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大明朝重文轻武,这是一种很片面的说法。
相反,从太祖立朝以来,到成祖靖难登基,对武将的重视已经到达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说大明以武立国也不是不可以的。
以官职和品阶为例,陈生的官职是三千营鹰隼骑百户,官阶正六品,月俸十石。方清源是庆阳府下辖环县知县,正七品,月俸七石五斗。
陈生管辖人口为一百一十余人,而知县管辖的可是十余万人生死的父母官,却比陈生的品阶低两级,待遇上也比不了陈生。
这种情况一定程度说明国家对武官的重视程度,但是诸事物极必反。
武官的声势滔天也只是暂时的,随着成祖五征蒙古结束,蒙古内部分崩离析,国家承平,帝国进入了文治时代。
五军都督府权利淡化,各种权利集中在兵部,而兵部尚书又是由文官充任,所以武官集团的命脉被文官拿捏。
这也造就了现在的武官大多数面对文官的时候胆怯无能,甚至开始出现二品副总兵向七品文官低头的恶劣现象。
所以今日堂堂的七品知县,竟然向陈生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官低头了,在众多武官看来,这简直是在做梦。
不论是是朱麟,还是包破天往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在方清源到来之时,都极端的恐惧。在他们看来,陈生刚才做的事情,和老沐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比起老沐来说更加严重。
老沐杀得是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的副千户。而陈生杀得则是堂堂的典史,属于文官范畴了,这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所以见到方清源出现的时候,众人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开始变得不正常了,铠甲里冷汗打湿了内衣。
士兵们起初离得陈生和方清源比较远,没有办法清晰的听见两个人具体谈论什么,但是渐渐的,众人发现恐慌的人不是陈生。
而是知县方清源!
这太难得了,一个武官,竟然三言两句,将一个文官说的满目骇然。
等到朱麟从马车上下来,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无论谁问,都只是摇摇头,不去应答,众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甚至有人在心里暗暗琢磨,陈生会不会在马车里,把知县大人也给做了。
一众县城里的官员也都发愁,这杀死典史起码有个借口,这可是县令要是死了,那可是滔天之祸啊。
别说,陈生那胆量,连典史都杀了,也不差一个县令了。
可是事实总是喜欢和众人开玩笑,陈生并肩知县大人有笑的从马车上下来,丝毫没有因为典史的死,有任何的芥蒂。
知县大人还深深的给陈百户作揖。
接下来,知县大人竟然亲口承若,他竟然准备亲临前线,跟百户亲自指挥对鞑靼探子的战斗,可见知县大人对于此战态度之坚定,对百户大人能力之信任。
包破天忽然感觉眼前的世界陌生的有些过分。
老沐杀了自己人,随时可能掉脑袋,可是老大杀了知县的典史,随便忽悠了几句,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知县还准备与全县的大人一起做掩护!
知县大人更是要亲临战场!
这种震撼,对于鹰隼骑二队的将士来说,更多的是一种内心上的沉重。知县大人那么大的官都让陈生三言两语给摆平了。
那么自己家老大凌霄天一个小小的百户,那岂不是更加容易摆平。
鹰隼骑二队的将士们突然感觉陈生的身子高大的像是一座大山,他们想要给冤死的兄弟报仇,看来是不可能了。
时间还不到五更天,陈生先嘱咐知县大人下去休息,而自己则去前线勘察敌情。
朱麟跟在陈生身旁,小声道:“陈生,典史可不是副千户,就算是杂官,那也是地方的官,杀官往大处说,那就是造反,你还联络那么多人,跟你一起说谎,这已经算是弥天大谎了,将来圣上知晓了,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
“说谎了吗?”陈生不解的看向朱麟问道:“他违犯军规了吧?”
“违犯了。”
“犯人是他放走的吗?”
“是他!”
“那从始至终我说慌了没有?”
“没有。”
“这不就可以了吗?我从始至终一句谎言都没有,怎么可以说是蒙骗,就算是圣上知晓了此事,也没有必要怪罪我。”
“最大的原因是方清源是一个希望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人,人只要有了强烈的**,就会被蒙蔽,所以他按照我的想法走了第一步,就不得一直走下去,这叫惯性。”
“如果换做谢迁,我要是敢这般对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定会吐我一脸唾沫。遇到谢迁大人这种节操值爆满的人物,我们要做的就是从正义上去引导。对待一个人,就要从他最在乎的东西入手?谢迁大人这种光伟正的老臣,需要的是什么?是名声,是国家承平,是大义,只要从这些方面入手,事情也能做成。”
“面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手段,也可以说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便是制胜之道。”
“那老沐惹的祸,你也有办法解决了?”朱麟面色有些轻松的说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