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中东部到西部,道路并不算太遥远,不过放在春秋时期,马车跑起来,可就要费点事了。一般情况下,第一天先赶到镐京住上一个晚上,第二天继续西行。
更何况现在刚刚立春,天依然很冷。
芮伯昭和梁伯葵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来到雍城城下。
“启禀国君,梁国、芮国两国国君前来祝贺秦国国君初立。”赢载刚刚下朝回到宫里,曹叔就过来了。
“哦---,看来这两国国君还是很识趣的吗,我们刚刚说过要向东发展,这话音还没落下,他们就来了。曹叔,依爱卿之见我们该如何?”
赢恬在位时,非常信任季子,于是曹叔一直在外地任职;赢载上台后,对于季子这样投诚过来的臣子多少有些顾忌,于是便将曹叔调回都城,任上大夫,位列群臣之首。
“梁芮两国能够前来祝贺我秦国新君初立,这是好事啊,我们应该盛情招待才是。至于今后的事情,以后我们伺机而动。”
曹叔的建议得到秦君赢载的认可,“好,摆宴大郑宫,宴请梁芮国君。”
“诺---”
雍城大郑宫。
秦国在这里设宴招待芮伯昭和梁伯葵二位国君。
“二位国君,感谢你们不远百里前来秦国祝贺寡人初立。”秦君赢载举起酒樽对梁伯葵和芮伯昭说道,“二位辛苦了,请满饮此樽。”
随后在场的一起举樽。
喝完酒后,芮伯昭道:“梁芮两国与秦国本来就是关中大地上的王室属国,理应和平相处;今日秦公初立,我等应该前来祝贺才是。此乃是人之常情,秦公不必在意。”芮伯这话的本意其实就是说给秦国听的,既然大家都是周王室手下的属国,就应该和平相处,不要老想着对关中诸国下手。
听完这话,秦君赢载放下酒樽,笑而不答。
梁伯葵见状,举着酒樽道:“恭喜秦公,贺喜秦公,祝愿秦公事事顺意,祝愿秦国国运昌盛。”梁伯葵乃是老梁伯的儿子,比赢载稍稍大一点。
“好好好,不愧是同姓国家,梁伯果然会说话啊!来,我们满饮此樽。”对于梁伯葵的话,赢载很是欣慰。
二人一起喝下。
梁国与秦国都是赢姓国家,本是同宗,所以在心理上两家是相通的。
梁伯葵听后,心里自然高兴,于是起身端着酒樽来到秦君赢载面前,“秦公,姬葵,敬你一樽,祝我们赢氏子孙的铁骑横扫西垂,功成名就。”
“好---,我就喜欢听这样的话。”赢载兴奋了,对梁伯葵说道。
喝完酒,梁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君赢载转向嬴任好,示意他提议。嬴任好会意,端起酒樽对着二位国君道:“梁伯、芮伯,二位国君从河西来到这里,一路辛苦了,嬴任好祝二位国君国运昌盛、万事顺意。请-----”
在嬴任好的提议下,在场的三位国君,以及秦国的文武大臣都跟着喝下。
随后,曹叔、季子、赵骥等秦国的文武大臣依次上前给各位国君敬酒。
宴会很快就进入到了*。
“秦公,我听说秦国乐舞甚是不错;何不来一段,也让我们开开眼啊?”已经喝了不少酒的梁伯喊道。
“好---,来一段乐舞,让二位国君开开眼。”秦君赢载兴奋的说道。
秦国的乐舞多表现秦国战斗的场景。
钟鼓声起,一群披坚执锐的秦国将士手持盾牌、佩剑来到大殿前,开始舞剑,一边舞,一边唱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首秦国歌谣实在是在熟悉不过了,在场的秦国君臣听着这歌声,不知不觉都被感动了。
这首歌谣,乃是君父秦德公讨伐镕戎时,秦国君臣智慧的结晶,今天唱出来,自然另有一番味道。
歌声停,所有人无不露出赞叹的神色,不仅仅是因为歌舞的震撼,更是因为这段歌舞所表现的那种神韵。
感叹良久,秦君赢载道:“诸位知道这首歌谣是在什么时候做的吗?”
当年的战斗,赢载、赵骥等人历历在目,但是其他人就未必知道了。
“这首歌谣是我君父在讨伐镕戎时候做的,你们可知道那场战斗的激烈程度,所有的秦军将士都被冻坏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被冻伤的痕迹,我君父也不例外啊!”
说着,赢载神情凄然。
“可敬、可叹,让我赢氏子弟受苦了。”梁伯葵也惋惜的说道。
也许是同宗的原因,梁伯与秦国说起话来,总觉着亲切。
“今后,梁国还要多与秦国交往,也好多叙叙同宗之情。”也许是秦君赢载喝的有些多了,说起话来也就不太估计什么了,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到芮伯的感受。
说好的,大家一同来秦国祝贺新君即位,你们二人说的那样起劲,我是干什么来了。芮伯昭心理可就不是滋味了,便自顾自的喝起了闷酒。
“国君,今天梁芮两国前来雍城祝贺新君即位,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何不来些高兴的事情。”见国君与梁伯相谈甚欢,冷落了芮伯,曹叔上前建议道。
“嗯---,曹叔所言极是,看看,在这样高兴的时刻,我们应该高高兴兴才是,何必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秦君赢载道,“我看今天在做的各国国君都把本国有特色曲目给在座的表演一番如何?”
“好----,这个提议好啊。我们还没听过梁芮两国有特色的曲目,既然今天两国的国君都在这里,也让大家开开眼啊!”一听到要表现各国有特色曲目,将军赵骥高兴的说道。
一听这话,梁芮两国国君可为难了,梁伯道:“好是好,只是我们来的匆忙,没有带乐师,如何助兴?”
秦君赢载一听就乐了,口无遮拦的说道:“没什么,这个好说,既然今天高兴,梁伯就给大家唱一首梁国的酸曲如何?”
“好啊---”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了,大家高兴的喊道。
既然场景如此热烈,梁伯也不推辞,走到大殿中央,唱起了梁国特有的酸曲。
一边唱、一边扭、一边摇,全然没有国君的样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好啊---,好---”在场的国君大臣们都高兴的喊了起来,赵骥更是高兴的跑上前,与梁伯葵一道舞起来。
“哈哈哈---,我说赢葵老兄,我只知道你这个人热闹,没曾想你还如此的有才。”
大家笑完,一起望着芮伯。
芮伯昭当然知道大家的意思,于是推脱道:“芮国地处大河岸边,靠近中原腹地,礼乐纯正,没有什么酸曲可唱;今天我又没带乐师,就不唱了吧。”
这话看似推辞,实在是在说,你们这帮人,都是国君大臣们的,不知道遵循周王室的礼乐,就知道听那些低级下流的酸曲。
可是已经兴奋的秦庭,岂能容他辩解,齐声吆喝道:“既然这样,那就请芮伯来一曲高雅的曲目,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真不行,寡人真的唱不了什么曲子,还请诸位多多见谅。”芮伯继续推脱道。
听着芮伯的辩解,秦君赢载可不高兴了,于是大着舌头说道:“我听说芮国的狗叫声很有特色,芮伯若不会唱曲,何不学几声狗叫如何?”
什么?
秦公刚在说什么?
稍稍一愣,芮伯昭大怒:“什么?你竟然敢让寡人学狗叫,欺人太甚。赢载,你欺人太甚。”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秦国大殿里,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芮伯昭一把推到案几,气冲冲的走出秦国大殿。