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麟关上房门,贴着耳朵小心听了听,一直到了脚步声远去。
这才开口道:“爷,您吩咐的事情,我给您留心了,不出您所料,这个店小二有问题。”
“说说。”陈生端起茶盏便要喝,却见房雪鼐一把抢过茶盏,用一根银针插进去试了试,没有问题,才递了回来。
陈生摇了摇头,无知的人类果然可怕,若是真的有毒,指着一根银针有什么用?
将前知府王粲养的鹦鹉提了过来。
“爷,今个儿是素梅还是红霞啊?还是一起来?”鹦鹉叽叽喳喳叫道。
陈生笑着倒了些茶水给他喝。
房雪鼐鄙视的说道:“这个王粲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鹦鹉若不是听了千百遍,怎么能会说那么下流的话。”
过了半响,见到鹦鹉没有问题,两个人这才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见陈生看着自己,小齐麟继续说道。
“这店小二来了咱们钦差公馆之后,每日里规规矩矩,按时吃饭,其他时间不是打扫卫生,便是去后厨帮忙,或者帮着放粮。”
陈生皱眉道:“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小齐麟看了他一眼,道:“不对的地方还是有的。”
“哪里不对了?”
小齐麟笑着说道:“他每日里忙前忙后,但是刚才我接过他给我的茶盘的时候,发现他有一双无比白嫩细腻的手。”
房雪鼐恍然大悟道:“一个跑堂的店小二,怎么可能会有一双白皙的手呢?而且他刚才竟然在偷听我跟你讲话,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
陈生嘴角露出一道邪魅的笑容道:“用人要疑,疑人要用。”
房雪鼐神情不解,“我不懂。”
小齐麟笑着说道:“我懂哎,爷说用人要疑,是说用一个人,第一要考虑他是否忠诚,要记得他是否有叛变的可能,而疑人要用是在不能确定一个人是否忠诚的时候,为了不浪费他的才华,继续使用他。或者就算不用他,也不能让他给对手发挥力量。当然我认为疑人要用的最高境界,是至利用他为我们做事。爷,我说的对不对?”
房雪鼐的表情露出苦涩:“活了那么多年,让一个孩子看轻了,我这辈子除了一身功夫,真的是一无是处。”
“您也不用灰心,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知的同时,有一颗黑暗的心,就像是死掉的朱轶那样,那才是国家的祸害。”小家伙洋洋得意的拉着房雪鼐的袖子说道。
“你个臭小子,给我过来。”房雪鼐一把提起齐麟,目光呆滞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家伙,瞅了半天发现不了任何不一样的地方,疑惑的看着陈生,“不是陈生,你从哪里找来的那么个妖孽?”
“捡的。”
“送我好不好。”
“不好。”小齐麟挣扎着说道,嘟着圆乎乎的小脸说道。
“好了,不闹了,你拿着信佯装去京师的样子,如果有人想要拿走这份供罪状的话,你就想办法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然后你去一趟终南山,帮我找一下终南山的掌教,就说平西伯陈生有事相商,让他暗中邀请武林同道来助阵。”
“武林高手虽然单人交锋,普通人难以匹敌,但是终究比不上堂堂正正之师,而且武林中人脾气怪异,怕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房雪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道:“而且我们武当派出山了,他们似乎对你的态度很不好,你也知道为了你,我都跟师门闹翻了,以武当的影响力,你不要指望武林能有多少人来帮你。”
“不是有你吗?莫非你这张脸,也请不来些江湖同道。”
“当然请得来了。”房雪鼐瞪大了眼睛说道。
停顿了片刻,似乎陈生的眼神刺激了他,有些心虚的说道:“不过武当山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可动摇,只要师门发江湖贴,别说是我,就算是终南山的掌教,怕也寻不到几个人来帮你。”
陈生终于明白为什么房雪鼐心里没有底气了,原来师门跟自己不对付啊。
我就纳闷了,武当为什么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呢?
陈生郁闷的暗中想到。
“好了,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你安心去就是了,”陈生思索再三之后,依然说道:“路上记得安全。”
房雪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陈生,仿佛能够看透人的心灵一般道:“我怎么感觉此次你是想要赶我走,然后让你做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壮烈牺牲么?”
陈生狂汗:“大师兄,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那种高尚的人,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速去速回。”
“本来身边就没有几个人,我若是走了,这段时间谁来保护你,我怕我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暗杀了你。”房雪鼐担忧的说道。
看着陈生的模样,就像是担忧宝宝的妈妈一样,看的陈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山人自有妙计,本钦差就算是镇守空城,一曲也能挡住百万兵。”
陈生无比自信的说道。
“你这家伙也不知道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听你的命令行事,将来你若是死了,小师妹也怪不得我,还有记得帮我照顾好刘姑娘。”房雪鼐想了想,放下负担的说道。
听了房雪鼐的话陈生点点头,想起他提起刘姑娘的模样,如此留恋的表情,那一刹那,真的像极了温柔的翩翩君子。
“我说大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刘良女,我跟你说,你要是真的喜欢她,你就只接跟我说,我会告诉素素,然后你就主动退出,可乎?”陈生叹息一声道:“本来以为有你这么个劲敌,我跟素素的爱情会很坎坷,谁曾想到你移情别恋了,美哉!”
“胡说八道,我那是可怜她,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弃追求小师妹的。”房雪鼐酷酷的说道。
陈生快让房雪鼐气哭了,“你臭不要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房雪鼐拧着眉头思索了许久,终于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陈生气呼呼的坐在一边,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啊。
※※※
是夜。
平凉知府衙门。
被陈生住过的地方,自然豪华不到哪里去,一切可以变卖的资源,全都被陈生变卖了,然后换成银两,去南方购买粮食。
就连知府衙门的凉亭、假山、朱漆大门都让陈生拆了,当做物资使用,木头用来搭帐篷,石头当着滚木礌石使用。
将本来最本地最为豪华的区域,变成了最贫困的地区。
五进的宅院,十几间宽敞的厢房,昭显着这里曾经的豪华。陈生到达这里,全部住进了孤寡老人,陈生失去了对知府衙门的控制权之后,这里的老人统统被赶走。
管弦丝竹,莺歌燕舞再次出现在知府衙门,至于老百姓的死活自然不用他们的关注。
很显然,弘治皇帝派顾佐这个老家伙来西北调动物资,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因为他可以跟这些贪腐的官员玩到一块去,这一点不是陈生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够做得到的。
或者说,陈生本身还做不到染黑自己,然后逍遥的做官。
刺客,知府衙门里坐满了各色的官员,这些官员都是那些被陈生拿住把柄的官员。
带头的是通判大人,他的表情很难看,尤其是在得知黎大隐伏击陈生失败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侍郎大人,这个陈生一时半会看模样是弄不死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顾佐的脸色非常难看,花了那么多银子,请了山贼来围攻陈生,又相近办法拖延住一切援兵,陈生还是逃走了。这让顾佐的脸面很难看。
“他坚持不了多久了,那边的人派出高手来结束陈生了。”顾佐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的阴沉的笑容:“你知道哪些高手的,王粲就死在他们的高手手里,到时候陈生也跑不了的,陈生一丝,谁还来追究你们的责任,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