着上面画的图,以及清晰的字迹。
萧敬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红色,激动道:“陛下,这个地图的标记还有文字的叙述,怎么这么熟悉!”
朱佑樘愣了一下,就见萧敬赶紧走了几步,到宫门前,四处小心探视,见到没有其他的宫女和太监,这才走了回来。
朱佑樘看着紧张兮兮的萧敬,今日这个大伴,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不正常了。
萧敬几步走到弘治帝身旁:“陛下,可曾记得建文朝藏宝的传说?”
朱佑樘奇怪的瞅着一点都不上心的朱厚照一眼,从萧敬手里再次拿过纸张,瞅了半响之后道:“建文朝宝藏?”
萧敬低声道:“启奏陛下,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渤海侯和太子殿下,真的是为您立下大功劳了。
当年成祖南下靖难,攻破南京,建文帝不知所踪,与其一同不知所踪的还有从太祖建国以来,南征北战从各路反王、鞑子贵族手里夺回来的财宝。
世人传闻,建文帝欲用这笔财宝,重新起事,夺回皇位。
根据内库的记在,这些金银财宝粗布估计,能有五百万两左右的白银,甚至连连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和氏璧也可能在其中,若是能够有了这一笔宝藏,陛下不仅仅修缮皇宫有望,就连重建鹰隼骑也不是难事。
老奴自幼便听说过这个传说,也曾派手下的小太监多方打探,但是却一直没有消息。后来老奴想开了,成祖七下西洋都没有找到的宝藏,老奴怎么可能轻易找到。
老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渤海侯和太子殿下,能够替陛下找到此物,真的是天佑圣上啊。“
朱佑樘犹豫的看了兴奋的萧敬一眼。
在龙桌案上慢慢的将这张纸摊开,纸上是非常精细的地图,还有大量的文字,
弘治帝一眼可以看出,这是陈生的军事地图作业风格,大明除了他,没有人能过作出那么精细的地图。
放下手里的地图,抚摸着朱厚照的脑袋,朱厚照笑呵呵的眯缝着眼睛,像极了充满稚气的孩子。
朱祐堂瞅着萧敬问道:“不是你这狗奴才见朕这些日子心绪不定,故意编造一个谎言来欺骗朕吧。
若是果真如此,趁着朕今日吃起太子的面条,心情不错,赶快认错,朕念在你劳苦功劳,年老体衰,饶你不死。”
若不是朱厚照亲自将此物送过来,萧敬断然会毫不犹豫的将此物据为己有,就算是献给皇帝,那最多也是三七开。
当然是他七,弘治三。
但是既然是太子和渤海侯发现的,他就没有胆量乱来了。
萧敬上前几步,躬身道:“陛下,老奴可以对天发誓,老奴真的没有撒谎。”
君臣相交多年,到底有没有说谎,朱祐堂自然可以一眼分辨出来?
既然萧敬没有说谎,那么问题又来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渤海侯都能丝毫不动心,那么能让他动心的东西还有什么?
朱祐堂从来没有将陈生当做一个孩子看待。反而朱佑樘认为,陈生比任何一个久经朝堂的大臣,都要狡猾。
见到朱佑樘眼神中的闪烁,知道朱佑樘起了疑心。
君王希望臣子清廉公正,但是也非常畏惧这种大公无私且能力十分强的大臣。
因为你很难切开他的脑袋,分辨一下,他是周公旦,还是王莽?
念及陈生对自己有照拂的恩情,萧敬说道:“陛下,勿用怀疑渤海侯什么。渤海侯可是名震京师的寿生商行的幕后老板,白花花的银子就跟百川纳海一般流入他们家和东宫,像他这种人,是不会对这种意外之财动心的。”
听闻萧敬此言,朱厚照这才看先朱佑樘闪烁的神色。
气愤的说道:“父皇,您太让人失望了,区区几百万两银子,就能迷失陈生和我的眼睛吗?我们的目光是更广阔的星辰和大海,我们的寿生商行的目标是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财团!
别说是五百万两银子,就算是一千万两银子,我们也不动心。
别看您是一国之尊,但是说起挣钱,您的内府骑着快马,也赶不上我们的寿生商行。
您若是真的过意不去,那么请允许我跟陈生在沧县建立海港,与外国开口通商。”
朱祐堂拍着愤怒的朱厚照的脑袋,笑道:“朕不允许你们建立港口,你们就不做了吗?据朕所知,大运河上已经漂了不少二十艘快船,若是朕不允许,你们自己就下海了。一点王法都没有。”
朱祐堂无辜的说道:“父皇,您就知道教育您儿子,跟您儿子讲王法,您可知道,在松江府,漂泊着无数的海船,他们每一次集体杨帆,那便是上百万两银子的收益。
而且您拿不到一分税收,你也收不来银子,长此以往,南方的官商勾结,会越来越富有,而您则会越来越困乏,父皇您在为几百万两银子急的睡不着觉的时候,人家富商去去扬州耍耍的钱财,也不止十万贯。
再说说我们寿生商行,去岁纳税超过五万两,向养济院等慈善机构,捐款超过一万两,您这修龙袍的钱,还有宫女们新换的衣裳,钱可都是我们出的,京师的乞丐,也都是我们养着。
你若是允许我们建造海港,您可以随意派税务官进驻,最好在派上一支驻军监视我们,我们愿意十稅一,而且每年还会花银子,帮忙修缮街道,捐钱给各地的州学和府学,用于改善读书人的生活状况。
朱祐堂笑道:“朕也知道江南的富商颇为富有,却没有想到,有那么厉害,既然你吹嘘你们寿生商行比他们更厉害,更守法,朕便去看看,若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朕便给你们这个特权。”
见到朱佑樘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萧敬身上的阴霾也瞬间消失不见,恭声道:“陛下出巡,要不要臣知会一下顺天府和礼部,让他们早做准备。”
朱佑樘望着外面晴朗的天空,长叹一声道:“出去一趟,哪里用的了那么麻烦?太子,你平时偷偷摸摸出宫的衣服呢?给朕也来一套,咱们父子来一次微服私访。”
朱厚照连忙委屈道:“父皇冤枉,孩儿从来没有偷偷出宫过。”
朱佑樘笑骂道:“你这小猴儿,竟然妄图蒙骗朕,你以为你跟陈生偷偷的在外面鬼混朕不知道吗?下次再不老实,朕就告诉你母后。”
朱厚照一脸谄媚的笑容,抱着朱佑樘的胳膊道:“父皇,别较真,咱们还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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